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生生世世

    他們兩個的故事,發生在唐朝的時候了,那個時候正是貞觀盛世,太宗以黃老之道,無為之法治國,國家日漸昌盛,那個時候的天下算是很盛平,在這種盛世之下,在現在的川蜀之地有一戶大戶人家。
    這戶大戶人家姓韓,家中只有一個獨子,叫韓鳴,那家大戶人家世代經商,買賣茶葉,家境很是不錯,對於這唯一的獨子看管很嚴,期望也很高,在古代一戶不愁吃喝的人家裡需要擔心的也就兩件事,一件便是自己家的男兒能否高中科舉,光宗耀祖,二就是希望自己家裡早日延續後代,尤其是獨苗的韓家更是如此,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但是韓鳴卻沒有順他父母的心意,反倒是癡迷求仙問道,李唐時期,因李姓立國,為了得民心自認為太上後人,並尊奉道家之祖老子為「太上玄元皇帝」所以那個時期道教得到了國家的支持,全力發展。
    迷戀長生之道的貴族並不在少數,但是韓鳴卻是極為的迷戀,甚至已經到了不思富貴,男女的地步了,他的父母當然不可能看著他們兒子真的去修仙問道,所以就強自為自己的兒子許下一門親事。
    那個年代成婚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並不需要孩子自己來選擇,所以雖然韓鳴抵死不從,這門婚事還是這麼訂下來了,於是那位和他定親的女子也風風光光的嫁進了韓家,成為了韓鳴的妻子。
    那個嫁進來的女子家裡也很是富裕,姓胡,而那個女子的名字就叫胡蝶,那個年代女子不求有才,只求賢惠,能聽丈夫的話,能夠管理好一個家,這位胡蝶姑娘雖然不懂什麼琴棋書畫,對於三從四德之類的卻也爛熟於心。
    對於這個癡迷仙道的丈夫也一直很是順從,加上兩家家境都很是富庶,倒也不愁吃穿,就這麼男的執著求仙,女的安心侍奉的日子一直過去了七年。
    七年的時間卻一逝而過,世事無常,七年的時間也出了不少事,先是胡家敗落,胡蝶的哥哥帶著全家人離開老家僅剩胡蝶一人,後來韓家更是得罪了權貴,韓鳴的父母遭遇殺身之禍,韓家一落千丈,家僕四散。
    原本殷實的兩人一下就變得無比孤單了,因為韓鳴的執著,沒能留下一男半女,而胡蝶是千金小姐,從未幹過重活,而韓鳴更是手無縛雞之力,只懂得和人談經論道的迂腐書生,如果不是那時代著實太平,人也心善,他們兩人得人救濟,可能沒多久就曝屍荒野了。
    家庭遭逢如此聚變,韓鳴絲毫不覺,反倒認為這是上天給他的考驗,是他成仙之路的開始,於是打算一封休書休了妻子,自己去上山求道。
    讓人沒想到的是,嫁進韓家的七年時間,不但沒有磨盡胡蝶的耐心,反倒讓胡蝶對韓鳴生出了一種傾慕之心,甚至一心寄托在韓鳴身上不願離去,然後在兩人糾纏不清的情況下韓鳴找上道觀,想要求道出家,沒想到的是,道觀的道長告訴韓鳴,他雖然苦心,卻沒有絲毫的仙緣,並不適合求仙問道,更有塵緣牽絆,不能逃離。
    反倒是那一直不離不棄跟著韓鳴的胡蝶讓山上的道長很是欣喜,道長說這位胡蝶姑娘實乃福澤深厚,有大造化之人,如果能皈依道門,潛心修行,將來必能得成仙道,永離塵寰。胡蝶忠心丈夫,自然不願意求道。
    兩人一人有心成仙,無奈緣法不夠,一人無心仙道卻具足仙緣,就像命運給他們兩人開的玩笑一樣,那個時候道士並不出家,可以在家修行,所以那道長便收了韓鳴為記名弟子,傳了他一些存思和符菉之法,讓他自己修行,並且囑咐他,將來一定要帶著胡蝶修仙,如果胡蝶有所成就,自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韓鳴雖然不滿妻子比自己更有仙緣,但是如此間接的成仙之路,他也很開心,於是帶著自己的妻子下山去了,兩人找了處無人的深山,搭建了茅草屋,在那裡面過起了,無拘無束的修仙生活。
    但就像那個道長所說的一樣,韓鳴沒有仙緣,終究逃脫生死輪迴,在山上五年多之後,一次巧合韓鳴居然被狐妖懾服,然後破了功行,吸了陽氣,如果不是胡蝶出手相救,他或許就落一個魂魄游離的日子。
    那個道長也確實沒有看錯,五年的時間,胡蝶的修為已經很高了,但是她的修為再高,終究是凡夫俗子,不能起死回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丈夫重入輪迴,她知道將來即使再見,也只是擦肩陌路人了,兩人的緣分到這裡也就盡了。
    胡蝶之所以修仙本也是為了自己的丈夫所脅,並沒有真的求仙之意,現在丈夫不在了,竟然途生死意,奮不顧身的捨身而去。
    但她的執念太深了,胡蝶捨不得自己的丈夫,希望將來有一天還能再見丈夫,加之本身修為不俗,所以沒去地府輪迴,在山上殘留了下來,每天徘徊不去,漸漸的傳出山上鬧鬼,長此以往,居然也沒有多少人敢上山了。
    就這麼不知過了多少年,多少日,有一天胡蝶還在徘徊的時候,我師父上山見到了她,那個時候我師父修得地仙之身,脫離生死輪迴,見到胡蝶之後,覺得她可憐,為了幫她解脫,為她設下法陣,讓她不會被歲月抹去靈識。
    最後還留給她一個問題,讓她去思考輪迴的真諦,於是那個女鬼就留在了那裡,每日思考,就這樣過去了上千年直到現在。
    我師父那時候讓她思考,本來是要讓她能夠得悟大道,至少修證鬼仙之身,卻沒想到那個女鬼反倒執念更深,一直到現在還在等待她已經輪迴幾世的夫君,也就是你的那位姓許的朋友。
    江楚講故事一定不是一把好手,太平靜了,就像一潭死水一樣,要是是一個會說的男生,講這個故事那一定是一個梁山伯祝英台級別的愛情絕唱,被他說出來就沒有什麼轉折起伏之類的東西了。
    完全變成一個普通的神話故事了,只是剛才我見到的那一幕已經足夠一個玄幻故事了,所以我相信江楚說的這些,是真的就和神話故事不同了,難免會讓人有點感傷的,我也有點感傷,只不過感傷的是我母親離開我父親那時候的決絕,我長大以後曾經不解的問我媽,那時候為什麼要走。
    我媽沒有說別的,只是對我說了一句:「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那時候你爸注定了失敗,我自然要離開,我看走眼了,他又雄起了,那也是他的本事,我也不怪他,人生其實很簡單,聚散而已。」
    這個故事本身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就是讓我有點小小的共鳴,沉默了一會,我才回答道:「那個大仙,你說那個女鬼那麼凶狠,會不會對胖子不利啊,胖子現在可沒有反手之力,大仙要不要進去看看?」
    「不用了,即使在門外,我也能知道那裡面發生了什麼,你放心即可,對了,你不好奇是誰綁架你嗎?給你錢又是為什麼嗎?」江楚笑著擺了擺手,反倒是問起了我。
    我心說,這大仙還真牛,不過也很八卦,我自己都沒想過的問題,他比我想的還多,不過他既然有千里眼的神通,我也不會拒絕,雖然現在我更想知道他能不能告訴我明天的彩票號碼,所以我答道:「大仙,我想知道到底是誰綁架我,還請您發個慈悲啥的,告訴我。」
    「其實那個綁架你的人,是我。」江楚面帶笑意,有些慵懶的道。
    但他不知道他說的這話,把我嚇了一跳,茫然之下,我連敬稱都忘了,直接道:「是你?不會吧?你綁架我幹什麼?」
    「你覺得我要綁架你有什麼用?」
    「綁架我?我懂了,肯定是您大發慈悲救濟我們家,您不會說的是真的吧?那那個錢我是不是可以隨便用了?」驚訝之下我還有點高興,而且被江楚一說,我也猛然想起來,那一天那個帶著一點沙啞的聲音好像真是江楚,我還說江楚的聲音怎麼有種熟悉感。
    「那倒不是,我不是出於做慈善的心裡,我是有原因的,這樣吧,你可以把那個當作一次考試,至於為什麼要考,你很快就會知道了,本來那錢是要作為道具回收的,但是看你們家確實生活不好,我也當行個善事,那個錢就留給你們家了。馬上要高考了,用你給我的話說,就算明知考不起,也應該全力去試一試,至少不給自己留下遺憾,收收心去好好的準備一下吧,就不要再出來亂晃了。」江楚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道。
    在我還沒完全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指了指牆壁裡面對我道:「該進去看看了,裡面也差不多完事了,又是一段恩怨情仇落幕了,當真是人生如戲啊。」
《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