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心機
我聽了覺得簡直不可思議,說怎麼會這樣,會不會是他十六歲之後才從哪裡到了這裡來,額可是薛搖了搖頭,說我並沒有明白他說的意思,他說周先生好像出現就是十六歲,而且馬上就融入了當地,甚至都沒有人質疑過他十六歲之前是在哪裡,是從哪裡來的等等之類的事,他說這樣不是很奇怪嗎?
聽見薛這樣說,我不禁對他有些側目,他什麼時候做的這些,我根本就不知情,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他能夠動用亡魂的力量,那些可以說都能成為他的眼線,所以能夠有這些信息倒也不奇怪,讓人覺得可怕和不可思議的,是他那樣犀利的洞察力,他只是聽我了了數句說起過周先生,就去查了這個人,我越來越覺得薛對於任何一個有牽連的人都不會掉以輕心,那麼我身邊的這些人,包括我,他是不是也做過同樣的事,對我們的每一個細節都瞭如指掌?
這些再往後我就不敢再去想,話題重新回到周先生身上,那麼既然按照著薛的說辭,周先生想要活到一百歲只是一個開始,往後肯定還有更多的後續會出現,那麼這個三魂和合風水局和他又有沒有關係,因為薛說過,這是一個不到百年的局,又不是蔣弄的,按照周先生的歲數,完全有能力做這些,而且現在想想奶奶說的他和我們家的聯繫,也太巧合了一些。
凡事只要過於巧合,就必有蹊蹺。
我們回到周先生家的時候,天已經濛濛亮了,他們家的人都睡了,唯獨周先生還醒著,而且他沒有坐在閣樓裡,而就在屋簷下,好像是在等我們回來一樣,之後他問了說我們看見的情形,這個我和薛在回來的路上已經討論過了,談論的核心自然就是周先生為什麼要讓我們看見這樣的場景,按理說既然是他在幕後做著這些事,那麼就應該避諱著才對,這不是擺明了把線索往自己身上拉嗎,我有些搞不懂。
但是薛搞明白了,他說她這樣做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情形已經失控了,而且正在往他無法掌控的方向發展,所以不得不讓我們知道這件事,然後借用我們的手來平息這件事。我說這樣的話周先生豈不是就無法達成自己的願望了,薛卻搖頭,他說青樹的死已經是必然,那麼這個村子的風水坍塌只是遲早的事,只要他保住自己的命,就會又發生的那一天,而眼下的情形,顯然已經開始有危機出現。
有什麼危機我卻沒有看出來,先生說問題就出在老鼠身上,這個老鼠很顯然和鼠臉老太是一種情形,也就是說兩者是有聯繫的,那麼能把這兩者聯繫到一起的的是什麼,很顯然是我們村的祠堂,所以薛才說,這個祠堂是獨立於風水局之外的另一個存在,它很顯然在左右著一些什麼事情的發生,而且當時佈局的人如果不是故意避開了這個祠堂,就是不能把祠堂也納在風水局裡面,兩種情形沒有哪一種可以被排除,最起碼按照我們目前所得知的情況來看。
如果是第一種,那麼就是說這個祠堂是一個陷阱,或者是另一個陰謀的開始,也就是說這是一個雙局,風水局之外有這個以祠堂為中心的局存在;如果是第二種的話,就是說做局的人無法把祠堂納進來,那麼就說明祠堂背後的東西不是他能掌控的,如果是這樣的情形的話,薛說整個風水局就會有一個致命的漏洞,而這個漏洞就在祠堂這邊,只要從祠堂這邊入手,整個風水局就會摧古拉朽一般被破掉。
薛說了這麼多,所以他說目前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什麼都不做,靜觀其變,也是一種以退為進的法子。所以即便已經洞察到了周先生的詭計,但是薛依舊沒有在他們家做任何的停留,按照薛的說法是,他說我們本來就是為了找尋他孫子而來的,因為周先生的挽留而留下來看看村子裡倒底發生什麼事,其實這是周先生在試探我們有沒有洞悉到他的這些陰謀。
薛說我們離開並不會讓周先生為所欲為,而他反而會更加煩惱,不為別的,就為著這些老鼠的事,所以薛說不出三天,他孫子就會出現。我有些驚訝地看著薛,問這是為什麼,薛說周先生要我們幫他解決眼下的危機,那麼就要有一個理由,否則就會暴露自己,所以很快他就會以找到了他孫子為由讓我們過去,我們涉入那邊的事理所當然,他讓我們過去也不顯得突兀。
我覺得這樣是不是有些太耍心機,太繞了,明明我們已經知道了他的意圖,就差捅破那層紙窗戶而已,薛卻說我不明白這些東西的微妙,他說不捅破紙窗戶的時候,大家都只是在暗地裡耍點手段,明面上的事總是要約束著,克制著一些,要是真的捅破了,雙方就只能敵對無法合作,那麼牽制雙方的那一條線就沒有了。
我聽得似懂非懂,薛才和我說,無論是和人打交道也好,和亡魂惡靈打交道也好,我一定要記住,並不是除了盟友就是仇人,還有亦敵亦友的這樣的人,如果你能用好這一層關係,斗而不破才是最理想的狀態,既可以相互制衡,又能相互幫助,也是自己最大的一條退路。
我不怎麼聽得懂,然後薛才說,本來他和蔣不應該是像這樣的狀態的,但是……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忽然歎了一口氣,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薛說話的時候帶有自己的感情色彩,好像他和蔣之間的這些恩怨還另有隱情,只是薛這樣的人,他只要是想和你說的事情,就絕對不會瞞著你,但是如果他不想說,就算你撬開他的嘴他也不會吐出半個字,所以我好奇歸,好奇,見最後追問不出什麼來,也就只能作罷了。
之後的事,果真如薛所說,才過了兩天,周先生就讓他家的人帶來訊息說他孫子找到了,和薛說的簡直是一模一樣。說到這裡的時候就必須要提一下我們回來之後家裡面的事,先前說過先生的出現像是一個插曲,但又不是插曲,是因為我們回來之後先生就離開了,我這才反應過來為什麼先生當時要這麼緊急地和我說那句話,原來是已經知道他不可能等到我回來。
後來薛和我說起過先生,他說這才是真正的先生,就像父親一樣,直到歷在父親身上甦醒,父親才是真正的他要成為的那個人,先生也是一樣,薛說他身上那個沉睡的東西終於醒了,他還是他,但是他已經往命局裡需要發展的方向在走,所以會和以前會有些不一樣,是很正常的,不過薛說,他的本性並不會變,他說到這裡又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說辭——因為他還是他,有些東西雖然變了,但是心卻從來沒有變!
聽見薛這樣說,我一顆懸著的心才總算是落了下來,最起碼我知道先生不會變成我所害怕的那樣,就像我一直害怕父親會變成我完全不認識的那樣。也是在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忽然提起了先生手臂上出現的那個印記,之前我從來沒有和薛說過,這次薛說起先生,我才和他提起來,而且也說了我在義莊裡的棺材裡的見聞,因為我一直不解,這倒底是怎麼回事,又有什麼聯繫。
因為我總覺得先生的覺醒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替我問神,之後他就得到了手臂上的那個印記,而我認為,這個印記至關重要。薛聽我粗略說了一遍,依舊是老樣子要我詳細地重複每一個細節,然後他說那個印記應該本來就在他身上,不是什麼人給他的,至於替我問神之後就出現,完全是因為巧合,恰好警告觸動了那個印記的出現,所以才讓我誤以為是被警告的痕跡。
至於棺材裡的生魂,薛就沒有致予任何的說辭,我覺得奇怪,哪知道這一追問,薛說他不知道,因為先生是一個他看不透——最起碼用他目前的能力無法看透的一個人,我於是又問說那麼他怎麼會和先生認識,因為那天他們見面的場景一直都在我腦海裡。
薛才告訴我說,先生的身世並不像我知道的那麼簡單,並不是因為趙錢,而是因為大姑奶奶和老先生,但是說到這裡的時候,薛就沒有往下說了,我問為什麼,他說這件事他不能說出來,至於原因,他說這是他和先生的繼父——也就是老先生的約定,他說他答應過老先生不把先生的身世告訴任何人,除非先生或者大姑奶奶自己親口說出來,否則這是一個至死都不能說出來的誓言。
聽見薛說的這麼鄭重其事,我有些驚訝,我說了一句,難道先生還有另一段不為人知的身世,而我們知道的都不是真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