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詭
西遊記裡，孫悟空經常對唐僧說的一句話就是，我看那邊兒有妖氣，我在看電視的時候就一直在想，妖氣這東西，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後來胖子也經常說一句話，陰氣，此地陰氣環繞怎麼著，有時候我也能感覺到，但是怎麼說呢，陰氣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首先，它是看不到的。
我只能打個比方，你在打開冰箱的那一霎那，會感覺忽然有種冷氣傳出來，這不奇怪。
但是你如果是走在夜間的小路上，或者說，你一個人躺在床上，本來好端端的，忽然感覺到一股冷意，那恭喜你，這就是陰氣，會讓你感覺到冰冷，壓抑，窒息，甚至是焦躁與恐慌。
可以說，這是一種有形無質的東西。
此刻，我就是這種感覺，一個房子之前，設一個機關，這或許不奇怪，我聽黑三說過，在古墓之中，一般都會有很多各種各樣的機關啊什麼的，千奇百怪的都有，什麼九曲黃河鎮，什麼十步一天機什麼的都很多，這些大多是由奇門遁甲而來，在古墓中的作用，最大的就是防盜，一般進入古墓，經過奇怪的陣法的步伐圖，只有嫡系的後人才會有，給他們祭拜用。盜墓賊走錯的了話，可能會觸發機關什麼的，但是這個卻很明顯的，它很恐怖。
我甚至懷疑，踩錯了步子的話，那顆骷髏腦袋會忽然的復活，然後把我吞噬掉。
所以我走的很小心很小心，也在一直提醒九兩千萬要小心一點，再小心一點，免得我們兩個同時的陷入死亡的絕地，所以，我才會在走路的時候，就搞的自己滿身的大汗，我要提防這個建築本身有什麼東西出來，更要提防著這個步伐我會不會踩錯。
我嚴格的按照我剛才圈定的路子去走，不敢去差一絲一毫，終於走完了所有的路，我發誓，就這麼一小段路，絕對是我這輩子走的最為驚險的一次。
我眼前，就是這個建築，裡面有光，有人，那個門很殘破，卻愣是可以一點點的光線都沒露出來，我瞇著眼，想要從那個門上的破洞，看到裡面的東西，卻發現，裡面甚至是一片的混沌，我什麼都看不到。
接下來的一步要怎麼做？對著這個門磕頭，叫一聲芝麻開門？我嘗試著小聲的叫了一聲：「芝麻開門？」可是非常明顯的，門還在那裡，沒有一絲的動靜。
「難道真的要跪下去磕頭麼？」我念叨道，這真的是很奇怪，男兒膝下有黃金的話我就不說了，這時候也沒必要去講究這個，最主要的是，我竟然要對一個房子下跪。去讓它打開門，可是這個房子，我卻一點都不想進，裡面甚至有可以要我命的東西存在。
「九兩。。」我叫了她一句。
她沒有回答我，而是死死的盯著這個門，九兩真的變了，這是我可以確認的一件事兒，眼睛是一個人心靈的窗口，這句話雖然說的矯情，但是真的一點都不假。
九兩的眼神兒變了，比以前要堅定，要堅強的多，可是，我卻忽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轉變有多大，說明這一段時間她所受的傷有多大。
或許正如九兩那一句話說的，林小凡，你不得好死，我知道，她還有一句話沒有對我說出口，那就是林小凡，你要是對不起林小妖，你就不得好死。
有些東西，給你的時候，你不能要，但是不代表你不想要，或許你在心裡已經默認了這就是你的東西了。
可是忽然，這東西醒悟了，明白了，跟你不可能有一個好的結果。
你卻會有你丟掉了的感覺。
這就是我對九兩的感情。
「我還是勸你，不要進去，過去的，總會過去。」我對她說道，這真的是我的肺腑之言，可是九兩卻依舊沒有理我，而是在地上跪了下來，對著台階就磕起了頭，異常的堅決。
幾個頭之後，門忽然就打開了，緩緩的吱吱的打開，我看到了裡面燈光，和木質的地面，屋子裡的正中間，掛著一盞白熾燈，其餘的，什麼東西都沒有，一張桌子都沒有。
可是就是這種空曠，才最讓我窒息。
我深吸了一口氣，九兩已經決定了要進去，那麼，就算裡面是刀山，還是火海，我都會陪她進去闖一闖，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九兩卻忽然回頭看了我一眼，還跪在地上的她就這麼看著我，臉上已經掛滿了眼淚。
她站起身，再一次的一把抱住了我，把頭深深的埋在我的胸膛上，她對我說道：「小凡，對不起，對不起。」
我拍著她的背，感覺她現在幾乎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我對她說道，壓低了聲音說道：「咱們現在回去，可以麼。」
她還在哭，哭了很久，我看著那個門，可是門裡面還是空空如也，那些進去的人，似乎都進入了另外的空間一樣，一個都沒有了，我就這樣抱著九兩，安慰著她。
忽然，她抬起了頭，再一次的對我說了一句：「小凡，對不起！」
然後，她把我往後面推去。
我本身就站著，被她這麼一推，直接就一個趔趄的往後面退去，下一刻，我的腳踩到了骷髏之上，我甚至聽到了腳下的骷髏腦袋破碎的聲音，我看到九兩摀住嘴巴蹲在地上放聲的痛哭。
她站在懸崖邊兒上，把我推了下去。
我看著她，我說：「我不怪你。」
我整個人都砸在了地面上，因為腳下骷髏的破碎讓我的重心相當的不穩，我知道完蛋了，這一下，我不知道砸碎了地上多少個骷髏腦袋，就跟我一開始的直覺一樣，我走錯一步，就是死路。
我閉上眼睛，準備安靜的迎接死亡，這或許就是報應。
我摔倒在了地上，腦袋一陣的眩暈，我感覺到我的四面八方，忽然全部都是血色的影子，這是一種神秘的力量，影子包裹在同樣是血色的黃沙之中，肆虐著，撕扯著我的身體，想要把我撕碎。
我拚命的想要醒來，我知道，所謂的陣法，比如八陣圖之類的，都只是幻想，我看到的，都不是真的，我現在本人，肯定是趟在那個佈滿了骷髏腦袋的地上，我現在看到的，也都只是夢境而已。
我咬破了我的舌尖，因為緊張，因為著急，著急我要醒來，這一下，差點把我的舌頭都給咬斷。
下一刻，我醒了，我真的醒了，但是我發現，我自己在一片冰山雪地之中，似乎在這個大雪山的最深處，我的前面，有一個草廬，我嘴巴裡滿是血腥味兒，甚至都不知道，這到底是一個夢，還是真實存在的。
難道我剛才看到的血色黃沙，把我捲進了另外一個世界。
還是我在哪裡暈過去一段時間之後，現在我本人已經被運到了這裡？
我發現，這是我無法去考慮清楚的一件事兒，因為這只能讓我想起那個我至今想起來還會大腦抽筋兒的問題，這世界上，到底有幾個我，我到底是哪個我的問題。
我站起身，走向了那個破敗的茅廬。
走近了茅廬，我才看到了，在這個茅廬的身後，在一片迷霧之中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這是一片片的墳墓。一片又一片。
可是我卻是對這片墳墓如此的似曾相識。
因為這個在迷霧中的墳園，我好熟悉，太熟悉了，我在小時候，還在那裡玩耍過，在那裡和林二蛋他們玩捉迷藏，在那裡的墳頭上，會去摘當時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後來才知道是枸杞的小野果去吃。
這個墳園，是林家莊的墳園。
起碼，整個墳園的佈局，跟林家莊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