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中計

    墨窮薪往那個廠房中走去,我覺得我越發看不透這個人了,一開始我一直覺得他有點耍帥,後來又覺得他有點裝的成份在裡面,一個富家子,跑來和我說自己過的生活有多麼孤獨什麼的,我就覺得這傢伙裝逼。
    而現在這個人給我的感覺是,他真的有自己的落寞和理由,其實他說的也沒錯,正如那個何不食肉糜的皇帝不解百姓疾苦一樣,百姓也永遠不知道那些皇帝的悲哀與孤獨,自古帝王都叫孤家寡人,本是寡德行之自謙,但事實上這句話就像一個詛咒那樣,皇帝可以富有四海,卻永遠沒辦法收穫真摯的感情。
    每個人都是相對而存在的,永遠都沒辦法真正觸摸到對方的世界,所以永遠有不和,有紛爭,貪嗔之本,始於無明。
    墨窮薪走進去後,走得越來越深,但一直都沒有出現什麼危險,只是怨氣越發濃郁,我站在車間外面,手裡握緊,還不斷的念著淨心神咒才能不受干擾,當然墨窮薪的修為也不是我能比的,但我還是為他抹了把汗。
    車間裡面墨窮薪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廠區中除了他以外再無別人,只有森森陰氣縈繞不散,墨窮薪看了看四周的環境,並沒有發現什麼奇異之處,怨氣的漩渦都湧進了一間緊閉的房門裡,想必那邪陣藏在裡面。
    我在車間外面看著裡面的狀況,覺得心裡沒來由的煩躁,我也知道這是受怨氣影響,不能任由其滋生,但是很難真正壓抑下去,恰在此時,我聽到車間外面有人走了過來,我一驚,看了看才發覺,有一個身穿明黃龍袍的年輕男子正在從外面走了過來,而此時我已經避無可避了,只能藉著黑暗避身,尤其是那身龍袍和我夢中的一模一樣,我不能不覺得那個夢是在指示我什麼。
    突然出現這傢伙,我也沒法躲避,而且還得提醒墨窮薪,師兄把遺產都打算留給我了,我不能不仗義,我小心翼翼的閃進車間裡,相信沒有被那個傢伙發現,卻不知道此時那個身著龍袍的傢伙嘴角忽然微微翹起,好像看到了什麼美麗的事情一樣。
    我突然進車間,墨窮薪也發現了,一拳就揮了過來,還好我直接打了個滾滾到地上,否則非得毀容不可,一邊滾到地上,一邊壓抑著聲音道:「墨師兄,別打,我是朱塵。」
    墨窮薪本來就要下一步進攻了,聽到我的話頓了頓,很冷的問道:「我剛才對你囑托了什麼?」
    「墨師兄你剛才把遺產留給我,啊呸,財產,你看還有鑰匙。」一邊說一邊遞上剛才他給我的鑰匙,現在進來了死不死也就是兩個人的事了,墨窮薪要是掛了我估計也跑不掉。
    一邊遞鑰匙,一邊撈開衣服,把胸口的黃符指給他看道:「墨師兄你看,這是你給我的黃符,我要是假貨肯定沒有這個吧。」
    墨窮薪看了一眼,從我手上拿走鑰匙,然後伸手把我拽起來道:「抱歉,我不知道你進來了,我以為是幻象或邪魔,對了,你為什麼突然進來了?」
    「墨師兄,外面有人來了,而且和我夢裡面見到的那個身穿龍袍的人一個樣,我估計那個傢伙就是那個大巫祭,我們還是先躲起來,不要和他正面衝突比較好,先看看他想幹什麼。」我拉著墨窮薪往車間裡面的角落躲去,車間裡還有很多的器械,這些器械都已經失去了活力,不過還是雨那麼大的體積,在黑暗的環境裡足夠遮擋我們兩了。
    我和墨窮薪兩人悄悄的躲到廠房的角落裡,沒多久,就有一個人走了進來,他走進來後卻沒有繼續走,站在車間中央環顧四周,然後呵呵的笑了兩聲,用清亮的聲音道:「兩位朋友,不辭辛勞來此,請現身一見。也讓易某能盡地主之誼」話音剛落,車間忽然大亮,白熾燈的燈光投射下來,把我們照的無所遁形。
    墨窮薪拉了拉我的手,輕聲對我道:「一會我通知你,你就跑,我拖住他們。」輕聲說完又把他的鑰匙塞到我的手上,然後站起身,往前走去。
    隨著墨窮薪走出去我也跟著走了出去,站到那個男人面前,那個男人笑了笑,然後向我們拱了拱手道:「在下易楓,兩位來此,此地真是蓬蓽生輝,易某本來說盡地主之誼,不過朱塵同學在這裡,易某就喧賓奪主了,朱塵同學才是這裡真正的主人啊。」
    我本能的想去打個招呼,忽然反應過來不對,他是敵對方來著,我好像用不著資敵吧,正在我想著怎麼逃出去的時候,一個身著黑袍的老人站到了車間大門的裡面,真不知這老傢伙如何出現的,就像個幽靈一樣,還有一個黑衣的老頭出現在那個怨氣流動目的地房門前。
    三個人如同三角形那樣把我兩圍在中間,這些人到底有多厲害我也不清楚,但是至少我知道我們基本沒有勝算,墨窮薪雖然厲害但還是學生,至於我就更是個廢柴,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朱塵同學,幾天前尊神就有法旨,等待你的到來,尊神有莫大神通,七年前就知道你會來這裡,也早已預言了,你會釋放尊神的所有神力,當尊神歸來的那一天,將君臨天下,而你就是尊神唯一的兒子,將身批榮光。」易楓雙手高舉,就像一個吟遊詩人那樣朗誦了起來。
    但是聽到他的話我也是一愣,最後鼓起勇氣道:「你別做夢了,我那個老爹都被校長封印了,自古正邪不兩立,那個邪不勝正,反正不管怎麼說你們都是注定會輸的,我爸也逃不出來的,你們就死心吧。」
    「命運不可改變,尊神的神力無邊,江楚雖然厲害,卻也只是於凡人中間,尊神之力卻能超出三界,尊神祇是時候未到,才沒有展現神威,至於什麼正邪的鬼話,都是那些勝利者編出來忽悠人的,自古帝王皆無情,高高在上統治四海,他們的一點恩賜就是仁德,一點憐憫就是慈悲,其實他們篡改史料,描繪自己的完美,七年前尊神隱遁,才讓江楚那些傢伙得以苟延殘喘,你是被他們騙了。」
    易楓說話的時候一直帶著淡淡的微笑,寬袍大袖的龍袍穿在身上,配上俊雅的面容,說起話來也可以說是風度翩翩,很是儒雅,只是說的這些話,卻讓人覺得這是一個標準的憤青,看起來經常逛論壇的樣子。
    他的話確很有誘惑性,或許是我忘了握固,也忘了唸咒,受周圍的怨氣影響,我總覺得他說的也挺對的,這麼多年,我不說行善救人,也不敢多行惡事,但是我和我媽的生活都那麼辛苦,而這世上多少各種二代作威作福?卻又有幾個有惡報?還不是有權有勢的說話?
    雖然這些念頭一閃而過,終究不是一個陣營的,我也不搭理他,墨窮薪又一向沒有說太多話的習慣,況且對方是敵人,所以他也沒答話,而是站在我的面前,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此時的情況相當危急。
    易楓也不接著說剛才的話了,笑了笑道:「朱塵是尊神之子,我等當禮敬,不過墨家的少爺,畢竟不入我法門,不過我尊神慈悲,如果你願意皈依我門,我等皆是教友,墨家少爺可要想好,能入我法門是你的興事,錯過了這個機會就沒有機會了。」
    墨窮薪也不搭理他,從懷裡掏了一道黃符出來,左手攢拳,右手劍指持符,腳下飛快地移動,一邊動一邊誦咒道:「北斗昂昂,斗轉魁罡。沖山山裂,沖水水竭。災咎豁除,殃愆殄滅。凶神惡鬼,莫敢前當。順罡者生,逆呈者亡。天符到處,永斷不祥。上帝有敕,敕斬邪妖。火鈴一振,魔魅魂消。急急如律令。」
    咒音剛停,手指間的黃符忽然化為一道火焰,火焰不滅,反倒延伸出去,被墨窮薪夾在手中,彷彿手持一柄火焰的劍一樣,同時他就朝著易楓衝了上去,行動之中還步踏罡鬥,每一下都會從腳下生出一道光芒,光芒雖不夠亮,卻隱有玄妙,好像逐漸連成一幅圖。
    易楓一隻手背在後面,微微一笑,一隻手捻了一個訣,嘴裡好像在默誦什麼,忽然四周的怨氣的聚集都停了下來,猛地朝墨窮薪湧去,那撲天的怨氣忽然湧起,好像濃郁的變成了烏雲,烏雲內部隱隱有鬼哭神嚎,哀怨慘叫。
    墨窮薪忽然變咒,劍指一劃,那只握拳的手猛地放開,那火焰利劍忽然回縮,化成一縷屏障從墨窮薪身周放開,而墨窮薪腳下又是向前一踏,突然整個人向前一跳,以丁字步立在那裡。
    之前他踏出的每一步忽然連成一條線,一個北斗七星的圖形閃閃放光,那些怨氣竟然被那北斗七星的光芒閃開,而墨窮薪站在斗勺前方北極星的位置上,嘴裡好像還在念著什麼,那些怨氣卻都不能靠近他,即使有些怨氣衝破了斗光的阻礙,也被他身體四周的火焰灼燒乾淨。
    墨窮薪那一瞬間,真是帥呆了。
《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