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九章 土鬼素嬰
我心中大喜,這軒轅八寶鑒真是好東西!
再看那蜈蚣時,它早已經失去鬼煙依托,不能騰挪,障眼法也一併消失。
我即便是不用法眼分辨,它也是真實大小,半空裡蠕動著身子,往下墜去。
木仙在下方飛身一躍,只一探手,便將那蜈蚣抓入掌中,笑道:「這東西是我的了!」
太虛子鐵青著臉從房頂洞口處猛地探進身子,劈手抓向軒轅寶鑒,我一手持鏡,另一隻手迎上而擊,正與太虛子相交!
只聽「彭」的一聲,我氣息陡然一滯,立身不穩,半空中便倒栽了下去,太虛卻也將身子縮回洞外,嘴裡喝道:「好個混煉一體元氣!」
老爸向前伸手搭著我的肩膀,借力卸力,將我穩穩的帶了下來,青塚生迎上來,笑道:「老妖孽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法術不成,寶鑒也丟了!」
老舅早已經是忍耐不住,大聲喊道:「老妖的邪術已經破了,大家隨我殺出去啊!」
「外面有老妖的徒子徒孫們!」
「打呀!」
「……」
霎時間,叫嚷聲此起彼伏,眾人一湧而起,奔搶出去,外面登時響起一片打殺聲。
青塚生、晦極、老爸、江靈、阿秀等人卻在殿中不動。
青塚生覷著殿外的夜色,道:「又是夜間,看來咱們已經被這鏡花水月給困了整整一個晝夜了!元方破此局,不可不謂迅疾。」
我捧著那寶鑒,遞向青塚生道:「老前輩,這個鏡子還是交給你吧,我看不懂,也鑽不透。」
青塚生搖了搖頭,道:「這可是你的莫大機緣!你能不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就要看它了!」
我吃了一驚,瞥了那寶鑒幾眼,又連忙問青塚生道:「前輩這話時什麼意思?」
青塚生道:「你道太虛子那瑩目之術是怎麼煉出來的?」
我道:「難道與這寶鑒有關?」
青塚生道:「正是!你現在有混煉一體元氣,正是術界玄門所謂的『混元』境界,即便是按照你們麻衣陳家的六相全功來算,胎息、指玄、觀空、心相、無極、還丹六大境界,你也已經過了無極之境!你父親也是及不上的,只你有功而無術,卻又另當別論了。這軒轅八寶鑒號稱『靈鏡』,靈者,通氣也!你的機緣也需應在這個『靈』字之上!」
我心中一凜,不由得脫口而出道:「難道是靈眼?」
「不錯!」
青塚生道:「正是五大目法之靈眼!唯有身懷混元之氣者方能開此奇目,但開此目,混元之氣只是根基,還需有引。彷彿為病者下藥,需用藥引,方能引藥歸經!而軒轅寶鑒就是你的藥引,所以,你能否開啟,全看此鏡!」
五大目法,夜眼可水下開目,視黑夜如白晝;慧眼可相人精神,視魂力若實質;法眼可辨陰識陽,相邪祟似觀火!
至於靈眼,最善相氣,無論山林雲海之氣,還是鳥獸蟲魚之氣,亦或是人氣、髒氣、運氣、術氣,皆難逃此目法之灼灼洞鑒!
待靈眼過後,再進一步,便是多天地之造化的天眼了!
那時,便是具備了神相之體!
若再拿到天書,就完全成了當之無愧的麻衣神相!
想到這裡,我只覺口乾舌燥,熱血沸騰!手不自覺的去反覆摩挲那軒轅寶鑒的明黃鏡面,嘴裡喃喃道:「可是這要怎麼用啊,我不知道用法……」
「用法可以慢慢去推敲,想來是與氣功緊密相連的,以你現在的修行程度和聰明秉性,一定能成!」
青塚生仰面看著上空,道:「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是要徹底擊潰太虛老妖!這寶鑒是他的修行法寶,命根似的東西,一旦失去,他的瑩目之術不可能再有寸進之功,所以他必定會奪!」
江靈道:「他半天沒有動靜,又是在打什麼鬼主意吧?咱們就待在這裡,以不變應萬變,看他怎麼奪。」
青塚生笑道:「打鬼主意,那是自然的。咱們現在在凝神防備,他要想奪走寶鑒,不費大功夫,怎麼可能做成?」
老爸道:「咱們這麼多人在,寶鑒,他必定奪不回去!」
阿秀卻看著晦極,道:「晦宗主,鏡花水月已經破了,你還一直待在這裡幹嘛?」
晦極淡淡一笑,嘶啞著聲音道:「不幹什麼。只是我最愛看熱鬧。」
阿秀道:「外面似乎更熱鬧些。」
晦極道:「小兵小將打打鬧鬧,乏善可陳。我喜歡看大的。」
晦極話音剛落,我便聽見一聲淒厲的風吼之音:「呼——嗚!」
竟是狂風驟雨、飛沙走石的聲響!
青塚生道:「諸位小心!老妖又弄法做術了!」
觀音殿內的燈具早在前一天夜裡,就被老爸等人給毀了,太虛當時作法以葫蘆架結葫蘆照明,等鏡花水月術局開啟後,葫蘆架已然消失,此時此刻,觀音殿內是一片黑暗,只房頂上的洞口裡還能透進來許多月光。
但風吼之音起了片刻,那月光忽然沒了!
彷彿一閃念間就被黑夜給吞噬了!
大殿內漆黑如墨,老爸、晦極與我都有夜眼,只閃爍著六道亮光,掃來掃去。
青塚生站在我的左側,老爸站在我的後側,我們三人彷彿掎角而立,互相策應。
江靈一手死死攥著我的衣服,彷彿是害怕我會突然消失一樣,另一隻手緊緊握著金木雙鋒,瞪著幾乎看不見任何東西的一雙大眼睛,忽左忽右亂瞟。
阿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喚出了九冥鬼蟲,幾十個小黑點,與夜色融為一體,盤旋在她身邊。
「聽,外面好像沒有聲音了……」江靈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側耳一聽,外面果然沒有聲音了。安安靜靜的,就好像所有人都一併消失了似的。
阿秀無聲的顫抖了一下身子,低聲道:「咱們要不要出去看看?」
「不要!」
青塚生幾乎與我異口同聲否決了阿秀的提議。
我知道阿秀是在擔心木賜、木仙的安危,所以又接著說道:「先前來看,太虛最愛弄障眼法,現在未嘗不是他的『障耳法』,他這麼做,就是要讓咱們出去。外面有十八路術界高手,斷然不會吃虧!殿內又有青木先生和老爸在,太虛明著來,毫無勝算!所以,只能亂中求取巧了。咱們偏偏守株待兔,看他熬得過多長時間!」
青塚生道:「我也是這麼說!老妖孽精打細算、投機取巧的毛病,幾十年都不會變。你一亂,就被他算計了。」
阿秀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則開始思索,障眼法或者障耳法,與咒禁十二科裡的「霧瘴科」、「控聰科」有異曲同工之妙,莫非太虛子也知道些許咒禁科的資料,並且從中受到了啟發?
此人能把魂力完全收斂在混元之氣內,讓我探測不到,實在是一個不世奇才,更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正自暗想之際,觀音殿內忽然響起了一陣輕微而古怪的聲響:「沙沙……沙沙……」
彷彿是什麼東西在和地面摩擦,又像是一群老鼠在暗地裡磨牙,聽的人毛骨悚然!
江靈那只攥我衣服的手,握的更緊了!
就在此時,我忽然看見地上猛地立起來一片白生生的蘑菇似的東西,一晃一晃便長得如剛出生的嬰兒大小,一個個都咧開嘴,露著尖牙,邪惡而陰毒的獰笑著,全都跳了起來,潮水般的湧向了我們!
我連忙以法眼去看,卻是一團團黑氣,濃的幾乎要溢出墨水來!
晦極目光一閃,立即往後隱去。
青塚生努力覷看著,又凝身聽著聲音,往後小心翼翼地退。
老爸也已經看見了,剛道了聲:「那是什麼!」阿秀已經驚呼道:「什麼東西在抓我的腳!」
江靈也失聲道:「有東西在順著我的腿爬!」
兩人都看不見地上爬的是什麼,這還好些,她們只手忙腳亂的往後退,又驚慌失措的跳著,還拍打自己的腿,被她們弄掉的「嬰兒」,一落地便彷彿水一樣,滲了下去,但片刻間,卻又「沙沙」的冒了出來。
我心悸的看著那些古怪的「嬰兒」朝我爬來,渾身虛脫了一樣冒著冷汗,看不到還好,看到了,該怎麼辦?明明都是嬰兒形容,我是踢還是踹還是踩?下得去腳嗎?
「咱們還是出去吧!」老爸拉著我後退了幾步,皺著眉頭,道:「我無從下手!」
青塚生忽然道:「這,這是……土鬼素嬰!」
我大喜道:「老前輩能看見?這些是什麼東西?怎麼破?」
青塚生道:「常常挖墳剖屍,所以夜間的眼力還行!這東西看著是嬰兒,其實不是!但是也不能殺它們!都是那太虛收集死嬰祟氣弄出來的假面,一旦強行摧毀,陰怨之氣反而會更烈!」
江靈聽見,便道:「元方哥,既然是什麼土鬼,那就拿鏡子照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