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紅娘子(2)
「我操,神了。」工程組幾個年輕人也圍過來湊熱鬧。
「老鄉,這老鼠是受輻射後變異的品種?」一個年輕人好奇的問我們道。
「哪來的輻射,這耗子活了太多年,就是一點點長起來的。」我道。
鼠妖連連點頭,甚至用前爪鼓起掌來,我看的是又好氣又好笑道:「廖叔,這只耗子真通人性,要是不在為惡,乾脆留它一條性命得了。」鼠妖肥碩的腦袋立刻轉向廖叔,小耳朵就像雷達不停轉動,渾身哆嗦成一團。
見它這幅可憐兮兮模樣廖叔起了惻隱之心道:「好歹是一條活了百年的性命,就這樣殺死它於心何忍?」鼠妖抬爪揉了揉眼睛,一副痛定思痛的悔罪模樣。
「廖哥,咱不能婦人之仁,這種妖物如果放了它肯定還要為禍世間,不如一把火燒死以絕後患。」洛奇道。
鼠妖求救似的沖廖叔悲鳴幾聲,廖叔想了一會兒道:「鼠妖,你雖然為惡多端,但念你活了百年不易,且弒殺老物恐遭天譴,我可以留你一條性命,但你得答應我的條件。」耗子拚命點頭。
一人一鼠的對話,將所有工程組的人都吸引過來,廖叔道:「首先我要破了你身上的青鱗甲、其次我要破了你的法身、第三我要打造一副鐐銬拴住你一對後腿,從此以後你就跟著我一起生活,我保你吃食無憂如何?」
耗子「毫不猶豫」,連連點頭,廖叔命我們將它放低,走到它身邊將一瓶經血細細倒在鼠妖的青鱗甲上,片刻之後只見妖甲冒出青煙後迅速萎縮,幾片甲殼從身體掉落在地。
廖叔又抽出三根銀針分別紮在鼠妖的喉頭,和一對前爪上,它閉上眼睛似乎頗為享受,廖叔抽出銀針後,只見鼠妖額前一撮銀色的毛髮瞬間枯萎被風吹散。
「這撮銀毛就是它的法身,又叫避水銀絲,助它在土中如履平地,去了法身,它想跑都跑不走。」廖叔道。
到這份上鼠妖徹底老實了,落地後緊跟著我和廖叔身後寸步不離,但是對於堅持燒死它的洛奇鼠妖始終「介懷在心」,之後經常會弄些讓洛奇有苦難言的惡作劇。
之後工作組在整理地框時發現了地下溶洞和防空洞穴,經過一番抽絲剝繭的調查,最終得到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訊息。
大約是清朝末年,湘西一個生苗家族為了避禍來到此地隱居,當時青龍山還不是土山,而是一座突出地表含有大量碳酸鈣的石灰岩層,生苗便在此地棲息並借助岩層下的溶洞修煉蟲蠱,之後他的對頭聞訊追到此地,於是兩位巫蠱大家在這處石灰岩層展開了異常陰毒的巫蠱大戰。
這番鬥法完全破壞了當地的生態系統,包括人在內的一切生物都變得不太正常,巨蟒、巨鼠包括暗河裡的古鰩,都與那次巫師鬥法有關。
或許是鬧到了天怒人怨,再一次洪災中臨近的金山發生塌方,泥石流將石灰岩層徹底掩埋,便形成了如今的青龍山,抗日戰爭年間,修築防禦工事時,這個深埋多年的秘密才被挖掘出來,而當年建築防空洞一名壯丁後人解開了屬於青龍山的謎團。
七月天陰晴不定,大雨說來就來,短短一個禮拜下了三次雨,我們去了小魚那兒三趟,但並沒有見到「紅娘子」,在第三場雨過後,在氾濫的河水中找到了一名瓦當台族人的屍體,是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小魚很難過對我們道:「阿瑪和大嬸就和我的阿媽一樣的,她是為了孩子的學費才來挖金子的嘛,但是安拉希望她留在這裡。」
死者表情十分安詳,所以小魚認為她不會是被紅娘子嚇死的,廖叔繞著屍體轉了幾圈道:「小伙子,我覺得你們應該回去了,這個地方確實不太平,財不可強求。」
小魚道:「大叔嚇唬人了嘛,阿瑪和大嬸不是被嚇死的,這個看的很明白。」
廖叔皺眉道:「凡事不能光看表面,更不能以死去之人的狀態推斷實際發生的事故。」
我和洛奇距離廖叔較遠,他低聲道:「老大不是想把人驅走,獨霸這片金沙灘吧?」
「你瘋了,廖叔能是這樣的人?」我有些惱火道。
「你這人真沒意思,隨便開個玩笑還上火了。」他掏出一支煙點著後左手曲成筒狀,塞入香煙後左手伸開湮沒了,接著他在我左耳後一摸香煙出現,他抽了一口,手一翻香煙又不見了這次在我右耳朵摸了一把……
隨即愣住了,遲疑片刻他連摸幾把……
香煙始終沒出現。
我卻看到站在門邊的鼠妖嘴裡叼著洛奇剛點燃的香煙不急不慢的抽著,尖尖的鼻孔不斷噴出兩股白煙,抽的很溜。
他想炫,結果給大耗子鬧了個沒皮沒臉,洛奇指著耗子惡狠狠的道:「回去就在你飯裡下瀉藥。」耗子居然白了他一眼,場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正說著話一個身材高大的漢人進了屋子,看見我們他微微一愣,小魚道:「鐵大哥,這是我的朋友們,也是你的好朋友嘛。」
這人大約三十多歲年紀,滿臉橫肉,滿嘴青胡茬子也不打理乾淨,配合著邋遢的穿著,十足就是個碼頭苦力。
長相粗豪的男人卻堆出一臉諂媚的笑道:「比勒克的朋友當然就是我鐵力的朋友,幾位朋友好。」
說罷他掏出香煙要散,廖叔笑道:「你們有事我就不打攪了,改日再來。」
出了屋子問我們道:「你們相信女人是正常死亡?」
「嗯……看她那樣不太像是被嚇死的。」我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其實從韃靼人第一次說有什麼紅娘子,我就知道是有人別有用心的嚇唬他,道理很簡單,這些人把暫時忙不過來的地兒交給他們以避免流血衝突,卻不死心留了個套,這種伎倆低級的令人髮指。」洛奇不屑的道。
廖叔笑道:「你認定這是謊言?」
「必然是謊言,這件事裡漏洞最大的就是紅娘子的說法,一般人見了鬼大多是以外形起一個相應的稱呼,哪會有如此貼切的名稱?一聽就是編出來的故事。」
「是,洛奇這個說法很有道理,廖叔,像小魚那麼淳樸的草原人是不會騙人的,但是那些老奸巨猾的淘金客說的話能信嗎?」我補充道。
廖叔微微點頭一笑道:「你們說的有道理,但我堅持自己的意見,比勒克如果不帶著他的族人離開,只會出現更大的傷亡。」對於廖叔的堅持我一笑置之。
和小魚熟了後我有事沒事會去他那裡轉轉,想看看金沙到底是如何從淤泥裡淘換出來的,每當這時鼠妖必定跟著我,此刻的它比狗都乖巧,深得我的「寵愛」。
但這片河道的金沙含量並不豐富,一天忙下來也弄不了幾兩,人吃馬用的剩不了幾個錢,小魚心情並不是很好,一天晚上我兩酒喝到很晚,於是決定不回去了,睡覺前撒泡尿,剛出帳篷鼠妖也竄了出來。
屋外的淺水灘上瀰漫著一層白霧,鼠妖徑直鑽了進去,我撒完尿還不見它出來,喊了幾聲便穿入白霧中。
白霧就像是一個寬闊的屋子,進入後其中並無煙氣,視野清晰,所以我清楚的看見一個身著白衣,梳著漢代髮飾,身著白衣漢裝的女子一動不動的懸浮在河面上,她肚腹處被破開,五臟六腑皆有一些露出體外,大股鮮血將胸前白衣染的一片血紅,血水兀自滴滴答答落在渾濁的河水裡。
河水被染紅一片。
鼠妖一動不動的人立在她身邊,雙眼爍爍放光,賊膩兮兮的臉上簡直能看出譏笑的神情。
我嚇得魂飛魄散,一屁股坐在淤泥中往後退去……
「大哥你咋了嘛?睡著好好的突然大喊大嚷?」我被小魚喊醒了。
原來那不過是南柯一夢,我又看到趴在腳邊一動不動的鼠妖,這才喘出長長一口氣,剛要抬手擦額頭上的冷汗,猛然發現手掌上沾滿了亮晶晶的金沙。
我本以平靜的心情再度變的緊張,再看褲子也已經濕透,上面沾染著點點金沙在燭火中熠熠閃光。
一股濃郁的血腥氣在帳篷裡逐漸瀰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