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章 神醫之能

  《義山公錄?相篇?相神論》說:「夢者,神遊於心而發,其所游離之遠,不出五臟六腑之間,蓋耳目視聽,相感而應也。以慧眼相神,非夢之時而為恍惚,恐神魂不壽不堅。」

  這話的意思是說,人做夢是因為三魂遊離所致,夢中的情形大致都是人在真實生活中所見所聞加以幻想而產生的,但不是做夢的時候而做夢,恐怕精神狀態出現了大問題。

  《義山公錄》還說:「夢有五境,一曰靈境,一曰寶境,一曰過去境,一曰現在境,一曰未來境。靈境、寶境不輕現,過去境為過去事,現在境為現在事,未來境為未來事。周公解夢,大抵以夢有未來境,於人事有所示也。」

  這話的意思就是說人做夢有五種情況,其中兩種不常見,而有三種比較常見,一種是夢見過去發生的事情,一種是夢見正在發生的事情,一種是夢見未來將要發生的事情。所以解夢也具有非凡的意義,畢竟有些夢是可以指示未來所要發生的事的。

  徐國慶現在在做夢,由於他的精神處於極其虛弱的狀態,以致於我竟能隱隱看到他的夢境。

  他的夢是過去境,他被葉梨花帶走後,他的所見所聞,歷歷在我目。

  徐國慶在葉梨花的帶印下,隱隱約約望見一個莊園,一處處房子連在一起,十分整齊,就是挨得有些緊,即便如此,這片莊園也佔了好幾畝地大小。

  莊園裡樹木不少,但最引人注意地還是一棵大柳樹,十分粗壯,看上去兩三個人都抱不住。

  走到這片莊園前面,葉梨花道:「就是這裡了。」

  徐國慶癡癡呆呆的,身子緊緊貼著葉梨花,一張臉似笑非笑。

  葉梨花又笑道:「大哥,到地方了!」

  徐國慶這才「唔」了一聲,渾渾噩噩地四處張望,嘴角還流著口水,問道:「到了嗎?」

  葉梨花指著大柳樹前方幾丈距離處的一處房子,道:「那個房子就是我家。」

  徐國慶隨即看去,那裡有一個大瓦房,像是幾間連在其一,中間那房子簷下似乎還掛著幾盞燈籠,在黑夜裡熠熠發亮。

  徐國慶道:「咦,還亮著燈呢。」

  葉梨花道:「夜裡害怕,故而都亮著燈。」

  兩人慢慢地往亮光處去,途徑大柳樹時,那柳樹的枝條忽的亂飛亂舞起來,葉梨花抬頭看了一眼,那些枝條便即不動了。

  徐國慶眼中、心裡只想著葉梨花,卻沒有顧及別的東西。

  兩人走到燈籠前,果然看見一處大屋,那是一溜三間瓦房,當中一間頗高,屋簷兩側各懸掛著一個大紅燈籠,十分明亮,房子前面種著許多樹,樹中間立著一個石柱,也不知是幹什麼用的。

  那房子只有一處奇怪,沒有院子。

  屋內都有亮光,門也都虛掩著,葉梨花道:「這就是我的家了,雖然有這許多房子,卻是我一個人住。」

  徐國慶攙扶著葉梨花道:「我送你進去吧。」

  葉梨花微笑道:「麻煩大哥了。」說著,便由徐國慶扶著進屋……

  這夢境只做到徐國慶和葉梨花從屋裡走出來便沒有了。

  竟沒有出現看見我和華明的片段。

  這說明徐國慶從紙房子裡出來後基本上就處於無意識的狀態了!

  《義山公錄》說:「形以養血,血以養氣,氣以養神,故形全則血全,血全則氣全,氣全則神全,是指形能養神,托氣而安也!血不足則氣不安,氣不安則神躁,神躁則夢生。血空則氣虛,氣虛則神闕,神闕則夢詭。」

  徐國慶出現這種狀態,那就是氣血兩虧,元陽盡失了!

  也就是說,他活不成了!

  我心中頓時閃過一絲傷感,更有許多憤怒,我恨恨地瞪著葉梨花,華明忽然道:「徐哥,你的眼神不對啊!你不會真的連一個變屍也收服不了吧?」

  徐國慶沒有說話,卻忽然蹲下身子,「啊」、「啊」的叫了起來,模樣似乎是極為痛苦。

  我吃了一驚,華明急忙上前扶住徐國慶,一手扣著徐國慶的手腕,片刻後,他站起來,臉色完全黑了下來,他目光陰狠地盯著葉梨花,齜著牙道:「你好狠啊!你是不是把他的氣血都給抽乾了?」

  葉梨花一副無辜的表情道:「我怎麼會做那麼缺德的事情呢,你可是冤枉我了。」

  華明呵斥道:「那你說你對他做了什麼!」

  葉梨花狐媚地一笑,道:「你還問我,你應該問問他把我怎麼著了。」

  華明一時語塞。

  只聽徐國慶口裡斷斷續續地說道:「我……肚子,肚子疼!疼,疼死我了!」說著,徐國慶便歪倒在地上,身子抽搐起來。

  華明去拉他,徐國慶的身子已經似一堆爛泥,坐都坐不起來,華明再跟他說話,他的嘴巴只是亂張,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華明臉色鐵青,再沒有嘻嘻哈哈的表情了,他的手握的嘎吱亂響,雙眼微微瞇著,寒光乍現,死死地盯著葉梨花,腳步緩緩移動,猶如一個即將搏殺獵物的狼。

  葉梨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笑道:「本來還打算和你做一回夫妻呢,現在怕是不成了,你帶來的這個朋友好像對我不太友好哦。」

  我聽見這話,臉上頓時火辣辣的熱了起來,我怒氣沖沖地「呸」了一口,罵道:「你這個臭不要臉的淫屍!」

  「你們若沒有色心,怎麼會被我這個淫屍佔了便宜?」葉梨花不屑地道:「你們若是因為這個臭男人的死而為難我,那就太說不過去了,做人總要講點道理吧。」

  華明冷聲道:「你已經死了,還要戀欲,不知道這違背天道嗎?你違背天道,自然要受到懲罰,這就是我們的道理!」

  葉梨花冷笑道:「若違天道,也該天道來懲罰我,輪不到你。」

  華明一愣,隨即咬牙道:「好個伶牙俐齒的臭屍!告訴你,我就是替天行道的。看見那棵大柳樹了沒有,說什麼人樹合一,叫做屍柳,我很不高興,把它給徹底廢了。」

  葉梨花驚詫道:「屍柳是被你幹掉的?」

  華明道:「自然是我。為醫者,救死扶傷,你既然是死人,我就救你一次,讓你好好安息去。」

  說完,華明大喝一聲,手掌一翻,白光閃閃,他身前猶如裹著一道寒光一樣,風馳電掣般,直奔葉梨花。

  葉梨花「咯咯」嬌笑,道:「你的火氣好大,說打就打,嚇著人家了……」

  葉梨花一邊笑,一邊說話,一邊躲閃,華明一刀劈空,扭身再刺,葉梨花依舊笑著躲開,動作竟似乎比華明快的多。

  華明見狀,停下身法,笑道:「倒是小看你了。」

  說完,華明左手一抖,亮出一根細長的銀針來,左手針,右手刀,揉身又上,葉梨花一見,不敢大意,神色也認真起來,她袖袍一翻,露出一柄奇怪的兵刃,一邊是刀背,一邊全是鋸齒,迎著華明砍去。

  我自然被晾到一旁,我也知道自己插不上手,便默默地站在徐國慶身邊,徐國慶已經不動了,我摸了摸他的鼻息,沒有絲毫氣息,我又摸了摸他的額頭,早已一片冰涼。

  「唉……」想起自己之前受到他的幫助,言猶在耳,人已遠去,忍不住大為感傷。

  歎了兩口氣,我便尋思著快點解決葉梨花,然後會合紫冠、陳弘生,去營救阿秀,還有一兩個小時,天就要亮了,一到白天,這些變屍大多會躲得無影無蹤,想要找到它們就不會那麼容易了。

  我對付葉梨花的話,只能用三魂之力,但是這一夜實在是用的次數太多,消耗太劇烈,尤其是攻擊屍柳人頭時,幾乎耗掉了一半!

  我試著打起精神,凝聚三魂之力,但勉力之下,卻沒有多少效果,甚至連逍遙游都難以施展出來,我只好放棄攻擊葉梨花的打算,先恢復三魂之力,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再說,免得成為華明的累贅。

  華明的身子柔若無骨,拿著一柄短刃、一根銀針戳來戳去,看上去毫無力道可言,反而是葉梨花拿著一把怪刀,上下翻動,虎虎生風,但是我看的清楚,華明的表情越來越輕鬆,而葉梨花的表情卻越來越深沉。

  葉梨花應該堅持不了多久了。

  不多時,葉梨花忽然嘴巴張開,呼的噴出一口黑氣,華明毫不在意,隨手一揮,便將那黑氣打散,道:「屍毒啊,對我沒用,我的毒,你也嘗嘗。」

  說著,華明身子往後一飄,衣袖亂舞起來,也不知從哪裡來的白色藥粉在空中瀰散開來,將葉梨花籠罩其中,葉梨花嬌叱道:「毒對我也無用!我是死人!」

  她的話音還未落,便有許多藥粉已經落到她的身上,驀然間葉梨花慘叫一聲,將兵刃塞回袖裡,然後瘋狂地擦起臉來,我驚奇地看見葉梨花的臉上鼓起了一個個小氣泡,拇指頭肚大小,都是透明的,迎風而破,皆有爆音。

  我不禁駭然,只聽華明笑道:「知道厲害了吧,叫你吹牛皮!我這毒不對皮肉,只對內氣,效用便是將你體內的陰煞之氣都放出去,看你掛不掛!」
《麻衣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