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道崆峒

    瘋子一邊想辦法拿地上的石頭試圖打歪那緩緩下落的第九盞九紫離火燈,一邊罵道:「去你媽的,上天幫你?你這老不死的也他媽有臉說,老天幫你你還費這生孩子的勁又雲南又蒙古的滿地底下鑽洞尋寶?說道底也就是個鼠輩!」
    南老三哈哈大笑道:「罵得好!」
    西老二聽瘋子這話當即怒道:「哪來的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敢這麼說我?」
    說完,西老二當即一揚手,一個黑色的東西****而出,我猛喝一聲小心,以心咒術心中催動「八卦護心符」猛地向前一擋,擋在瘋子前面。
    我只感覺心口一震,八卦護心符的效果堪堪將那東西打落,我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張漆黑的苗疆鬼符,當即心中駭然,如果這道符打在瘋子身上,恐怕瘋子就……
    「南老三,你追了我這麼多年,還不死心嗎?現在居然還聯合起東老大一起壞我大事,你真的以為我怕你嗎?」西老二對著南老三冷笑道。
    南老三竟然沒有絲毫生氣,只是冷聲道:「因果深種,天道循環。徐定西,你一生為禍甚多,罪孽深重,你如何對得起師門,對得起師父,對得起天道?」
    西老二哈哈大笑:「天道循環?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當今世風日下,人世間萬般皆苦,慾望成性,貪腐橫流,罔顧嬰靈,人心不古,心性不潔,靈魂不淨!這樣一個世間,不如就此毀滅,留來何用?
    我徐定西窮其一生能殺千人足以,那些貪官污吏一個決定卻讓多少人生不如死?世道如此,相比之下我也不過為修己身,施以小惡,又何罪之有?」
    「不以善小而不為,不以惡小而為之,你自語行小惡,實則逆天道,如果真如你所說無罪,你又為何要擺著九星換命局?」南老三立而論道,擲地有聲。
    「你夠了,徐臨南,你自負陰陽縛靈人,管好你的陰陽鬼事便也罷了,追了我這麼多年,若不是天劫將至,你以為我會畏你分毫嗎?你那徒弟就算勘破了本命劫、生死關乃至於輪迴印又如何?終就逃不掉天道法則,哪怕他前世的方傳衣盜取丹書鐵卷是為維世公道,守護秩序,可天道可曾放過他?
    這就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你修到此間,還沒看透何為天道嗎?」
    「天道乃是天地萬物之法則,道法自然之規律,正因看透,所以無懼。本心向善,所以無礙,靈魂潔淨,所以無掛,思之無邪,心靜神寧。是所謂無懼,無掛,無礙,無邪,自可安貧樂道,順應輪迴,這些,你徐定西敢爾?」
    西老二聽聞此言,臉色劇變,最終冷笑道:「徐臨南,你說什麼都好,雖然同是修道,我們修的卻非同一道,世間善惡與我何干?你已經來不及了!」
    西老二說完,我們同是抬頭看向天上,只見那黑色九紫離火燈距離地面已經非常近了。我們同時心中一凜。
    「方賢,想辦法從本體身上入手!」南老三忽然在我身後提醒道,我猛一回神,只要殺了西老二,就算他想換命,也沒命換了。
    想到這裡剛要動手,卻見瘋子匪氣飆升,以瘋子的性格哪裡容得下這老頭陰狠的手段?當即就向著西老二撲了過去,孫銓隆見狀也喝了一聲,與瘋子快速向西老二衝了過去。
    我驚道:「小心!」
    可是已經晚了,只聽「噗」的一聲,西老二周圍彷彿有一道看不見的牆,生生的將瘋子和孫銓隆直接撞出去幾米遠,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東老大怒目圓瞪叫道「丹書鐵卷和四煞在他周圍形成了一道帝王煞局,不破局傷不到他!」
    我知道這個時候只能靠我和馬壯了,東老大和南老三剛才在九日同輝陣時為我護法已經傷及原氣,雖然外表無礙,但是卻是無法再戰了。
    我見瘋子二人倒下,當即紅了眼睛,再也顧不得那許多,調動全身的念力催動心咒術,南老三臉色劇變,怒道:「方賢,不可!修為不到不可胡來!」
    東老大遙指天空驚道:「來不及了!」
    我抬眼一看,只見那黑色陰魂的九紫離火燈已經搖搖欲落,距離地面只有不到50米的距離了。不過我哪裡還顧得了那麼多?心中知道唯一殺死西老二的可能就是用紫微斗數,在利用天罡地煞,打出六十四道符咒,引動天雷破陣,此局可破。
    同時我也知道怒火攻心,更無法釋心咒術。我當即盤膝而坐,口中念誦:「閉目冥心坐,握固靜思神。叩齒三十六,兩手抱崑崙。左右鳴天鼓,二十四度聞。微擺搖天柱。赤龍攪水津,鼓漱三十六,神水滿口勻。一口分三咽,龍行虎自奔。閉氣搓手熱,背摩後精門。盡此一口氣,想火燒臍輪。左右轆轤轉。兩腳放舒伸,叉手雙虛托,低頭攀足頓。以侯神水至,再漱再吞津,如此三度畢,神水九次吞,嚥下汩汩響,百脈自調勻。河車搬運畢,想發火燒身。口訣十二段,子後午前行。勤行無間斷,萬疾化為塵。」
    當念完最後一句道家口訣的時候,就是在決定的一瞬間,我只感覺渾身上下說不出的寧靜,彷彿周圍的一切全都離我遠去,大腦空白,神魂皆空。彷彿天地萬物都不存在了,又好像它們一直都在。
    這一刻我也不知道我是方傳衣還是方賢,我腦海瞬間變得無比清晰通透,玄空大卦裡的六十四卦象同時浮現在我的腦中。六十四符咒開始在心中凝聚,每一道符寫完,那凝聚的念力都同時停留在空氣中,聚而不散。
    六十四道符咒過後,我只覺得體內彷彿被抽空一般,但是心靜如水,猛地睜開雙眼大喝一聲「疾」
    頓時,空氣中彷彿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那漩渦越來越越大,直衝天際而去,就在九星換命燈即將要落下的時候,夜空中遮雲蔽日的鉛雲翻滾湧動,這一刻我只感覺天地萬物的力量都凝聚在周圍的空氣中。
    六十四道符咒同時在我週身布成一道金色的咒牆,符咒亮起金芒的同時,猛地向外溢去。沒有鐘聲,沒有任何聲音,符咒出去的瞬間,我只感覺天地間一片安靜,彷彿這六十四符把我和天地割裂開來。
    與此同時,天上的鉛雲形成一片巨大的漩渦,從漩渦的最中央,可以看到鉛雲中電芒閃爍,彷彿一條條穿梭在雲層中的藍龍,時隱時見。
    西老二臉色劇變,整張臉變成了驚恐的顏色,他揮手的同時,雙手捻出十八道苗疆鬼符,死死盯著天空中的動靜。
    也就是這個時候,忽然,一道粗如手臂的天雷帶著劈天裂地的聲音呼嘯而至,直直的從天空打下,一瞬間,如滾雷裂地,聲震長空。翻轉間又好像巨龍降世,帶著睥睨眾生的萬鈞之勢,狠狠的劈在法台正中心。
    我知道我的天雷破法已經完成,當即手掐紫薇印,輕道:「心咒天印!」
    紫薇天印離開我手心的同時,迅速的放大,天空中陰雲下的群星彷彿都有一瞬間的亮起,西老二帝王煞局已破,六十四道金符同時湧向他,他手中的十八道苗疆鬼符也充斥而出。兩印相交,響徹天地。
    整個崆峒山一陣劇烈的震動,我只感覺轟然一聲巨響,幾乎神魂皆碎,猛地嘔出一口鮮血,南老三手持離火子午線猛地飛射而出,我再也看不到周圍的景物,但是在我失去六感的瞬間,我看到了第九盞九紫離火星燈,在即將落在第九盞點魂燈上面的一剎那……
    熄滅!
    再次恢復視物的時候,血玉胎裡的嬰兒一聲淒厲的慘叫,血玉胎同時變成一塊灰黑色的石頭,融為了崆峒山的一角。
    而紅色的睚眥從頑石中翻湧而出,腳踏火雲,與天雷相爭,萬鬼齊鳴,天地失色。天雷湧動七七四十九道雷劫徑直擊於雷劫石之上,紅色睚眥破碎化為紅色星火點點落於人世。
    西老二額頭上的本命劫同時散開,又再度重聚,他雙目圓瞪,本命劫化為一道戾光,直劈西老二的天門印堂。瞬間,身體化作齏粉。
    我但聽旁邊的東老大跪地發出一聲痛苦的哀聲,南老三閉目靜念道經。而丹書鐵卷晃動的同時,一道金色帝王之氣直衝九霄,天地間的雷雲彷彿被帝王運劈開一道鴻溝,雷聲靜止,星空湛露,紫薇轉命盤……碎!
    我的身體裡彷彿有什麼東西被狠狠抽離,一瞬間,前世今生的一幕幕就好像電影一般在我心中通透而過。人世間的種種悲歡,種種離合,在這一刻似乎都得成了電影中的畫面,我只是一個局外人,端看萬物,心靜神寧。
    丹書鐵卷慢慢落在紫薇轉命盤的最中央,西老二的齏粉之上,山頭周圍的石頭向著丹書鐵捲滾滾湧來,很快將它重新覆蓋。
    九星換命損落,丹書鐵卷歸位,重咒輪迴劫滅,一世帝王運承天!
    許久……南老三看著地上丹書鐵卷被埋葬的位置,開口問道:「三世輪迴,你可看清善為何物?仁為何物?天道為何物?」
    我忽然心中明悟,開口道:「誰說天地不仁?萬物芻狗?九子離火,燈滅運空,因果循環,道法恢弘,自然萬載,天道崆峒!」
    南老三微笑對我點點頭:「何去何從?」
    我對南老三說道:「無去無從,方賢願隨師父終南山修行,領悟天地道法,參輪迴善惡!」
    南老三又回頭看了看地上的瘋子、孫銓隆和站在一邊的馬壯,忽然問道:「能捨?」
    我搖搖頭:「不能。不能捨,不想捨,也不明為何要捨。情之一字本就應天道而生,若人道無情,天道何存?」
    東老大蹣跚的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你勘破了本命劫、生死關、輪迴印,卻終勘不破情之一字。也許,各有各人的道,道法自然,情之一字,亦有道。」
    我對東老大施以道禮,遙望長空。生亦是道,死亦是道,端看在這道輪迴中,如何種因果!我是方賢,走了這一遭,我忽然明白了。回歸本心,道法自然,方為正道!
    卜蜜,姻緣天定,時機若至,緣分自來。
    瘋子、蠻牛、聖鬥士、猴子、狼狗,你們等著我。五年之後,我必下終南山。那時,將是我們重逢之日!
《陰陽縛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