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詭異的頭髮絲
女人的尖叫聲就像一根利刺,穿透了夜的寧靜,狠狠刺入了我的耳朵裡。
我猛然睜開眼睛,隨即觸電般跳了起來,旋風般朝著湖泊那邊衝了過去。
「發生什麼事了?」眾人紛紛拿上武器衝了出來,撥開擋在面前的草叢。
「是韓靜!韓靜剛才說她趁著夜色去湖裡洗個澡……」古枚笛焦急地說。
我們很快來到湖邊,只見韓靜在水中拚命地掙扎,滿臉驚恐,身子正飛快地往水下沉去,只剩下半顆腦袋還露在水面上:「救命……救……」
咕嚕嚕!
水面上只剩下一串長長的氣泡,還有圈圈蕩漾的漣漪。
不好!水下有東西!
「拓跋孤,你是黃河邊上的水鳧子,你下去看看!」葉教授知道我是這些人當中水性最好的。
此時此刻,救人要緊,我來不及多想,飛身扎入水中,朝著韓靜所在的位置潛游過去。
幾束白光射入了水中,我知道那是葉教授他們在湖邊給我照明。
我很快就看見了韓靜,她在水中痛苦地扭動著身軀,掙扎也是越來越無力。
我低頭一看,只見她的腳踝被長長的水草纏得死死的。我在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原來是被水草給纏住了,我還以為水裡藏著什麼怪物呢!剛才緊繃著的心弦一下就鬆弛下來,我一邊暗罵韓靜不注意安全,一邊飛快地游了過去。
我沖韓靜比了個手勢,示意她冷靜下來,然後從腿彎處拔出鯊魚刃,伸手去割那水草。只要割斷了水草,韓靜就能夠安全浮出水面了。
然而,事情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鋒利的鯊魚刃竟然無法割斷那叢水草,無論我怎麼使力,水草依然是紋絲不動。我有些急了,增大了動作幅度,可惜還是不行。我心中納悶,就算是鐵絲也得割斷了吧,這叢水草究竟有什麼古怪?
想到這裡,我這才把注意力放在水草上面,拎起水草仔細看了看。森冷的寒意就像電流一樣,瞬間貫穿了我的身體,我只覺遍體生寒,驚恐萬分地張大了嘴巴,冰冷的湖水一下子湧進了我的嘴裡,灌得我暈頭轉向。
纏繞著韓靜腳踝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水草,而是……頭髮!是的,人的頭髮!
此時,胸腔裡面的氧氣就快用完了,我來不及去想這些頭髮絲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我的腦海裡就只有一個清晰的念頭:「救出韓靜!一定要救出韓靜!」
這個念頭就像一根刺,深深地刺入我的腦海,我一下子感覺清醒了不少。
我卯足所有力氣,發瘋般地割著那叢水草,不,是那叢頭髮。
終於,那叢頭髮絲終於被割斷了,那一根根的髮絲在水中鋪展開來,就像是綻放的花苞。
韓靜隨之得脫,當先浮出水面,往岸邊游去。
此刻我已然氣竭,兩眼陣陣發黑,於是雙腿一蹬,正準備游出水面換口氣。就在這時候,綻放的花苞突然收攏,那些被割斷的頭髮絲竟如跗骨之蛆一樣纏上了我的腳踝。
我心下大駭,拚命掙扎了幾下,未能掙脫。
詭異的頭髮絲一旦纏住了獵物,就會死死纏住,拚命將獵物往水底拽去。
要命的是,我現在就是那個悲催的獵物。
我一點一點地沉入湖底,感覺自己的肺彷彿要爆炸了一樣。越來越多的湖水倒灌進我的嘴巴耳朵,我感到四周的影像漸漸變得模糊起來。我失去了掙扎的力氣,靈魂飄飄蕩蕩的,好像要與肉體分離開來。
就在我已經感到絕望的時候,古枚笛卻飛身撲入了水中。
我心中焦急,嘴裡也罵不出來:「你個笨女人,水裡危險,下來做什麼?」
古枚笛從我的手裡奪過鯊魚刃,用力割斷了纏繞著我的頭髮絲,然後拽了我一把,迅速浮出水面。
清新的空氣鑽入我的肺部,我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直到胸腔裡重新灌滿氧氣,整個人就像獲得了新生一樣,全身充滿了力氣。
「拓跋孤,快走!」古枚笛拉著我,拚命向湖邊游去,湖水被我們攪得嘩啦響。
越來越多的頭髮絲從湖底冒了出來,如同怪物的觸鬚一樣朝著四周伸展,宛如一張大網,想要把我們困在網中。幸好我們距離湖邊不算太遠,就在那些頭髮絲剛剛追到我們身後的時候,我們正好被王東禹和劉漢浩聯手拖出了水面。
噠噠噠!噠噠噠!
沉默寡言的郝夢康突然端起突擊步槍,對著水下連開數槍,槍聲打碎了夜晚的寧靜,遠遠飄蕩出去,隨著夜風傳送到了遠方。
我半跪在地上,渾身濕漉漉的,癱軟得像一條乾涸的魚。
葉教授走了過來:「拓跋孤,古枚笛你們沒事吧?」
我搖搖頭,看了一眼古枚笛,古枚笛也搖了搖頭:「還好!沒事!」
葉教授面色凝重地問:「你們剛才在水下遇到了什麼?襲擊你們的又是什麼東西?」
我伸手摳了摳喉嚨,吐出胸中積水,這才緩過一口氣來,臉色蒼白地說:「頭髮!水下有頭髮!」
葉教授一臉驚疑地望著我們:「頭髮?水下有頭髮?襲擊你們的東西是頭髮?」
王東禹沖劉漢浩努了努嘴:「你去摸摸他的額頭,看他是不是發燒了?怎麼這般胡言亂語?」
劉漢浩當真走過來摸我的額頭,我啪地打掉了劉漢浩的手背:「你才發燒了!我沒有騙你們,剛開始我還以為是水草,後來發現水下全是頭髮,我也不知道那些頭髮絲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總之非常恐怖,我差點就葬身在這湖底了!」
葉教授見我的樣子不像是在編故事,回頭看了一眼幽邃的湖面:「湖底真有頭髮?」
劉漢浩回到營地,拿來幾根冷光棒,摔打幾下之後,冷光棒便亮了起來。他將冷光棒丟進水中,泛著幽幽光芒的冷光棒晃晃悠悠地往水下沉去,照亮了水下一大片的範圍。眾人睜大眼睛看向水下,只見水下果真佈滿了蛛網狀的頭髮絲,隨著水波輕輕地晃蕩著。所有人見到這些詭異的頭髮絲,臉上都露出了驚懼的神色。
宋明秋道:「咦!你們看,那白花花的一團是什麼東西?」
「屍體!是屍體!」韓靜第一個尖叫出聲。
只見在那些頭髮絲的中間,包裹著一具死屍,死屍已經被湖水泡得發脹,呃,就像是一棵白色的大蘿蔔,也不知道已經泡了有多久。
李迎新扭頭看向老駱:「老駱,你是沙漠裡的行家,你來說說這些頭髮絲是什麼鬼東西?」
老駱搖搖頭:「不知道,我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詭異的頭髮絲!」
葉教授沉著臉,半晌說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湖底下有水魃子!」
我好奇地問:「水魃子是什麼東西?」
葉教授抿了抿嘴唇:「也就是水鬼!」
水鬼?!
我愣了愣。
葉教授一臉嚴肅地說:「傳說中有的人溺亡之後,怨氣不散,便化作水鬼害人。道行較低的水鬼也就是迷惑迷惑人,而道行較深的水鬼就叫做水魃子,它會主動攻擊落入水中的生物。那些頭髮絲,估計就是水魃子的頭髮!」
王東禹奇怪地問:「那為什麼我們之前在湖中洗澡的時候,卻沒有遭到水魃子的襲擊呢?」
葉教授說:「當時天色未黑,水魃子還不敢出來,因為它不能遇見陽光,白天的時候都是深埋在湖底的淤泥下面。等到天黑的時候,才鑽出來害人!」
王東禹搖了搖頭,突然臉色一變,彎腰嗷嗷嘔吐起來。
劉漢浩拍打著他的脊背,奇怪地問:「你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就吐了呢?」
王東禹擦了擦嘴角的污漬:「你們傻呀!水中有這麼多的頭髮絲,那說明湖底下不知道有多少死屍!也就是說,湖裡的那些魚是吃死屍長大的,而我們偏偏又吃了那些魚,你說能不噁心嗎?嗚哇哇——」
聽王東禹這麼一說,我們都覺得胃液翻騰,跟著他嗷嗷大吐起來。
我們這邊吐成了一片,老駱卻非常淡定地說:「不要緊,反正都已經吃進肚子裡了,要是吐出來,豈不是浪費了嗎?」
聽聞老駱這話,我們愈發吐得厲害了。
既然湖底有要命的水魃子,我們也不敢在湖邊多做停留。
回到營地,我把衣服架在火上烘烤,古枚笛抱著雪白的胳膊,坐在旁邊有些發抖。
「冷嗎?」我問。
古枚笛搖了搖頭,咬著嘴唇不做聲。
「剛才謝謝你!」我撥弄著火堆,火光映著古枚笛的臉,雖然有些蒼白,但是我覺得很漂亮。
「嘿!」古枚笛用手肘輕輕撞了我一下,小聲笑道:「謝什麼,我們是好搭檔嘛,都一起出生入死好幾次了,難道你有危險我能不管不顧嗎?」
古枚笛明知湖底有危險,還這樣義無返顧地跳入湖中救我,我感覺心中暖暖的,要是這裡沒有外人的話,我一定會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哎,每次都讓你救我,真是慚愧啊!」我歎了口氣,想著每次都是古枚笛出手救我,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慚愧,老大過意不去。
「那是,你欠我的人情恐怕這輩子也還不上了!」古枚笛咯咯輕笑起來。
「要不……我以身相許吧?」我試探著問。
「去你的!」古枚笛兜頭給了我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