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一章 幕後元兇

  剎那間,三爺爺、老爸、表哥各個都呆如木雞,我也忍不住有些瑟瑟顫抖,額上的汗一滴滴溢出,頃刻間便將整張臉都浸濕!

  「二哥!」

  奶奶在屋裡大叫一聲,就準備衝出來,曾子仲卻顫抖著聲音喝道:「別出來!我沒事!」

  老爸要跑過去時,曾子仲也擺了擺手,然後笑了起來:「嘿嘿……哈哈!」

  曾子仲胸前的衣服已全被焚燬,哆哆嗦嗦站起來時,兩截東西「啪」的掉在地上,我看的分明,乃是兩截被雷擊的發黑的玉!

  曾子仲陰笑著,道:「好一記破釜沉舟!你想要弄死我,卻料不到我有陰陽羅盤,更有玉俑!它們救了我一命!」

  「噠、噠、噠!」

  豆大的雨滴瘋狂地墜下,打在臉上,生疼!

  曾子仲仰面望天,道:「淒風苦雨,夜黑風高,好對頭!能讓我曾子仲如此狼狽的,除了我父親,你是第二個!我是低估你們了——不過,我贏定了!」

  曾子仲撿起拂塵,顫顫巍巍地重新走了回來,手掌翻動,又是一片黃表紙,這次曾子仲卻將手指伸進嘴裡,沾著嘴角的鮮血,一邊在黃表紙上血淋淋的畫著,一邊嘶聲說道:「咱們都已經激怒上天,但我有玉俑已替我遭天譴,看你又有什麼能耐!」

  黃紙燃著,雨打而不滅,火焰反而一竄一竄,燒的更旺,曾子仲咬牙念誦道:「吾為天地師,驅逐如風雨,左手執青龍,右手據白虎,胸前有朱雀,背上有玄武,頭上有仙人,足下有玉女,手中三將軍,十指為司馬,功曹令束縛,送到魁罡下,徘徊三台間,五星皆捉把,浮游華蓋宮,逕過閭闔下,敕誥太山府,並及行使者,收捕奸邪鬼,祆魅耗亂者,及時誅邪偽,露屍於道左!上神聽命,急急如律令!」

  狂風捲著燒盡了的紙灰,只眨眼間,便消散如無!

  「轟!」

  又是一聲焦雷詐降,整個地都似乎震顫了!

  我看見走廊深處的角落裡,老黑把腦袋、尾巴、四肢全都縮了起來,像一大團黑色的毛線球,在瑟瑟發抖。

  曾子仲在電閃雷鳴中傲然而立,仰天叫道:「諸神聽稟!我非好殺,乃是要替天行道!誅殺邪魔!以正山門!太上老君,五雷正神,急急如律令!」

  曾子仲吼得聲音都嘶啞了,閃電照耀下,他的臉如魔似鬼,詭異而可怕!

  「轟隆隆!」

  天炸地裂、山崩海嘯似的聲音傳來,夜空裡,黑雲中一團閃電如同一顆巨大的火球,在雲間跳躍著,投奔地上而來!

  落下雲巔那一刻,火球似乎是分成了五道,朝著一個地方,如流星般落下!

  「哈哈!你再狂,也逃不過這一劫了!」

  在曾子仲似哭似笑的聲音裡,那五道閃電轟然落地,霎時間,狂風立止,暴雨驟停,天上的黑雲如被一隻看不見的無形大手撥動著一般,層層分開,頃刻間,煙消霧散,星月重現,彷彿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只有被雨打濕的地面還依稀證明,剛才的恐怖景象確實曾經存在過。

  「噗!」

  曾子仲本來直挺挺地站著,忽然仰面躺倒,嘴角又有鮮血溢出。

  三爺爺、老爸和表哥卻像是看傻了一樣,竟無動於衷,我連忙站起來,跑過去將曾子仲攙起來,道:「舅姥爺,您沒事吧?」

  曾子仲「嘿嘿」笑著,虛弱道:「放心,死不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不瞌睡了吧?」

  我一愣,這時候才如夢方醒般感覺到自己精神已如往常,不但抖擻得很,大腦裡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混沌!

  「好了!」我大喜道。

  曾子仲也十分興奮道:「當然好了,賊子已經伏誅!」

  三爺爺、老爸和蔣夢白都圍了上來,搬來一把椅子,將曾子仲扶了上去。

  三爺爺對曾子仲豎起大拇指,讚歎道:「曾掌門不愧是山門泰斗!這一場鬥法看的我輩是心動神馳!唯此也方知術界博大精深,山門不愧為首!」

  曾子仲撚鬚微笑道:「老三太過譽了!五門各有千秋,只側重不同而已,我山門就是修功練法的,這一點倘若不精熟,也不用再混了。」

  奶奶在屋裡叫道:「二哥,現在我們能不能出去?」

  曾子仲道:「出來吧!結束了!」

  奶奶、老媽、江靈、木仙一湧而出,先是問了問我的情況,然後又對曾子仲稱謝,奶奶道:「二哥,剛才鬥法耗費你不少功力吧?」

  曾子仲道:「豈止是不少?已經完全耗盡了!不休息個三五天,是決計恢復不了的。」

  木仙駭然道:「那對方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表哥道:「是啊,能與曾掌門拼到這個程度,也不算俗人了。」

  曾子仲搖頭道:「現在連我也猜不出對方到底是誰了。從剛才鬥法的情況來看,對方的功力至少也在七十年以上,而且還精通山術,這樣的人物,我都知道,術界也不過屈指可數的幾人而已,但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名門中的名門,都不會做出這等齷齪事的。」

  我忽然想起一事,連忙問曾子仲道:「舅姥爺,您那玉俑碎了,沒事吧?我聽奶奶說,你們山門中人,每個修煉功法的人,都會做一個玉俑做天譴替身?替身若是毀了,本人也會……」

  我想起曾子伯功力盡散時的情形,再想起剛才曾子仲被雷擊中那一幕,不禁有些悚然心悸。

  不料曾子仲卻「哈哈」笑道:「剛才毀掉的那個玉俑,是我心血來潮,在慈元閣為你請青牛時,特意一併請來的,為作法用的替身,沒想到今夜竟派上了大用處!至於天譴替身,我去年已經渡過大劫,功法與天道合一,已經不需要再用天譴替身代為受過了。」

  聽了這話,我愣愣的有些不明所以,奶奶卻大喜道:「恭喜二哥到了天人合一之境!」

  三爺爺也笑道:「可喜可賀!」

  曾子仲擺擺手,道:「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借助了不少同道的力量。」

  奶奶道:「二哥,你就在陳家村修養幾天,等身體好了,再回去。」

  老爸也道:「二舅,你是陳家的恩人!」

  曾子仲笑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客氣什麼!」

  眾人都喜氣洋洋,之前的陰鬱一掃而光,我們幾個男人剛才在作法時,衣服全都被雨水打濕,這時候都重新換了新的。

  雨過天晴之後,月亮甚是明朗,星斗也分外清晰,老媽、奶奶她們忙著去做晚飯,我們幾個男人索性都搬了椅子,坐在院子裡暢談。

  正說著怎麼找出對我下毒手的人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啪啪」地傳來,似乎還踐踏著存有積水的地面。

  我聽得清楚,道:「二叔來了。」

  話音剛落,二叔一把推開院大門,慌慌張張地搶進來,我們愣愣地看著他走近,只覺得他臉色白得嚇人。

  老爸驚詫道:「你怎麼了?」

  二叔嘴唇有些哆嗦:「大哥,我……」

  話還沒說出來,竟有兩行淚淌了下來。

  我慌張道:「二叔,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難事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還有咱們爺們兒解決不了的事情嗎?」

  奶奶也從廚房裡走出來,道:「怎麼回事?」

  二叔愈發淚如雨下,嘶聲道:「元成他,他瘋了!」

  「啊?」

  眾人齊聲驚呼,我心裡似乎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但卻又不是那麼清晰,奶奶急道:「他之前不是好好的嗎?到底怎麼回事!」

  二叔涕淚交加,道:「剛才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天氣忽然變得奇怪,又是打雷,又是下雨,更奇怪的是,一道焦雷竟然打到我家裡,當場把薛橫眉給劈死了!」

  「什麼!」

  我頓時呆如木雞,傻傻地看著在場的每一個人,他們臉上的表情也怪的嚇人,彷彿是廟裡木雕泥塑的青面鬼臉,木然而可怕。

  難道害我的人竟是薛橫眉?

  她在二叔家裡設了金台,紮了草人,點了魂燈,紮了心錐,下了詛咒?

  元成是幫兇?

  這樣也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可她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子會有七十年的功力?

  再說,我們之間又有什麼深仇大恨?

  只聽二叔絮絮叨叨地說:「元成見薛橫眉突然間被雷劈死了,一下子就失心瘋了!就連元化也嚇得癡癡呆呆的,話都說不出來……」

  曾子仲忽然冷冷道:「弘德,你可知道剛才那雷是怎麼回事?薛橫眉為什麼會被劈死?」

  二叔驚詫道:「怎麼回事?」

  曾子仲道:「那雷是我作法引來的!薛橫眉害元方,因此被雷劈死!」

  二叔猛地張大了嘴,目光呆滯地掃過我們每一個人,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在四周靜的可怕時,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陳漢明、陳漢禮跑了進來,看見我們便道:「三哥,原來你在這裡——族長,剛才族裡的消息機關傳來一個怪信兒,張家被雷擊中一處房子,房子裡有五個人,竟然全都被劈死了!其中有一個人,還是張熙岳弟弟張熙麓的親孫子,叫張國世!」
《麻衣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