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一課
一個人關在房裡誦經、修靜,存思,不知不覺間就又到了那個十字路口,路上眾人來來去去,以前我看到他們只覺得迷茫,現在卻好像有些似懂非懂的樣子,只是依舊看不到那來的盡頭,看不到所歸之處。
當我睜開眼的時候,打開手機,發現已經過去一個晚上,手機上張老師的電話給我來了條短信「到昨天的教室來找我,有課。」
接到短信,我就出發了,先去食堂吃了點饅頭喝了碗粥,就去昨天那個階梯教室了,教室裡只有張老師一個人在。
他看我來了,拿了個本子遞給我道:「跟著記錄課堂內容還有課堂紀律之類的,我一般不留作業,你就把這些記了下課了再拿給我,現在去找個地方坐著吧。」說完再不理我,自顧自的在整理講桌上的東西。
我也不好意思坐到太前面,找了個角落裡坐著,隨著上課時間臨近很快就陸陸續續有學生進來了,這節課是大一的,也就是我應該在的那一屆,大家都還在追星好玩的年紀,而且古漢語是必修,加上又是帥老師,我少數上過的幾節都是座無虛席的。
這一堂課也不例外,很快就坐滿了人,我卻基本上不認識,墨窮薪和莫靜都沒有來,不知道他們都在幹什麼,胖子又不在了,我一個人呆在學校裡反倒有些孤單,這時有人小聲喊道:「老大?你來上課了?」
我抬頭一看,原來是黃賢,我讓出一個位子和他坐在一起,他低聲笑道:「老大,昨天一天都沒看見你,還以為你又出任務去了,沒想到你已經來上課了,快點給我講講你們任務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吧,我的好奇心已經快炸了。」
這忠實的八卦之魂真是達到了八卦的極點了,難怪黃賢家裡搞編輯出版的,這是他家裡準備把他培養成一個娛樂記者吧,要不然怎麼會一刻都不安生?我自覺已經夠調皮了,見到他我終於理解了中學時期被我折磨的老師。
「黃賢,馬上上課了,你還要我講,我還想給這老師留點好映像呢。」我有些無奈的道。
「嘿嘿,老大,你別怕,我瞭解過我們張老師了,你來的少還不知道,張老師上課基本不點名,也從不管課堂紀律,來上完課,就直接走人了,從來不管學生,據我所知只有劉易師兄和張老師關係很好,別的同學張老師基本不搭理,所以只要不太過分,張老師不會管的,老大快給我講講,我已經忍不住要聽了。」
黃賢一說,我立刻就上心了,和劉易關係好?我記得五大家族裡也有一家就是張家,難道張老師也是五大家族的?隨即我就放棄這想法了,全國姓張的有幾千萬近一億人,這麼多人都是五大家族的?而且校長說過張老師的修為並不高,以校長的修為,五大家族裡也只有那幾個已經得道的族長能與之媲美吧,再想想劉易的那種性格,才不會在意對方是誰呢,對口味就是好朋友。
看了看黃賢道:「下課再講,我來這可不光是聽課的,我還有事。」說著,把那個助教的本子給黃賢晃一晃,看他看見了才對他說:「我是來給張老師當助教的,要記錄課堂內容,紀律之類的內容,然後要交給他的。」
「哎呀,老大,被學校聘請助教是要大二以後才能幹的啊,老大你太牛了。」黃賢把我的本子搶過去,仔細的撫摸。
「沒有,我不是正式的,我是給張老師臨時幫忙的。」笑了笑又搶回我的本子。
黃賢也不多說話了,只是很羨慕的看著我,或許對於他來說我的經歷很玄奇,很好玩,其間也有些悲劇卻只是調劑,就像曾經我看小說那樣,看到爽的,就很開心,看到悲傷的,歎一口氣也就過了,可誰能知道真正體會這一切的人又有如何的苦痛呢?
上課還沒多久,教室門外就有一個人在敲門道:「張老師,校長讓我通知所有老師都去開會,讓同學們都留在教室裡自習,下課以後都自己去做事,所有的課今天上午都停了。」
外面那人的話,讓教室裡瞬間就炸開鍋了,可以說在大學是不可能出現這種事的,即使在這種特殊學校裡也一般不會出現所有老師都去開會的事,畢竟學院不同,事也不同,可我大致也猜得到江楚要幹嘛,應該是和雙魔出世有關,江楚開始和墨家的約定了,馬上全世界都排得上號的高人都會聚集到這來,同時那些人類中的首腦人物也都會知道將要發生的事,這一切也都在預示著人們維持了很久的平靜,可能又要被打破了。
張老師聽了一會也沒有很奇怪的表情,點了點頭,只是在講台上喊道:「朱塵。」
我聽到叫我,趕緊站起身來看著張老師,不知道他喊我幹嘛,沒想到他指著講台上的書道:「過來接著我的講,講昨天我跟你說的那些就行。」
交代完,他也不等我答應,直接就隨著那個人走出了教室,留下了一室寂靜,至於我,直接傻在那,這是讓我上去講課嗎?助教的工作裡是有幫著帶自習課的一項,可是我還什麼都不會啊,這教室裡的學生都是各大家族乃至全世界各地對古文化最瞭解的一群精英,我在進學校以前啥都沒瞭解過,文化課分數更是不合格,我有什麼資格去講?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怎麼講啊。
我只好苦笑了一下,走到講台上去,底下鴉雀無聲,我站在上面,腦子裡一片空白,無奈之下,我只得道:「各位同學,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講,我也只是大一的學生,昨天張老師給我提了一個問題,我就把這個問題再給你們就行了,然後大家要幹什麼就隨意吧。」
說完,我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了一個「道」字,然後道:「道,形聲字。從從首,意為思考所行之路,古漢字裡道和導本是通的,都有引導嚮導之意,後來金文裡發生變形,在篆文裡定型,另外加寸以表導,後引申為道理,道德之哲學意義,《說文解字》裡是這樣寫的「所行道也。從從首。一達謂之道。古文道從首寸。」昨天張老師問我,悟道,悟道,悟的是什麼呢?講完了,大家愛幹什麼幹什麼吧」
講完,我也不管過了多久,灰溜溜的溜回位子上,也不敢抬頭,教室裡從我上台到現在都一直極其安靜,真的是那種掉根針都能聽見,就連一向多嘴的黃賢都一句話沒說,直到我坐到位子上,大家才開始起哄,哄笑一陣子,我也不搭理他們,不過很快大家也就不理我了,真的各自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
只有我自己被那句話又弄得有些愣神「悟道,悟道,悟的又是什麼呢?」
想了一會,我被黃賢拍的回過神來,看著教室裡大家都在聊天打諢,要不也在玩手機,各自做各自的事,沒有一個人像我一樣思考剛才的問題,不知是我想多了,還是在這些同學心中早已沒有了古人那種求知的心裡,在這裡上課和世俗的大學沒有分別,只是為了有個好工作,只是為了能評夠學分,至於講的是什麼,講了有什麼用,都是無關緊要的,尤其是這幾乎無用的古漢語。
也對,大家都是來求道的,來修習術法的,那些老掉牙的古學,學來又有什麼用?不能降妖除魔,不能得道飛昇,更不能幫著經商經世。
黃賢讓我繼續講之前出任務的經歷,我卻沒了那個心情,被張老師一弄,我現在尷尬的很,只能敷衍了幾句,就自己收拾好東西離開了教室,離開教室的並不只有我一個,所以也沒有什麼人注意我,我趕緊就溜了。
上午的陽光灑在校園裡,山林中樹影婆娑,溪水潺潺流過周圍的建築,在這諾大的校園裡難得的在白天裡大家都沒有課了,大家都離開教室各自來往在校園裡,做著自己的事,而此時學校裡沒有一個老師來管這事,他們都不知道在哪開會,只有學生在廣場上來來往往,宛如我夢境中那個十字路口一樣。
看了一會,我有些無奈,真不知是在什麼時候,我居然變得如此多愁善感起來,或許是太過無聊了吧。
我不再多想,回到自己的宿舍裡,去繼續的研讀兩本天書,雖然並沒有從中得到什麼我想要的答案,但此時時間緊迫,不知什麼時候,昔日我最親的兩個人就都會化為這個世界的夢魘,最煩的是還有很多人告訴我,我是決定全人類的天平上一顆最重要的砝碼,我能做的也只有看看書,做做我自己能做的努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