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最亂的圈子

  這叫我顏面何存?
  好吧我承認我本來就沒啥面子,用現在的話來說屌絲而已。
  這老頭真牛逼啊,劉天王一個香港人,跑來拍部戲居然特意過來和他打招呼,我還給人十塊錢,簡直不懂天高地厚。
  老頭呵呵笑道:「這麼多年沒見,你是一點沒變,好像比過去還年輕了,看來你是用心學我教的保養之道了。」
  「是,林叔說忌口,這麼多年我主食只吃酸奶和麥片,大葷油膩之物是很少碰了,人的精神越來越好,皮膚也更好了。」
  「是,葷油這個東西害死人啊,卻又特別勾引人,慢性毒藥一般都是這樣,你能忍住就是好樣的。」
  「林叔說的話我怎麼敢忘,肯定記在心裡。」他的助理送過來一個禮盒,劉天王道:「這是我從法國買的藍寶石酒,林叔喜歡喝酒,這個愛好應該沒變吧?」
  老頭哈哈大笑道:「有心了,難得你還記得我好喝酒,我這一生就這一個毛病改不了,也就隨他去吧,否則人活著也沒啥意思。」
  「是,那林叔先忙著,我去組裡看看,然後再和您聊天。」說罷劉天王離開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老人,他道:「你很奇怪他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對一個賣早點的那麼客氣對嗎?」
  「這……說實話我真沒想到,您……」
  老頭擺了擺手道:「我的名字還是不提了,我自己都嫌煩,總之影視城這種地方夜夜笙歌,有時候葷腥吃的難受了就來我這兒吃點雜糧饅頭,喝碗稀飯,空空腸胃也是一種生活。」
  「大爺說的太對了,以後我免不了麻煩您的。」
  回去後劇組正在給劉天王開歡迎入組的大會,包括國內著名光頭笑星葛大爺也在內,我今天見了兩位超級明星。
  不對,應該說是三個。
  劉天王、葛大爺相比另一位還是要遜色不少,那就是門口賣饅頭的林爺。
  對於他的身份我確實比較好奇,劇組問了一圈,這些人只知道老頭是影視城的大老闆,他在門口賣饅頭就是愛好,而且影視城很多人血脂血壓高,就喜歡吃他做的饅頭。
  但是我和劉天王熟了以後他告訴我這老人是曾經福清幫裡響噹噹的人物,早年偷渡去了日本,靠賣饅頭維持一家人的生計,之後被日本最大的黑幫山口組勒索,當時還是中年人的林叔嚴詞拒絕了對方的要求,之後帶領八名福清老鄉當晚在新宿街頭與山口組五十餘名黑幫成員發生激烈火並。
  難以置信的是這些偷渡客爆發了驚人的戰鬥力,居然以八人之力打退了六倍於他們的黑幫成員,這一戰完全打出了福清人的士氣,在這之後許多分散於日本各地的福清人匯聚到林叔身邊成立了「福清同鄉會」,和日本黑幫抗衡,打的不可一世的當地黑幫滿地找牙,從此山口組、住吉會這些大黑幫遇到帶有福建口音的人便繞道而行。
  更驚人的事情還在後面,隨後在日本站穩腳跟的林叔又帶領福清老鄉將一箱箱手雷、衝鋒鎗偷運入意大利,協助當地福清人以重武器和幾大黑手黨家族展開了輸死血拼,經過近四十年的角逐,福清人終於讓世界各大黑幫都記住了這個狠角色。
  林叔就是創始人之一,也是八名福清老鄉唯一活到今天的,或許是見了太多的死亡,年老之後的林叔退出了「同鄉會大壩頭的職務」,返回國內做了很多公益事業,後來為了幫助影視行業的發展,投資建成了國內最大的影視城,劉天王雖然和他沒有直接合作,但是當年曾經因為拍戲惹惱過大圈幫一位頭領,受到死亡威脅,湊巧林叔的兒子是劉的歌迷,於是遠赴加拿大找到大圈幫大佬陳琳說和了這件事,劉天王之後與林家多有往來,林叔自然就是他的長輩。
  我真沒想到自己居然能遇到這樣一位傳奇性的人物,對老人充滿了敬仰之情,而他每天早上就在影視城的門口送饅頭,誰要吃他都給,不熟悉他的人根本不知道老人曾經是一位叱吒風雲的大人物。
  而我每天就代表投資方「監督」對方的工作,說白了就是東逛西逛,影視製作公司的人為了拉攏我特意派了個美艷的助理叫秦芳的陪我聊天「解悶」,這姑娘幾次暗示我可以陪我睡覺,咱雖然不是高富帥,但也不是下三濫,於是裝著不懂。
  每天的和生活就是如此「充實」而愜意,但很快一件啼笑皆非的事情發生了,帥哥陸天龍不知道在幹啥事,居然被東方影視城的星探給發現了。
  這哥們確實長得很帥,一張國字臉,劍眉星目,挺鼻闊口,在這種地方當然不會被埋沒。
  找到帥哥的是一個拍攝抗日劇的劇組,每天就他們的棚子裡動靜大,又是機槍聲又是廝殺聲,我沒事也經常去看他們拍戲,和這部戲的導演也都認識,他們急需一個具有偶像氣質的「游擊隊長」,帥哥非常符合這個標準,估計他也是跟著我散步,結果被星探發現推薦給了導演。
  雖然帥哥開始比較牴觸,但架不住眾人做思想工作,而且又有美女跟著後面說「敬仰滔滔」的話,最終帥哥沒有扛住,便同意玩票了。
  這哥們終於從台後走到台前,我和他的手下每天饒有興趣的看帥哥拍戲,有時候一個動作神情不到位我們都會哈哈大笑取笑他,這應該是我過得最愉快的一段時光了,但是事情很快就變的不可控制。
  出事當天沒有任何預兆,但我去戲棚裡沒有見到帥哥,當天正好沒他的戲,所以也沒人感到奇怪,我中午和新認識的幾個投資人坐在酒店裡喝酒吹牛逼,一個身著黑西服的人走到我身後道:「楊先生,我家老闆想請你過去一趟。」
  「你家老闆是誰啊?」我大喇喇的道。
  這人掏出手機給我看了一張照片,照片裡帥哥和他六名手下被吊在一個陰暗的大棚裡,每人都是皮開肉綻,顯然吃了大虧。
  我當場就要發怒,他對我小聲道:「我是洛總的人。」
  洛總?那個對我念念不忘,心狠手辣,財富通天的殺父兇手?他把自己的手下打成這幅模樣有何居心?想到這兒我起身和幾人告辭,出了酒店我道:「洛老二用自己手下開刀什麼意思?」
  「我只負責請您過去,如果有疑問有專門的人為您答覆。」他恭恭敬敬對我道,隨後我兩上了路邊停著的一輛奧迪,出了影視城後一路向北越走越荒涼,之後車子停在一處荒廢了的倉庫區,進去後七扭八彎來到一處庫房前,打開厚重的鐵門就見偌大的空間裡吊著帥哥七人,他們上半身赤裸,只見每人胸口都紋著一頭猙獰的猛虎紋身,身上早被打的皮開肉綻啊。
  一個三十多歲面色陰沉的男人坐在他們正面,看到我起身道:「楊先生。」他身後站著五名身著黑西服的人,也對我躬身行禮。
  「你們把人打成這樣幹嗎?誰讓你們這麼幹的?」我惱火的道。
  「是我。」
  「為什麼這麼做?」
  「他們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這是我們最大的忌諱。」
  帥哥微微抬起腫的變了形的臉,用微弱的語氣道:「王先生,我知道錯了。」
  「有的錯可以犯,有的錯不能犯。」他這話說給帥哥聽,卻是對著我說的。
  說罷從身後掏出一把手槍來,我大吃一驚道:「你這是瘋了?」話音未落他一槍打穿了左側第一個人的腦袋。
《剃頭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