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偶像的偶像(下)
「我操,當然知道,部隊裡的人誰不知道,他的射擊成績不僅是全軍,國際上也獲過獎,算是一代兵王了,我知道他和我都是東林市人,但不知道他是許隊的兒子。」洪鑫驚訝的道。
「我去,這世界可真不算大的。」我道。
「我們水獅大隊的特種戰教官張明坤曾經就是他的射擊教練,你這麼說我覺得太令人感到驚訝了,他為什麼要殺害無辜?」
「應該是對現實生活絕望了,這麼優秀的人肯定是有理想有追求的,卻被強迫過著他不想要的生活,時間長了難免心理失衡。」
「這真是個操蛋的世界。」洪鑫惋惜的道。
想了想他道:「兄弟,能帶我見見他嗎,我知道這事兒不容易辦,但他是我最崇拜的偶像,我想親眼見他一面。」
我道:「你殺過人沒有?」
他有些愕然道:「殺人?我從沒殺過人,雖然執行過境外任務,但沒有沾人命。」
「那你當我保鏢唄,市局那些警察真要動手肯定不是許慶的對手,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你說的話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你要保鏢幹嗎?」洪鑫道。
我將接下來要做的事兒仔細解釋了一遍,道:「那種地方也只有你能進去,我請別人警察未必同意放行。」
「沒事兒,我絕對保證你的安全。」洪鑫笑道。
我心裡懸著的一塊石頭終於落聽,能有他的幫助,安全應該是沒有大問題了。
一直等到申重的電話,我兩人便去了市局,但見到洪鑫,申重無論如何不同意他和我一同進屋子,因為擔心洪鑫為自己「復仇」,無論如何說不通他,我只能硬著頭皮進了關著許慶的屋子。
屋子裡沒有任何鐵器,所以也不可能給犯人帶手銬了,高大的許慶一動不動的端坐在椅子上,那姿勢就是標準的軍姿,他的眼神十分剛毅,十分透徹,並沒有絲毫邪惡與狠毒,而且許慶的頭髮一眼看去就能感覺到這是個性情溫和的人。
他的髮質黑而柔軟,因為肝生陰發,而肝也是生火之處,所以脾氣暴躁的人,必定髮質粗硬,髮質柔軟的人則肯定有個好脾氣,再看許慶一臉的正氣凜然,這足以打消我對於他的恐懼,終於暗中鬆了口氣,但也非常不理解,明明是一個脾氣溫和,極為自律的人,為何會犯下如此大錯?
想到這兒我道:「許慶,我給你理髮了,你得明白一點,落髮為囚,你殺人的動機真的是為了報復自己的父親?這話你可得想清楚再說。」
「我沒有說報復父親,只是覺得他不應該如此溺愛我,但我不會恨自己的父親,更談不上報復。」
「可是我聽人說你是為了報復父親所以……」
「那只是別人為了凸顯判斷力,胡亂說的話,不足以信。」他微微一笑道。
看他的神情我也不知道這話是真的還是假,遲疑片刻道:「殺死那些無辜的人,你於心何忍?」我心裡明白這個問題他不會回答,之所以要問,就是想讓在外觀察的警察明白髡刑前後人的反差,我有把握即便許慶嘴巴再硬,當我斷了他的陰發後,隨著意志力的崩潰,他會把真話說出來。
許慶遲疑片刻道:「事到如今只能說對不起他們,如果有來生,我做牛做馬回報他們。」
此刻他意志堅定,說再多都是原地繞圈,於是我掏出陰沉木的斷髮刀開始斷髮。
一個人意志堅定是因為他有一顆堅忍不拔的心,相對於脾氣暴躁的人,性格溫和的人決心更加強烈,這是因為他們情緒很少出現波動,所以能心無旁騖的守住思想,如果要讓他開口,只需要做到一點,人為造成其情緒上的波動。
理髮匠人可以讓人的情緒平靜,自然有調動情緒的手段,具體來說就是驅動肝火旺盛,而這在髡刑術中又是最為簡單的手段之一,因為肝是促生陰發的重要器官,所以通過陰發影響肝臟的效果最為明顯。
簇簇黑髮落地,便能看到白絨絨的陰發露出腦袋。
玉枕穴是肝主穴道,於是我用刀將其上陰發輕輕刮斷,隨後連走四處主肝穴位,許慶身體微微一晃,只見他雙手一下緊緊握住木椅手把,我暗中吃了一驚,滿心戒備以防他暴起發難。
這種手段雖然能促使他說真話,但也有副作用,就是人一旦脾氣變的暴怒後可能會發生難以預料的狀況,所以必須小心謹慎以策萬全。
刺激了穴位之後便是斷髮,這一過程對他不再會有影響,陰發盡數斷開後,許慶雙手因為過於用力,指甲都已變了顏色,我暗打手勢,示意屋外的人隨時做好衝進來救人的準備。
然而過了一會兒許慶並沒有出現過分的舉動,他一把抱住腦袋發出頭痛苦的嚎哭聲,而且一哭就哭的昏天黑地。
看來髡刑術起到了奇效,想到這兒我心裡一陣欣慰,申重等人也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
黃局道:「許慶,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事到如今,你有什麼話可說。」
「我覺得對不起我爸,對不起我媽。」
「如果你真覺得對不起他們,就把情況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他們養你一場不容易,不要因為你再受到牽連。」
許慶痛哭流涕道:「我交代,全交代,我殺人的原因是因為有了反社會的傾向,我也不想這樣,但每天看到那些素不相識的人我就覺得討厭,其實我真不想這樣,但控制不住,這事兒與我的家人沒有一點關係,全賴我。」
看他痛哭流涕的表情,我卻覺的與他說出的話有些矛盾,如果一個人真的產生了反社會、反人類傾向,他殺了人之後還會表現出後悔的狀態?這不符合反社會的性格特徵。
因為許慶情緒的崩潰,市局有不少人在暗中對我連豎大拇指,佩服的神情溢於言表,但我卻沒有多少興奮的情緒,總感覺有些彆扭,但為啥彆扭又想不清楚。
申重摟著我肩膀走到屋外道:「兄弟,我真佩服你,之前任憑審案子的人怎麼問,他都不說一個字,你一個頭剃過現在是真情流露了,而且這個狀態非常好,就算許隊看見也挑不出我們的理來,大家皆大歡喜,走,咱們喝大酒去。」
雖然洪鑫沒有當面見到許慶,但也知道在我一次剃頭之後便交代了罪行,對髡刑術的神奇也是十分好奇,追問個不停。
出警局前我停住腳步道:「洛奇呢,把他一起叫著。」
申重表情忽然有些尷尬道:「別管他了,咱們先去喝酒。」
「他還和劉驁在一起對嗎?」我內心的怒火頓時升騰而起。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申重矢口否認。
「申警官,我可幫了你不少忙,你就這麼暗中編排我?」
面對我的質問,申重面紅耳赤道:「哥們,我怎麼說也是公安局的人,得服從組織上的命令,你別讓我難做成嗎?」
「我沒讓你難做,告訴我他們到底在哪,我自己去找。」
「先喝酒,等就喝完了……」
「申警官,請你告訴我洛奇現在人在哪兒?」
我兩正在面紅耳赤的推太極,就聽一個聲音道:「這是東林市公安局?」
「是,你有事?」申重道。
循聲望去只見階梯下站著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他穿著一件深藍色的大衣,雙手插在口袋,雙目炯炯有神的打量著我們。
「請問你們有沒有抓捕一個名為許慶的人?」
申重頓時變的警惕道:「你是誰?問這個幹嗎?」
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看來人已經被抓了。」接著對申重道:「你們放了許慶,他是替人受過,廣場那起案子不是他做的,真正的兇手是我。」說罷他左手從口袋裡伸出,張開後只見是一個斷了的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