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願力

    蕭莫愁看到這景象,沒有再動手,眉頭緊皺沒有表示,他應該也知道他現在對那旱魃根本沒有一點影響,而那旱魃此時還在借太陰之精不斷的修復自己,此消彼長之下,如果沒有剛才菩薩指點我們根本毫無勝算。
    那旱魃三拜九叩之後,天上的月光又被烏雲遮住了,好像剛才的投射僅僅是一個巧合,又好像是這旱魃有意為之的,無論如何這旱魃的氣變得更恐怖了,周圍的樹木甚至開始冒煙,好像隨時會燃燒起來一樣。
    這方圓幾里除了我們三個,絕對沒有一點活物,這還是旱魃被菩薩壓制了,同時剛受了天雷,正是虛弱的時期,否則的話,上能屠龍旱天滴雨不生,下能赤地千里寸草不長可不是開玩笑的,這十萬大山的植被都得枯死,赤地千里既是方圓五百公里的死地,這簡直就是可移動核武器。
    旱魃拜完月,站起身來直視我們三,雖然不知道墨窮薪他們此時怎麼樣,就我自己已經覺得快支撐不住了,口乾舌燥,渾身像是冒火一樣,又熱又難受,心裡煩躁得很,無明火不停地竄起。
    指尖沾著一點甘露水向前灑出,水滴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隨後便化為一陣清涼,四周的熱氣一掃而空,我總算覺得舒服一點,沒想到的是這一舉動居然讓那旱魃更注視我了,本來盯著我們三,現在死死的盯著我一人,眼睛放著血紅的光,看起來很是可怖。
    僵持了一會,沒有誰先動手,我們三不敢貿然出手,那旱魃則不知是因為忌憚我們剛剛展現出來的力量,還是在靜靜等待自己的恢復,夜一陣死寂。
    那旱魃等了一會好像終於忍不住了,猛地躍起幾乎眨眼間就到了我的面前,我還未反應過來,有點被嚇呆了,那旱魃一到我面前一股灼熱的熱浪鋪天蓋地而來,我手裡捧著的甘露水放出一陣清涼很是舒服,也驅散了我周圍的熱浪,不然我可能已經受不了了。
    那旱魃一到我面前,墨窮薪就反應過來了,持劍搶攻,另一隻手一道黃符拍在劍上,誦咒道:「天地八方顯正氣,誅妖降魔施威力,但叫鬼妖喪膽,精怪亡形,吾奉軒轅祖師急急如律令敕。」
    他在這除魔,我就退後兩步,只見他咒音一停,那黃符忽然放出一陣光芒之前盤旋在那把小匕首之上的罡氣猛地躥起,化為一柄罡氣組成的劍刃就朝著旱魃砍過去,旱魃週身那些陽煞之氣居然一點阻礙能力都沒有,完全的被斬開了。
    一劍刺中那旱魃的心臟位置,旱魃怒吼一聲,墨窮薪就被震開了,墨窮薪也不急,並不硬拚,見刺無功,收匕首於胸前,化出一個圈,那些朝他衝去的陽煞之氣都被墨窮薪的匕首破掉了,墨窮薪藉機後退。
    此時蕭莫愁就趕了上來,桃木劍背在身後,把那雷令拍在旱魃身上,一聲大吼:「急急如律令。」那雷令忽然粉碎散開,一到球型閃光朝著旱魃炸去,蕭莫愁也不久留直接一個打滾躲開,瞬時間那球形閃電就和旱魃撞在一起,一陣陣火花過後,一股劇烈的爆炸就傳來,一陣衝擊力直接把我往後推,我根本無力抵擋。
    那閃電炸開後,那旱魃居然還是毫髮無損,直直的站在那裡,蕭莫愁和墨窮薪兩人的攻擊就好像對他完全沒有作用一樣,看到這我心下一陣驚恐,這得是什麼樣的怪物?之前說這魔物有滅世之力,我還將信將疑,要說在古代他可能真的很厲害,現代有槍有炮還能奈何不了他?可是見到這一幕我真的傻眼了,在身上爆炸了一顆球形閃電居然毫髮無傷。
    這球形閃電是包含天地正氣,刑罰之力的,相比起來對這旱魃是有克制力量的,一般的槍炮乃至炸彈是不具備這種力量的,僅僅是純粹的物理攻擊,如果要用古人的話來說就是只有其形,沒有其神,那麼那些東西真的能對付這旱魃嗎?
    看他們兩都出手了,我也沒靜著,用手沾著大悲水,就朝著那旱魃撒去,水滴飄過,粘在那旱魃身上,霎時間那旱魃週身的陽煞之氣,全都被壓制了,只是那旱魃卻並沒有什麼受傷害的表情,只是連退幾步謹慎的盯著我。
    因為陽煞之氣的消失,這周圍的溫度也開始逐漸下降,只是讓我驚奇的是,這大悲水居然也奈何不了這旱魃,要知道這大悲水並非一般的大悲水,是觀世音菩薩賜予的,其威力不可同日而語,可現在卻只能壓制旱魃散發的氣,不能對他本身造成傷害,這該是有多麼牛?
    不過我隨即明白了原因,這大悲水果然要由慈悲心才能發揮威力,我現在根本算不上慈悲心,我很清楚這時候我心裡並沒有要度化旱魃的意思,我心裡只有恐懼,我現在只想快點幹掉這傢伙了事。
    可這時候要我怎麼去生慈悲心?之前雖然經歷了不少,也對老方丈得道有一點瞭解,對慈悲也有點感悟,但感悟是一回事,有所行動是另一回事,這時我完全沒有辦法了。
    墨窮薪和蕭莫愁因為之前的緣故,並沒逼我,兩人合力對那旱魃展開了進攻,那旱魃被他們兩的攻擊弄的有些煩躁,揮舞雙臂驅趕他們,那旱魃一舉一動都有龍象之力,幾顆已經枯死的樹都被他拍倒了,還好他的煞氣被壓制了,他也就沒有太大的力量,墨窮薪他們兩人身手不凡,也都躲閃有宜,沒有被完全困住。
    我此時只能心裡默念,慈悲啊,慈悲,你快點出來吧,菩薩啊菩薩,您就明示一下我到底上哪發慈悲心吧。
    念完了,睜開眼,水還是水,沒有一點變化,旱魃也還是旱魃,沒有一點變化,我的祈禱一點作用都沒有。
    不知為何,此時我們也沒有一個幫手前來,這旱魃出世不只是我們的事,是這世上所有人的事,剛才的那種天象,還住世的那些大能應該都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別的不說江楚就是百分百知道的,以它的速度這時候早該趕到了,可為什麼卻沒有一點消息?
    現在的我面對著那旱魃,只能說困惑,不解,恐懼,卻不知該如何生出慈悲,慈悲什麼?慈悲這旱魃的苦痛遭遇?可我都不知道他遭遇了什麼如何體諒?我終究只是一個凡人,我的慈悲是建立在同情的基礎上的,我僅僅是一個最普通的人,他們如果經歷悲傷,我會為他們不平,我會希望幫助他們,我沒有辦法做到菩薩那樣的大慈大悲,那樣使一切眾生得解脫的慈悲心,我自己都還在世上沉浮我自己都沒有那出離心,讓我如何去引導別人出離?
    無奈之下我只得在一旁觀戰,那旱魃好像終於被蕭莫愁他們騷擾的受不了了,突然停止了反擊的動作,古怪之下蕭莫愁也沒有急,拉著墨窮薪往後退,想要看看這魔物到底要做什麼。
    那旱魃也沒有理他們,雙眼好像閉合了,沒過多久,那旱魃整個身體慢慢的飄了起來,本身被壓制的陽煞之氣突然又噴開,如同火山爆發一樣,那股陽煞之氣噴薄而出向四周擴散,同時這旱魃也慢慢的飄了起來。
    一邊上升,空中傳來一陣低沉的吼聲「這無道的世間,化為火海吧。」
    那一聲傳到我心裡,頓時就是一陣恐懼,就好像無數利刃在我心裡竄一樣,這妖魔好像要離開這裡了,他要對這個世界展開報復了。
    我還未反應過來,蕭莫愁叫道:「不好,他要逃。」話還未說完,蕭莫愁已經衝上去了,此時蕭莫愁已經不顧一切了,直接躍起抱住那旱魃,一邊道:「上蒼慈悲,救救這世間黎民吧。」
    說完直接咬破指尖就在那旱魃身上畫起符來,那旱魃大怒之下,想要掙開蕭莫愁的束縛,蕭莫愁根本不理,嘴裡唸唸有詞,一道血符就畫出來了,然後道:「吾今願以今後壽元,鎮此魔物,願蒼天有情憐憫世間生靈。」
    忽然間那血符放出一到無可比擬的紅光,紅光化作一個圈,把那旱魃往下拖,那旱魃不停哀嚎,依舊擺脫不了蕭莫愁的束縛。
    墨窮薪想要搶上前方,卻被那紅光逼退,根本不能靠近,那紅光之中蘊藏了一股無可比擬的氣,氣機從蕭莫愁身上竄出,不停地朝著旱魃身上刺去,一道道血氣,在夜色裡,看起來無比悲壯。
    那一瞬,我真的被震驚了,蕭莫愁的舉動太突然了,從他剛剛說出那誓願之後,蕭老師就沒救了,神通雖大敵不過業力無邊,業力廣闊不敵願力無盡,蕭老師既發此願,便是佛陀在世,道祖親至也救不了他了。
    蕭老師畫的符所釋放的紅光不斷的切割那旱魃,那旱魃週身的陽煞之氣不停地衝擊周圍的紅色光芒,也不停的攻擊著蕭莫愁的身體,蕭莫愁的生命力在以一種高速流失著,最可怕的是看起來,蕭莫愁拚命而為,好像還沒法制服這旱魃。
    終於蕭莫愁抱不住那旱魃了,跌落下來,那紅光依舊籠罩著旱魃,沒有讓他落下,蕭莫愁整個人躺倒在地上,血氣不停地流出湧入紅光之中,我和墨窮薪顧不得許多,都跑著圍到蕭莫愁的身邊去,或許我們的心裡還有那麼點希望吧。
《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