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斗妖法(中)

  廖叔曾經對我說過「腥道剃頭匠」練得是一門玄功。
  既然是玄功自然就是玄門中人。
  有讀者看到「玄」首先想到的就是通天入地的玄門法術,其實對於玄門中人而言,這就是一門在普通不過的修行,和學生讀書,大老闆上MBA沒有多少區別。
  所以「玄門」歸根結底就是一種職業,只是有很多虛妄之輩假借玄門騙人錢財,所以導致世人一聽「玄門」二字就將這行與封建迷信、詐騙錢財的下九流聯繫在一起。
  但玄門其實是「三教九流」中的三教,僧道尼便是三教中人,廖叔說我們算是道,所以行走江湖見到和尚、尼姑、道士一定要恭恭敬敬,因為具有大神通之人莫不是三教中人,而在世修行的道人中最為可怕的就是白骨道人。
  玄門中人大致可分為兩類,一是意為仙的修道中人,這類人以修身養心求道問禪為主。二是意欲為妖的修術中人,這類人以尋求強烈有效的各種法術為主,就像高中分的文理班,玄門也有仙妖之分,問心者成仙,求術者成妖,這類人通常表面像有道高人,其實內心陰暗、性情詭譎,但能力之強悍無人可及。
  而白骨道人就是妖道中最為可怕的一類,廖叔說這類人生死難辨,甚至死後身體都已腐爛卻還是精神不滅,依舊修煉通天妖術,這就是白骨真人的由來。
  難道今天叫我遇上了這樣一個恐怖的妖道?
  只見盤腿而坐、懸空飄動的白骨道人從陰暗的樹林中以極快速度飄移而出,我這才看清楚他並非是懸空飄動,而是腿下聚集了一群大老鼠,正是這群老鼠馱著白骨道人的身體向前。
  但這更加說明了道士身有妖法,否則如何驅動這麼多只耗子,而且看這些耗子一隻隻幾乎和貓差不多大小,從體型看雖然不如鼠妖,但也是巨鼠了。
  這群耗子在我面前十幾米處齊齊停住,隨即一隻毛色發青的大耗子刺溜一下竄到白骨道人身前。
  這只耗子長的太奇怪了,它出了渾身青毛,頭部至脖子處的毛髮豎起一片,就像堅硬鬃毛,又長又粗的尾巴根部呈暗紅色,只見大耗子盯著我們的雙眼爍爍放光,驀然發出一聲尖叫。
  只見白骨道人身體上的衣服開始蠕動,接著領口、袖口,衣擺、褲腿猛地躥出幾十上百隻灰毛耗子,這些耗子尖叫著爬滿白骨道人的身體,一陣亂竄後紛紛跑下他的身體,眨眼竄入陰暗的樹林中。
  與此同時白骨道人的道袍就像被抽了氣,癟下去貼在身體印出道道骨印。
  看來這個白骨道人真是「白骨道人」,身體的血肉早就被耗子連啃帶舔食用的乾乾淨淨,不剩一點。
  想到這兒我噁心的陣陣反胃,差點沒吐出來,接著那具道士白骨嘩啦一聲散落在地,下面托著他的耗子頓時四散奔逃,但隨著青毛耗子一陣尖叫,這些本以要離開的巨鼠又紛紛聚攏到它身邊,只見青毛老鼠齜牙咧嘴的衝我們發出一聲嚎叫,頸項上的鬃毛根根豎立而起,就像刺蝟的尖刺一般。
  「這幫耗子要對付咱兩。」洛奇小聲道。
  只見一群大耗子展開扇形包圍圈,尾巴微微晃動,朝我們逼近。
  這群耗子只只牙尖爪利,真要動了手就憑我兩人根本沒有絲毫勝機,好在不遠處就是下山的道兒,我和洛奇小心翼翼的往後會退,只見這群耗子蠢蠢欲動,而青毛耗子更是憤怒不已,一聲一聲的尖叫著,聲音越發響亮,所有耗子齜牙咧嘴凶相畢露,眼看一場戰鬥就要發生,只聽一聲金屬般尖利刺耳的響聲在密林中響起。
  這種聲音除了鼠妖不可能有別的耗子發出,只見原本躍躍欲試將要發動攻擊的耗子頓時平靜下來,在青毛耗子的帶領下緩緩退往樹林中,轉身跑了沒影。
  我大聲喊道:「鼠妖是你嗎,趕緊出來和我回去。」連喊幾聲,子貢山裡除了回音和風聲再無半點響動,我急了,邁腿就往林子裡走,猛然間那只青毛老鼠如幽靈一般在黑暗的密林中一閃而出,攔在我面前,眼睛透射出點點凶光。
  我伸手抄起一根樹棍,洛奇道:「這事兒我必須攔你,鼠妖本就不是人類,你看它聰明伶俐可愛,那都是裝的,無非是蟄伏時期保命而已,如今它法身已經恢復,又在這裡當了霸王,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的當你寵物。」
  我當然明白洛奇說的話的很有道理,但對於鼠妖我是真有感情的,想到它就這麼背叛我而去,心裡忽然一陣難受。
  這世界到底怎麼了?人靠不住,就連一隻耗子都靠不住。
  洛奇道:「你也別多想了,鼠妖離開這是必然,它沒有害你性命已經是對你真有感情了,否則今天我們肯定出不了子貢山。」
  事已至此,我也知道鼠妖離開已成定局,只能作罷,但有道士慘死,我立刻給申重打電話通告了情況,電話那頭他情緒非常高漲道:「正打算通知你來參加慶功會,昨天得到國際刑警組織發來的確切消息,位於西班牙小城內的黑色蜘蛛網站已經被徹底控制,得到了所有買家包括視頻製作人的信息資料,這可是驚天之功啊,我們東林市警察局不光是在國內,這下在國際上的名聲都打了出去,黃局正準備去每年一度的世界警察大會當發言嘉賓呢。」
  對此我卻沒有絲毫感覺,因為獲得榮譽的是黃局是許隊,是許許多多與破案根本沒有直接關係的人,但就不是我,不是廖叔甚至不是申重。
  申重或許還有一定的好處,那就是得些邊角小功勞,漲點工資,對於我沒有一點意思,想到這兒我直接攔了他的話道:「申警官,麻煩你趕緊來這裡出的可是人命官司。」
  「不會吧,前兩天剛有個瘋子在那兒打死七個人,現在又出事了?稍微等會兒,我立馬過來。」
  掛了電話過了十幾分鐘申重帶著兩名刑警出現在山坡上,查看了死亡道人的骨骸道:「這不像是剛死的人,骨頭很乾淨。」
  「是,肉被耗子吃乾淨後血也舔的乾乾淨淨。」我道。
  「這也死的太慘了,看衣服這是問天觀的道士,咱們去問問寅成到底怎麼回事。」
  五人一路前往道觀,還沒走到門口遠遠就看見兩扇黑漆木門敞開著,天井內卻空無一人,但距離門口不遠處裝飾用的石墩石桌上能見到暗紅色呈噴射狀的液體印記,估計十有八九是人血。
  申重低聲自語道:「難不成真出狀況了。」說罷掏出隨身攜帶的手槍,加快腳步走進了問天觀內。
  進了院子首先入眼的就是三清殿,只見殿內供奉的三尊神像被推倒在地,摔得四分五裂,其餘房間也是一片狼藉,然而進了道士臥房卻發現一切整整齊齊,井然有條,但一股極其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差點沒把我熏吐了。
  申重非但沒有屏住呼吸,反而仔細聞了聞,接著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道:「這簡直太可怕了。」
  啥都沒看到,僅憑氣味就能斷定是否可怕?我奇道:「申警官,我沒看出這裡有啥可怕的?不就是味道難聞點嗎。」
  「這種氣味是人內臟破開後大腸糞便、胃液、消化物和血液的氣味。」說話時申重悄悄走到其中其中一扇床前抬腳踹開床板,只見一個渾身血污的小道士渾身掛滿血污和人體內臟躺在床肚裡瑟瑟發抖。
《剃頭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