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人體蟲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鼓漲的緣故,所以那具屍體的表皮被撐得很開很大。皮膚表面的毛孔全都清清楚楚地展露出來,看上去全是密密麻麻、數都數不清楚的窟窿,遍佈屍體全身。這顆肉球一樣的屍體就像一個掛在樹上的大蜂巢。

  那如同蜂巢狀的毛孔令我頭皮發麻,臉上就像針刺似地難受。

  說實話,我這人是有一點密集恐懼症的,一看見這副景象就覺得極其噁心。

  我不敢多看,轉身就準備滑下樹去。

  就在我轉身的時候,我突然看見死屍的臉頰抽搐了一下。

  因為距離很近,所以我看得很清楚,屍體的臉頰確實抽搐了一下。

  緊接著,就在我驚疑的目光中,屍體額頭上的皮膚突然鼓起一個小小的包塊。

  那個包塊還在屍體的表皮下面緩緩移動,像是什麼活物。

  我心中一動,目光緊緊盯著那個奇怪的包塊。

  只見那個包塊一點一點往上蠕動,然後到了頭皮邊緣。

  也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好像拼了命地往外擠。

  這個時候,就看見屍體頭皮上的一個毛孔慢慢撐了開。

  我屏息凝神,強忍著噁心看著那個打開的毛孔,一個芝麻大小的黑點從毛孔裡擠了出來。

  隨著黑點不停地往外擠,毛孔也變得越來越大,足足撐開了指甲殼那麼大,一隻比綠豆還大一點的黑色小蟲子從毛孔裡面鑽了出來。

  然後,就見屍身的表皮上面密密麻麻出現了很多的小凸點,屍身表皮上面的毛孔被盡數撐開,數以萬計的黑色蟲子從屍體內部鑽了出來,密密麻麻,瞬間就爬滿整個屍體表面,後面爬出來的蟲子還沒有落腳之地,只能重重疊疊,你爭我擠,在屍體表面蠕來蠕去。看上去這具死屍就像穿了一件蟲子做成的外衣,而且這件外衣還在蠕動。

  媽呀!

  我不敢在枝椏上過多逗留,迅速攀著樹幹滑到地上。

  其他人在樹下也看見了這幅詭異的場景,我讓大家速速離開,厲亦風卻說:「慢著!」,然後從包裡摸出防風打火機,找來幾根枯枝做成簡易的火把。

  厲亦風爬上枝椏,將火把插入死屍的嘴裡。

  火焰燒得那些毒蟲劈啪作響,就跟爆豆子似的,火焰燃燒的愈發旺盛,滾滾濃煙從死屍的七竅裡冒出來,很快濃煙就把死屍給包裹住了。死屍就像脹氣的氣球,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圓。褐黃色的屍油從毛孔裡滲透出來,我突然想起昨晚上吃的蜂蜜,胃液一下子就湧了上來,捂著嘴巴打乾嘔。

  「這害人的東西不能留下!」厲亦風說。

  話音剛落,就聽彭的一聲炸響,薄薄的屍體表皮突然爆裂開來,在肚子上留下一個碗口大小的窟窿。黑色的蟲潮就像流水一樣,嘩啦啦地從窟窿裡流出來,灑落得滿地都是。不過掉落出來的蟲子大部分都已經死了,在地上留下焦炭般的屍體,空氣中瀰漫出一股焦臭味。

  我們這才驚懼地發現,原來這具屍體就像一個大容器,體內全部灌滿了蟲子。之所以屍體看上去那麼鼓漲,就是因為內部充滿蟲子的緣故。

  尼瑪!

  這具死屍根本就是一個蟲巢呀!

  是誰在死屍體內灌滿了蟲子?

  又是誰把灌滿蟲子的屍體掛在樹上?

  為什麼要把蟲子裝在人體裡面呢?

  眼前的畫面驚悚可怖,讓我們感到一陣惡寒。

  誰也沒有想到,懸掛在樹上的死屍,竟然會是一個個的蟲巢!

  厲亦風說:「看來有人在用人屍養蟲啊!」

  我微微一驚:「用人屍養蟲?你是說,這些蟲子都是飼養在人體內部的?」

  蘇堇夏插嘴道:「我看不僅僅是用人屍養蟲!根本就是用活人養蟲!」

  用活人養蟲?!

  蘇堇夏這句話讓我們心中的寒意更甚。

  蘇堇夏點點頭:「將母蟲寄宿在活人體內,靠吃活人的五臟六腑繁衍生息,最後在活人體內繁殖成蟲巢!你們仔細看,死屍的體內是不是空的?」

  我強忍著噁心仔細看了看,死屍體內果然是空蕩蕩的,什麼臟器都沒有,想必都被這些毒蟲給吃光了。

  在活人體內繁殖毒蟲,這是多麼變態的事情!

  我簡直無法想像這個變成宿體的死者,在他還活著的時候,他經受得是怎樣一種折磨呀?每天都有無數的蟲子在身體裡面爬來爬去,慢慢啃噬他的臟器,一點一點,直至死去。在這過程中,也許他會感覺到腹部劇痛,也許會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血管裡蠕動,也許他還會無端端地七竅冒血。總之,可以這麼說,成為宿體的人,是被活生生折磨致死的,這種做法簡直比小鬼子的生化實驗還要殘忍血腥。

  說得直白一點,這些懸掛在樹枝上的肉球,其實就是一個個蟲胎,而且還是人體蟲胎。

  是誰,在這裡飼養毒蟲?

  是誰,弄出了這一個個詭異可怖的蟲胎?

  我們心頭一震,情不自禁想到一個名字:蟲姬!

  這一切莫非都是蟲姬的傑作?

  面對這麼多的蟲胎,我們懷著悲憤的心情,不約而同地做出跟厲亦風一樣的選擇,那就是燒掉這些蟲胎,毀滅屍體裡面的毒蟲,不讓這些毒蟲流傳出去害人。

  我們點燃火把,然後分工合作,很快在我們視線範圍內的蟲胎全都被點燃了,就像火球一樣呼呼燃燒起來。風一吹,輕輕晃動著,如同燃燒的大燈籠,畫面無法言說的詭異。

  火焰燃燒的很旺,很快這些蟲胎就在火焰中化為灰燼,無數的毒蟲屍體被燒成焦炭,在風中輕輕飄落。

  厲亦風恨聲說道:「關於這件事情,我們六扇門是管定了!決不能讓如此邪惡之徒繼續禍害蒼生!」

  燒掉蟲胎之後,我們退出樹林,幸好小果果在這裡生活了那麼多年,對於穿越迷瘴谷還是很有經驗的,在小果果的帶領下我們回到正道。

  可能是因為蟲姬出現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剛剛的畫面太過噁心,我們誰都沒有說話,默默地低頭趕路,氣氛變得很壓抑。

  不知道趕了多長時間,就在我們的腳底板都快被磨起水泡的時候,前方突然出現了一抹光亮。我們在迷瘴谷行走了一整天,在這整整一天的時間裡,我們所看見的景象都是白茫茫的瘴氣,除了白色還是白色,現在突然見到一絲光亮,就像重獲新生一樣的興奮。

  「前面有光亮,再走不遠就是出口了!」小果果高興地說。

  一聽說出口就在前面,我們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幾乎就要奔跑起來了。

  終於,我們穿過了瘴氣,全身沐浴在那縷陽光之下,我們欣喜若狂,一個個摘掉臉上的「防毒面具」,大口大口呼吸著,就像在水裡憋了很久的氣息,感覺肺都快要撐爆的時候,突然浮出水面,長長地喘一口氣,那種重獲新生的感覺實在是無與倫比。

  山裡的空氣非常清新,我們在迷瘴谷裡行走都喪失了時間感,原來外面的世界已經是日暮時分了。

  殘陽斜掛在西邊的蒼穹,染紅了遠方的山巒,給原始森林披上一件朦朧的紗衣。

  萬籟俱寂,偶爾有一群晚歸的飛鳥,呼啦啦地飛入密林深處。

  回頭看迷瘴谷,依然是瘴氣沉沉,谷裡的瘴氣一年四季都不會消散,真不知道如此特別的自然環境是怎樣形成的。而且最為奇特的是,一走出迷瘴谷,外面半點瘴氣都沒有,那要命的瘴氣就聚集在谷內,把這條山谷變成了一條名副其實的死亡之谷。

  趕了一整天的路,眾人坐下來歇腳,順便取出清水和乾糧,補充飢腸轆轆的肚子。在迷瘴谷裡行走了一天,我們連一口水都不敢喝,生怕瘴氣隨之進入體內,所以一個個的嘴唇都乾裂了,抱著水壺喝得咕咚咕咚響。

  小果果擦了擦嘴角的水漬,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山頭說:「翻過前面那座山頭就是黑沼澤,當地人稱為「阿古拉卡」,意味「死亡之海」,又稱「莫拉比都」,意思是「動物的墳場」。

  「死亡之海?!這名字倒挺駭人的,有迷瘴谷恐怖嗎?」我問。

  小果果說:「要說不恐怖當然是假的,每年都有大量動物被黑沼澤吞噬,沼澤裡四處可見纍纍白骨,那裡都快成動物的墳場了。最危險的是沼澤裡會有巨型水蛭出沒,它們會主動攻擊過往的一切生物。你們沒有見識過那些巨型水蛭,不知道那東西的可怕!」

  小果果喝了口水,接著說道:「給你們講一件我親眼看見的事兒!有一次我在黑沼澤邊上,看見一條灰色的大蟒蛇,躲藏在樹幹上面,那蛇皮的花紋就跟樹皮一樣,很會偽裝。這條蟒蛇原本想要獵捕樹上的一個鳥窩。誰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在大蟒蛇悄悄滑行的時候,一隻巨型水蛭從沼澤裡冒了出來,一下子就貼在蟒蛇腹部,一個勁地往蟒蛇肚子裡鑽。蟒蛇吃痛,壓斷樹枝滾入沼澤裡面,四周立即又圍上來了好幾隻水蛭,爭先恐後地往蟒蛇的身體裡面鑽,很快就把蟒蛇的血肉吸得乾乾淨淨,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蛇骨漂在沼澤上面,然後慢慢沉了下去!」
《黃河撈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