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神論者

    許胖子要找我做什麼,我大致心裡有個數,我確實是一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學習倒數第一的人,不過還好的是我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或許是因為我老娘從小就給我灌輸的唯物主義辯證觀思想。
    但這個世上很多人相信鬼神,尤其是有兩種,一種是不瞭解科學的農村老太,另一種就是那些富翁了,用我們政治老師的話說:「他們就是錢多了無聊了,給自己找個信仰玩玩。」
    無論他們是要找信仰還是真的有虧心事,不過就便宜我了,胖子那個時候第一次找到我,帶我去一棟豪宅裡住了一晚,第二天就給了我一扎紅彤彤的票子,那是我第一次自己賺錢,現在的二手自行車就是那時候來的。
    胖子告訴我,這些有錢人建了新房或者有許久沒住過的舊房,就會讓人去住一晚,據說是提醒裡面借住的鬼神「主人回來了,趕快離開。」而胖子一向口齒伶俐,把我吹得天花亂墜,差點連啥天師傳人都出來了,其實我只是從不信鬼神,每次去了睡一晚豪華大床也很不錯,有時候甚至能麻醉我,我還擁有七年前那種富庶的生活。
    等我蹬著那一踩就吱嘎亂叫的二手自行車趕到那許胖子小區下面之後,就抓出手機給那許胖子撥電話,許胖子住的這個小區距離我那個貧民窟並不遠,說來也諷刺,就在那貧民窟的旁邊,有一個山清水秀的高檔小區,這個小區裡面沒有常規樓盤,全是別墅洋房,一般人也根本進不去,這裡和一邊嘈雜不堪的農貿市場棚戶區比起來就如同天堂和地獄一樣。沒錢的只能在交通不方便,商業沒前途的郊區,而那些富人也要在郊區尋找一個所謂的清靜。
    我電話打過去,許胖子並沒有接,直接就掛機了,我也沒有繼續打,等了片刻,那一隻臃腫的胖子踩著企鵝步就晃蕩了下來。
    許胖子走到我的面前咧嘴一笑,伸出那只肥手拍在我的肩上:「老朱,放學的時候你跑那麼快幹嘛?我今天又接到一個活,而且這活還刺激,報酬也不錯,有興趣一起去沒?」
    「胖哥,還有幾天就要高考了,你不知道我驚慌啊、恐懼啊,嚇得就趕回家睡覺去了,你這個活耗時間不?我還要回去複習呢?對了報酬多少?有錢啥都好說。」我笑嘻嘻的把那只肥手拍下去,好奇的問。
    「報酬是真不錯,三千大洋,不過很耗時間,你最少得騰出三天給我,這回可不只是住一晚了,那家人要求要住兩晚,而且那裡不是以前那些人疑神疑鬼,這回的是一個凶宅,有很多不一般的傳說,你要答應了我就慢慢給你講。」胖子也不在意,勾著我的肩把我拉進小區,那個保安之前看著我一身髒兮兮的校服,一直用一種很不屑的眼光打量我,現在我被業主迎進去,他馬上就換了神情,那恭敬的。
    「三千是不錯,反正也是去那住,我就帶著課本去吧,啥時候走?」我有些不解胖子幹嘛把我拉進來,這種事在外面商量不也足夠了嗎?
    「老朱,你打算考哪啊?你這分數,摸底的時候也就兩百分左右,你還指望清華北大?兄弟別怪哥哥不客氣,你這成績就算人品爆發想要上個專科都不是那麼容易的。」許胖子絲毫不忘了打擊我,感情忘了自己比我好不到哪去。
    「胖哥,你別提起人家的傷心事好嗎?你要不說我還會想想會不會突然逆襲啥的,比如忽然有一個名校告訴我,讓我去他們那上大學,不僅免去所有學雜費每年還有不菲的獎學金,在那個學校裡,我是萬眾矚目的明星,人家覺得和我握下手幾天都捨不得洗手那種,現在你一說,我還咋想?」我一臉幽怨的望了望胖子。
    「哈,你是《哈利波特》看多了吧?還是最近迷上了《龍族》這種逆襲的事只會發生在小說裡,恕我直言,兄弟您真的沒啥希望,還是老老實實跟著你許爺混吧,高考完以後,我幫你找份工作,先穩定下來,之後的事再說。」許胖子一片嘲弄的笑一邊把我引入他住的大房子裡。
    而我聽了他的話,微微一愣神:「謝謝。」說完的時候,連我自己都沒注意到,我難得的沒有吐槽,我是發自真心的感謝這個朋友。
    胖子也沒多說什麼,或許只是把我的話當作了我的牢騷,我們兩實在太熟悉了,槽點不斷、玩笑亂飛,從來不會有誰去真正留意對方的話,反正明白意思就足夠了。
    胖子家的別墅確實很不錯,在這個小區裡只有這種獨棟別墅,每一棟小別墅還有一個自帶的小花園,一個小車庫,小區的最中央是及其完備的設施,一點都不遜色於市中心的高級公寓,自從搬到這來我來過不少次,胖子家的別墅很空曠,這裡只是胖子為了方便上學才住在這裡,沒有管家沒有保姆,就連他父親也不在,只有他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我也經常來陪他,有時候就在這裡住一晚。
    胖子的家裝飾的算不上奢侈,也沒有什麼過於土豪的地方,整體來說很是貼和自然和古風,很簡單的裝飾,紅木的傢俱上一圈圈的年輪凸顯出素樸的典雅,一台四十二寸的液晶電視擺在電視櫃上,創維的品牌很是大眾,天花板上也只是最簡單的節能燈管,這個房子除了本身裡面的東西實在沒什麼出奇。
    「朱塵,晚一點我帶你去吃點東西我們兩就去那鬼宅,現在我先給你說一說那凶宅的傳說,反正傳的還是挺離譜的,就當聽鬼故事消遣了。」胖子一副不正經,去冰箱裡拿了聽啤酒遞給我。
    我接過來也沒說謝,等著胖子慢慢的講他的故事,他自己也開了聽啤酒,喝了兩口道:
    這一回我們去的這個凶宅在郊區,那是我老頭子的一個朋友修的,他本身就是做地產的,所以那房子是自己蓋的,大約是四年前的時候修建的,你也知道那些富商都迷信,尤其是干房地產的,所以他們開工前都要擺道一番
    當時是工頭主持,開始的時候要燒黃表紙,還要三牲祭土,反正還是挺麻煩的,辦祭典最需要的就是香燭,據說為了符合「天、地、人、神、鬼」五仙,「東、南、西、北、中」五方和「金、木、水、火、土」五行,三個五就點了五支高香。
    本來開頭也好好的,選了個好日子,風和日麗的,結果舉行了一半,突然開始颳大風,等風過去,那工頭一看嚇了一跳,那五根大香全都從香爐裡竄了出來,四仰八叉的倒著,而香頭已經被壓滅了,所有的香灰本身都是白色的,居然全都被黑色的塵土遮住,而那五支香在不經意間變為了三長兩短之象,反正就名間習俗來說,連犯三個極凶之兆。
    當時那工頭就不敢下鏟子了,趕緊匯報那個地產商,那地產商呢想了想,覺得要弄這麼大的地不容易,人找齊,圖紙設計好,反正什麼都弄好了要說不干他也不甘心,所以想著大不了自己不住,將來賣給也不虧,所以還是囑咐工頭繼續開工。
    那包工頭本身就不是什麼巫婆神漢之類的,一開始覺得心驚,後來想想也就算了,突然颳風擾亂了祭典也正常,加之年輕,也就把香拿起來點了,草草的完事,那一天就動了第一下土。
    那房子最終還是被蓋好了,除了第一天的時候祭典上出了那件事之外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就連一般鬼故事裡工地上出人命都沒出,那房子就被蓋起來了,只不過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那個地產商心裡還是有忌諱,找個裝修公司裝修一下,也沒有進去住,反正那地產商也不缺那一套房子。
    就在一年多之前,那地產商有一個獨子,說起來我還見過幾次,每次都要叫他哥,他在醫學院上學,他有幾個同學正好畢業,想要找地方開個party,他就把這套房子的鑰匙給了那幾個同學,讓那幾個同學都到那裡去耍。
    本身作為學醫的,對於鬼神之事完全是不屑,天天拿手術刀,見慣了生死的人怎麼會相信鬼怪呢?所以雖然聽我那個哥說了下造房子的時候那陣風,他們也都沒在意,還笑哈哈的嘲笑那個地產商迷信。
    然後他們就進去了,他們也是那棟豪宅建好之後第一批住客,五個年輕人,有男有女,一晚上之後就如同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在沒人看到過他們的蹤跡,所以時間不久就引來了調查。
    調查的結果就是,那裡確實有party的痕跡有綵帶,有氣球,有蛋糕,有啤酒,還有勁爆的搖滾樂,但是就是沒有人,消失的非常的徹底,且沒有打鬥痕跡,沒有入室殘留,甚至就連那房子裡的音樂都是放著的,就像從未離開似的,好像在一瞬間五個年輕的男女就從這個世上被憑空抹去了,沒有反抗,沒有收拾,一切都很乾淨,乾淨的讓人可怕。
《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