「你們別盡顧著我,倒是接客人啊!」我對著我媽說道,又指了指門外的姬覽。
爸爸媽媽早就知道了,但是看到這個形象的姬覽,還是有些愣神,還是爸爸先說道,「快進來。」
姬覽這才提著他的大包小包,哼唧哼唧的進來了。
我媽這次啊反應過來,把姬覽的大包小包接了過來,一邊客套道,「帶這些東西做什麼?我們什麼都不需要。」
我本來想打斷她說這樣無聊的客氣話,以免姬覽讓姬覽覺得他們見外,但是她放下東西歎了口氣說道,「我們只要看著你對良沛好,就心滿意足啦!」
一瞬間有種想哭的衝動。兒行千里母擔憂,只要不在他們身邊,即使我過得再舒心自得,終究還是耽著他們一份牽掛。
一開始,姬覽和他們有些生疏,不過很快的,他們之間聊得便比我還要歡。我有些生氣和嫉妒,但是我媽很快就把我打發到廚房陪她摘菜了。
「良沛,這真的是姬覽嗎?」
「當然。」我有些好笑,她本是個迷信的人,現在遇到了這樣的事,竟然比我還要不相信。
媽媽又朝門外看了看,最後才笑著搖搖頭,「是了,我見過姬覽,他這個模樣雖然是全變了,但是看你的眼神和談吐都沒有變。」
「呀,夠了夠了,你老人家別看了,把人家看得怪不好意思的。」
「昨天我問你他喜歡吃什麼,你也沒說出個頭緒,只喜歡紅燒肉嗎?別的呢?」我媽手裡翻飛著菜刀,一邊切肉一邊笑道。
「你就按我口味燒,現在幾乎我愛的他都能吃。」
「那還不錯,至少不會為了吃飯打架。」
我滿頭黑線。
沒一會,我媽又湊了過來,神神叨叨的問道,「良沛啊……」
「怎麼了?」
「別說我多事啊,你跟著他,是如願了,心情也暢快了,可是……」
「可是什麼?」
「他現在算是借屍還魂吧,身子總是別人的,你們兩口子……能有孩子嗎?」
我愣了一下,這是姬覽的痛處,他因為覺得對不起我,比我還要想要孩子。倒是我時時勸他不必這樣。現在我媽媽又這樣問,我倒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好了。
「摘了一手的泥巴,我去洗手。」
見我避開話題,她也沒再問下去,只是歎了一口氣繼續去做飯了,「你去陪陪爸爸。我看他倆說的挺有勁兒。」
「恩……」
我洗好手出來,只見我爸和姬覽竟然下起了象棋。
我不禁笑了起來,我爸那點兒三腳貓功夫,到了姬覽那兒,只怕很快就要潰敗。沒有想到的是,姬覽竟然跟我爸爸下得不亦樂乎----最後還殺個平手,讓我爸爸又是拍腿又是歎氣的,一直悔恨自己哪步哪步沒走好,要不就贏了。
姬覽回頭看了我一眼,做個鬼臉,我就知道他一直在讓我爸爸了,不由得一陣感動。
中午,我們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飯。其樂融融。
姬覽說下午我們就要離開,還有朋友在等我們,要回去處理點事兒。
爸媽雖然不捨,但是一聽到姬覽說有事兒要處理,立刻就說道,「那你們抓緊回去,工作為重。」
他們一輩子謹小慎微慣了,一直都過著簡單的生活,認為學習工作是人生最重要的事了。
下午在兩老的送別之下,我們離開了。並且答應會常常回來看看。
「姬覽,你為什麼這麼著急回去?」在高速公路上的時候,我有些奇怪的問道。
我們在和高源分手的時候,確實說了回去就找他們,但是也不至於要這麼著急啊!
「不是給你媽媽說了嗎?回去辦點事。」
「辦什麼事啊?」
自從那些事都完了以後,姬覽再也不像從前那樣,有什麼事總是喜歡瞞著我。現在的他,不管什麼都喜歡跟我商量一下。十分尊重。
這次這事,肯定沒有那麼簡單,要不他是不會這樣神神秘秘的。
「你猜猜?」
「我怎麼猜得到?你這麼神神秘秘的。」
「我想你媽媽跟你在廚房的時候,肯定有提到。」姬覽淡淡的笑道。
我一愣,姬覽如此聰明,怎麼可能猜不到我媽和我說了什麼呢?
「怎麼,我們這次回來,和這事有關係嗎?」
「不告訴你。」姬覽淘氣的說道。
我也沒有追問,他既然願意千里迢迢的趕回來,肯定是找到了什麼方法----當然也不一定有把握的,我現在追問他,也是沒有用處的,不如讓他把這份驚喜留到最後再揭曉好了。
我們這次回來,直接住在姬家的,除了這裡,羅薇也把蘇家的別墅留給了我們。她那次走了以後,就沒有再回來過,卻傳來Email給我們,委託律師將財產單獨過到我的名下。
我很感激她,當時姬伯伯還在,她一定想著,我的家境不如他們家,所以給我添點嫁妝。
羅薇若不是遭遇淒慘,其實真的是個很不錯的長輩。現在想來,我其實挺懷念和她相處的日子。
「今晚休息一晚,明天我們上山。」姬覽說道。
「上山?白龍寺?」我立刻便想到了兩年不見的虛空大師和戒言小和尚。
「是的。我去求他。」
「求什麼?」
「求子。」姬覽輕聲說道,將我攬進懷裡。
我心裡一陣酸楚,姬覽這個人,很不喜歡求別人的,現在竟然為了要孩子的事情,願意低聲下氣的去求別人。
他真的很喜歡孩子。比我還要喜歡。其實我知道,他還有個目的----以前,他認為自己可能隨時會離開,所以不願意我拖著個孩子,難以開始新的人生,但是現在不一樣,他知道了我的想法,他如果離開了,我肯定不會去嫁別的人,最大的可能是我會跟著他一起去了。
他就是怕我會有這樣的想法,所以那麼迫切的想要給我個孩子,這樣才能保證我一直好好地活著,即使沒有他。
有時候我抗拒他這個行為,就是因為抗拒他這個想法。我總覺得,他既然知道我離不開他,就會想盡千方百計的留下來。
但是我還是不喜歡他有這樣的想法。即使我也很喜歡孩子。
不過第二天,我們還是早早的就起床了。姬覽開車,帶我一起上山,到了白龍寺前,只覺得清心寡慾,一切都是那麼乾淨空靈。
迎我們的是戒言,乍一見到他,我有些吃驚,這孩子前兩年看起來都像個小不點,現在卻完全是個半大小伙子的感覺了,長高了很多,眉目間也成熟了很多。
已經比我還要高些了。
他對著我們行了個禮,才說道,「兩位施主裡面請,師父在裡面等你們。」
姬覽這次顯得尤其的恭敬,也還了戒言一個禮,才帶著我往裡面走。
很快就到了那間西廂房。
虛空坐在蓮花座上,一副觀音像下打坐。
聽見我們進來了,才停下手中的木魚,睜開眼睛說道,「來了?」
「來了大師。」
我朝虛空看了一眼,不由得大吃一驚,兩年前,他看起來是五六十歲的樣子,可是現在看起來,他竟然只有四十多歲的模樣了,年輕了很多。
姬覽也有些吃驚,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大師好修為,已經開始返老還童了。」
虛空高興的笑道,「哪裡哪裡!」
「大師道行高深,不知道能否圓我們夫婦的願望?」姬覽拉著我,一起在虛空身邊的兩塊蒲團上跪下了。
我學著姬覽的樣子,也恭恭敬敬的對著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的寶象行了禮。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虛空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大師答應了?」姬覽興奮的問道。
「這個我不能打包票的,都看菩薩的旨意吧。」
「有一點希望我們都會盡力去做的!」姬覽說道。
「你過來。」大師對著姬覽的耳朵說道,也不知道說什麼,反正我一句都沒有聽見。
中午在這寺裡吃了點素齋,我們才下山。
「虛空大師跟你說了什麼?」我連忙問道。
「不可說!」姬覽笑道。
「你連我也不肯說?」
「當然,保密才有好效果!」
姬覽的嘴巴很緊,我知道他要是不想說,我怎麼問也問不出什麼的。
但是還是很著急,看他的樣子,可能我們的孩子確實有希望了。
把我送到博物館找到高源以後,姬覽就托高源照顧我一下,自己就出去了,讓我奇怪的是,他竟然一夜都沒有回來。
按說這樣的事是不可能出現的,但是他這麼神秘,我也不好再多問。
直到第二天清晨,姬覽才回到家裡。一身的露水和泥土。
他湊近我的耳邊,輕聲問道,「你還沒睡嗎?」
「沒有。」
「高源可接待好你了?」
「當然。」
「唔,見到綠子了嗎?」
「見到了。」
「吃了什麼?」
「夠啦!你別鬧,快說你去哪了?」
「不告訴你。」
姬覽笑著說道,「我去洗澡!」
看著他走到衛生間,嘩啦啦的水聲流淌著,我走下床來,只見床頭櫃上有一個小小的紅色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