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再進宋齋
「搞什麼玩意兒？」我對著那個甲子房叫道，因為我知道，如果宋老鬼在這個房子裡，以他的尿性，肯定就在甲子房，他有種京城八旗子弟的那種驕奢淫逸感。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身後的老鴇關上了門。
房間裡的蠟燭，也在一瞬間，放佛是被一陣風給吹的，直接就滅掉了，房屋裡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當下我腸子都悔青了，我恨我自己太想當然了一點，這個宋齋的老頭，明明就一直對我有敵意，我卻先入為主的把他當成了一個跟我爺爺一樣的長輩來看。
我回頭想要出去，卻拉不動那個門，已經被那個老鴇在外面上鎖，我這等於是自投羅網之後，再一次被甕中捉鱉了。
逃不掉了，那就只有戰。
我回頭，看到了已經漆黑掉的屋子裡，開始到處都是綠色的眼睛，他們緩緩的移動著，整個屋子裡的溫度，都開始變的陰冷陰冷的，這是一個個的鬼魂。
他們正緩緩的朝我移動而來。
更是在這個時候，忽然戲台之上的燭火，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點燃了一樣，蠟燭在撲閃了一下之後，亮了，緊接著，身穿戲服的人開始出場。
有花旦，有武生，開始慢慢的出場，後台的鑼鼓聲，二胡聲，嗩吶聲齊鳴。
這又開始了一場表演，這讓我想起了我最開始知道宋齋的時候，認為它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這就是一個給鬼唱戲的地方。
現在的宋齋，才是真正的名副其實，給鬼唱戲的地方。
因為有了舞台上的燭火，我看清楚了台下的東西，這是一個個的，穿著壽衣的人，他們有著跟抬轎過來的轎夫一樣蒼白的臉和無神的眼睛，就這樣晃悠悠的朝我走來。
似乎殺了我，他們就有生的機會。
太極陰陽圖祭起，青龍出竅，朱雀齊鳴。
我開始衝鋒，我沒有因為這個就退縮，而是主動的衝了上去，不管宋齋的宋老頭到底搞說什麼把戲，我只有一戰，不為別的，只為上一次在我臨走的時候，他質疑了我爺爺的眼光！
一切皆為虛幻，一切在挨著太極陰陽圖的時候，化為虛影。
這似乎是天生相剋的東西，太極圖本身就是克制時間的一切邪魅，那些看起來陰森恐怖的鬼影，在接觸到太極圖的時候，就開始消失，轉眼之間，整個房間裡恢復了安靜。
我看著甲子房的方向，從這個方向來看，我可以看到裡面有一盞燈籠，還在亮著幽幽的光。
「再來。」我對著那個方向招了招手，這兩次的不費吹灰之力，無疑大大的增長了我的自信，下一刻，剛才大廳裡滅掉的燈，忽然亮了起來，那些花旦武生，包括後台的那些敲鑼拉二胡吹嗩吶的人，開始跳下戲台，朝我圍了上來。
他們給我的感覺是人。
鬼不行了，人來？
我往前踏了一步，道：「來？」
就在這個時候，樓上忽然響起了拍手聲，從甲子房裡傳了過來，同時傳來的還有一個聲音道：「都退下吧。」
那些包圍過來的人，果真如同潮水一樣的褪去，好像他們沒有來過一樣。
「上來吧，看來這幾年，你真的成長了不少。」那個聲音對我叫道。
這是對我的考驗，我早就應該想到，時隔幾年了，他必然也知道我已經開始了成長，這是在試探我，到底成長到了什麼地步的意思。好在，我交出了一份，我自認為他應該滿意的答卷。
我抬起了腳步開始上樓，一切都已經變了，上一次，我上的戰戰兢兢，可是這一次，我淡定從容，我自認為，我甚至已經擁有了可以跟這個老人對坐交談的本錢，上一次，我卻一直在假裝鎮定，假裝一切都知道的樣子。
我推開了門，看到了在太師椅上坐著的老人，跟上次一樣，一身休閒的唐裝，他在有限的坐著，兩邊各有一個穿著紅色旗袍，臉上畫著花旦壯的女人在揉肩，還有一個人，在地上端坐著沏茶。
這他娘的才是男人應該過的日子和生活，不是嗎？
相比於宋老鬼，爺爺在林家莊，那就是完全的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考驗過關了？」我看著這個老頭問道。
「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你別忘了，你這一切是誰給你的，是林八千，你擁有的一切，假如給林八千，他會成長為什麼樣兒？」宋老鬼看著我冷哼道。
「我找您來，可不是聽您說風涼話的。」我輕聲道，宋老鬼說的，其實是我一直都不願意承認的。
「一句話就知道，你跟幾年前還是一個樣子，年輕人，你的自信在哪裡？」宋老鬼卻在此時，跟我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說道。
「哎，其實我知道你已經成長成為了現在這樣，小丫頭每一次都回來跟我念叨的就是，被你得到了什麼，得到了什麼，她認為她的一切都比你強，可是你卻有運氣，狗屎運一樣的運氣，每一次好的東西都被你搶走了，可是年輕人，你真的認為，你得到的一切，就真的是你的運氣麼？」宋老鬼問道。
「有時候，好的運氣，其實是最大的實力，不是麼？」我道，但是我現在還是不明白他忽然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你錯了，這不是運氣，這也不是宿命，我想林八千也是明白了很多，不是說你運氣，也不是你爺爺要把這個東西給你，而是這些東西，除了你，真的誰都得不到，不是你爺爺選擇了你，是他們選擇了你，這是不是最大的宿命？」老頭輕聲道。
說完，他指了指太師椅旁邊的一個太師椅道：「這是你爺爺當年的位置，現在你坐吧。」
我走了過去，坐了下來，可能是坐到了跟這個老人一個高度的原因，我只感覺一陣的心潮澎湃。我問道：「您到底想表達什麼？」
「他們選擇你，沒選擇林八千，你可能會跟老夫有一樣的想法，想著他們跟了林八千會更好，這已經成了你的另一個心魔，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林八千的體制，他不是陰陽師的體制，所以根本就無法承受他們待在他的體內？說到底，你還是幸運，又或者說，命運決定了一切，可惜，我到現在，才明白了你爺爺的意思，這次找我，有什麼事兒，說吧。」宋老鬼道。
「我二叔找了幾個人，外國人，他們研究的方向，是科技解讀神話，有人推薦我來找您，說可能有合作的地方。」我說道。
「林八千找的人，有點意思。對了小傢伙，林語堂真的死了？」他話鋒轉的很快，忽然問我道。
「嗯。」我道。
「對於語堂這個孩子來說，死，或許是一個解脫吧。」他歎口氣道，「可惜了一個真正的天縱奇才。小傢伙，說說你的那幾個外國人的看法，對於這件事兒的看法。」
我開始對這個老人娓娓道來，把大衛，查理，包括耶穌，他們三個人的推測，慢慢的，詳盡的，生怕有一點紕漏的全部告訴了他，這等於是我的誠意，我也希望拿我們已經研究到的，作為跟他們合作的籌碼，不然我說了他來句，你們研究的都是我們研究過的，那多丟臉不是？
等我說完，宋齋宋老頭輕輕的敲擊著桌子。
他似乎在猶豫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對我說道：「說一說你對宋齋的看法，包括你來的時候的路。」
「宋齋，是一個研究神力的地方。」我道。之後我說道：「但是來的時候的東西，我還真的不知道。」
「盡信書不如無書，關於這件事兒，我跟你爺爺兩個人整了一輩子，也沒整明白，如果你單純的把這件事兒當成了科技來看，你會發現，會有很多的東西，科技絕對無法給出解釋，但是你要是把這件事當成鬼神來看，這些機器又是怎麼回事兒？這是一個科技與神話交織的地方，單純的一個眼光，根本就不會明白。」宋老鬼道。
「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我甚至想，這樣的環境下，人都有可能會瘋掉。」我中肯的點頭回答道。
「合作可以，這沒問題，但是在這之前，我想你跟丫頭一起上一趟崑崙，去找到你二叔林八千。」他對我說道。
「二叔上崑崙山到底幹什麼去了？」我問道。
「解開一切的真相。」宋老鬼說道。
我一下子再一次的沉默了，都不知道怎麼去接話，過了一會兒，宋老鬼讓這幾個身材火辣的少女出去，輕聲的對我說道：「我跟你說一下宋齋吧，這裡，其實還有另外一個機器，當時我跟你爺爺，在發現這個之後，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但是這裡更奇特的是，擁有很多鬼，這是一個奇怪的地方，甚至可以把這裡理解為真的一個閻王殿。」
「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說，這件事兒，不是單純的科技這麼簡單，之後我們倆誰也說服不了誰，才有了最後的分道揚鑣，他認為，他會進行一個新的嘗試，在張道陵的自葬己身之上，加入新的力量，就可以對付一切，我不知道他行不行，但是我只能跟在他的身後，查漏補缺。」宋老頭說道。
這一點，倒是跟我想的一樣，宋老鬼這個梟雄一樣的人物，還真的是心甘情願的跟在我爺爺的後面，做一個幕後的英雄，默默無聞的英雄。
「我可以告訴你，我爺爺現在在哪裡。」我說道。
「嗯？！」宋老鬼非常的吃驚。
看到他的表情，我忽然賭對了，在上一次，宋老鬼說他不相信我爺爺死了，就可以看出來，很多時候，爺爺的後手，他也不知道。
「他現在在一個地方，裡面跟林家莊的祖墳墳園一樣的格局，裡面有一個個的墳墓，是一個陵園，我在那裡見過我爺爺，他告訴我，那裡是眾神的墓地。我就是唯一結出了果實的那一個。」我對他說道。
「眾神的墓地，眾神的墓地！！」宋老鬼忽然站了起來。
「沒有時間了，你們現在就上崑崙山，阻止林八千進入那道門！！你爺爺那個死老東西，他原來還有這麼大一個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