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生滅間

    黃賢開車把我送到曾叔叔居住的別墅,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的妖魔之類,一直到了山上的別墅,別墅周圍恍惚有護法存在,正中間更有佛光透出,那些怨鬼妖精都還過不來,見了這樣,我心裡也算好受一些,至少這代表曾叔叔和我媽他們沒什麼事。
    我和黃賢進去,卻發現他們都沒有進屋子,都在院子裡的一處空地上忙活,空地上點著一些銅做的油燈,點出一個佛字出來,然後一屋子裡的人,無論男女保姆管家都聚在這,圍成一個圈,手裡捧著書共同誦念楞嚴咒。
    楞嚴咒是佛教正法的象徵,釋迦牟尼佛在《佛說法滅盡經》裡曾說「首《楞嚴經》、《般舟三昧》,先化滅去,十二部經尋後化滅。」而楞嚴經所說法緣是因為阿難尊者被摩登伽女用邪咒所迷,在阿難的戒體快要被毀壞時,佛陀令文殊菩薩持楞嚴咒前往救護阿難,阿難才被救醒歸佛。所以楞嚴咒是楞嚴經說法之緣起。
    故以楞嚴咒象徵正法,若楞嚴咒還在,則正法不滅,正法不滅,則邪魔不生,眾生還存,也因為這緣故,所以在這種大災禍降臨的時候,他們聚集在這裡念誦楞嚴咒也是很有道理的,見我來了,他們也沒理會,知道念誦完,他們才起來,準備吃飯。
    大家都起來了,我才看到原來大家都到齊了,曾叔叔夫婦兩,我媽媽,曾瑤和王彥博都在,見我來了曾叔叔率先問道:「小塵,你終於來了,自從天黑以後,我就一直沒有外界的消息,只有每天都領些糧食回來,我打江楚的電話也打不了,還是小王他們來了才告訴我,說有一顆隕石撞了地球,掀起的塵埃造成的,這是末日了是嗎?對了夏雪和王琉璃他們也都不知道去哪了,你應該和江楚關係不錯吧,應該知道點什麼吧。」
    曾叔叔很是緊張的看著我,我卻不知一時該怎麼回答,還是玉阿姨對他道:』還問那麼多問題,小塵就是個大學生,能知道什麼?回來了就好,先進屋休息休息,這位是你同學吧,都來這避一避吧,等這黑夜過去再去上學。」
    曾叔叔無奈的苦笑了下道:「也對,別管那麼多了,隨緣吧,都進來休息休息,吃點東西,跟我們一起念佛經吧,也算祈禱黑夜早日過去。」
    說完便帶著我們進屋,我阻止了黃賢,沒讓他多說,拉了拉我媽媽的手,因為那詛咒的關係,現在的她更是渾身瘦弱,,手指如枯骨一般,不過雙眼卻更加有神,很慈祥的看著我,點了點頭,和我一起進了曾叔叔的屋中。
    進了屋子,大家都坐下,我也醞釀了一番,才說道:「曾叔叔,我也不瞞你們了,這整件事情說來話長,我就慢慢給你們,講其實這件事幾個月前我和王道長來這裡的時候我就知道了的,這並不是什麼單純的隕石墜地造成的,這是有雙魔出世造成的,天地異變,那顆隕石也只是其中之一的災劫,幾位叔叔阿姨因為常誦經典,這裡有佛法庇佑,還有很多護法守衛,所以還沒有什麼感受,其實這外面已經處處遊魂野鬼,早已不是人類的天下了。」
    「至於校長,也就是江楚,不久前去阻止雙魔出世去了,至今沒有回來,按照江楚之前算的結果,在今年冬至的時候,就是雙魔蒞臨天下的時刻,那時候正法滅盡,人間改換,總之是莫大的劫數,至於夏雪他們我想應該沒事,校長說過王琉璃是五大家族中王家外族的人,和上次那位王道長一樣,應該已經回王家去了,那裡安全得多,你們不用擔心。」
    我的一番話說的整個客廳裡都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曾叔叔才對我道:「算了,生死有命,世事無常,既然有此劫數就由他去吧,小塵,你也別走了,留在這裡和我們一起唸經吧,如果天不亡我等,再好好生活,如果注定了應劫而去,我們就一起往生極樂,再不會有這諸多苦惱了,南無阿彌陀佛。」
    聽了曾叔叔的話,曾瑤忽然哭出聲來,把頭埋到王彥博的懷裡,王彥博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一邊低聲安慰著,我見他們這樣,更是不能沉默,只得對曾叔叔道:「曾叔叔,我來這是想讓你幫我照顧好我媽,我必須要去面對這雙魔之劫,因為這一切和我都脫不了關係,我是注定的應劫之人,這天下所有人都可以逃,但我不能。」
    「傻孩子,你有什麼本事去應對?更何況這雙魔出世和你又有什麼聯繫?別亂想了,能好好活著就行了,別讓你媽擔心。」玉阿姨走上前,拉著我的手道。
    「玉阿姨,謝謝你們的好意,但你們不知道,這雙魔出世其實和我有關係的,這雙魔裡最大的那個魔頭就是。」我說到這,卻再也說不下去了,看了看我媽,她手裡捻著念珠,面上平靜沒有什麼變化,好像完全不在意我剛才說的。
    看她這樣,再看看曾叔叔包括黃賢期待的眼神,我歎口氣道:「是我爸,我爸朱度就是這一切的緣由,七年前他就成魔了,後來被校長封印在學校裡,前段時間,我一個好朋友受他誘惑將其救出,才有了今天的一切,而當初我爸成魔也是因為在他廠子最艱難的時候,我媽帶著我離開了他,又在機緣巧合之下,才引他入了魔道,所以我必須去面對。」
    我的話說完,廳裡所有人都是一頓,沒有一個人說出話來,都愣在當場,就連我媽手裡一直捻著的念珠都是一頓,片刻她又繼續捻著念珠,歎氣道:「孽緣啊。」
    曾叔叔聽了我媽的感歎,突然苦笑道:「不錯,是孽緣,當真是孽緣,七年前朱度找到我,我因為自己的商業打算,因為自己的貪慾沒有助他,你母親也為了生活帶你離開你父親,七年前我們這些人造下的業因,到了如今化為業果,如果七年前我就堅信此因果報應之理,也不會讓你父親入魔,更不會有今天的事了吧。」
    頓了一下,曾叔叔又道:「小塵,你還是個孩子,這件事與你無關,交給我們這些大人來了結這業障吧,你父親在哪?我去見見他。」
    我看了看我媽,搖搖頭道:「曾叔叔,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只知道距離他出來不遠了,而且你們去也沒有用,我媽的病就是我爸弄的,他本來就滿腹恨意,你們去找他也沒用,至於我,注定了要去面對這一切。」
    我有些神傷,不敢看他們,曾叔叔也勸道:「小塵,你去了就有用嗎?江楚都失利了,你又能怎麼樣?你比江楚還厲害嗎?你爸爸恨我們,但絕對不會恨你,他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你何苦還要去對抗已經成魔的父親?你這是自尋死路啊。」
    「曾叔叔,你知道嗎,上回來這以後的幾個月,我去了一趟仙境,去了地藏菩薩修行的地方,如果我留在那兩個地方,就如同經中所描述的佛國淨土一樣殊勝莊嚴,更不用遭受這些苦難了,還有機會得證道果,但是我真的沒辦法不管這個世界的一切,這世上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有太多的人都要面對這一切,我沒有辦法不管他們,更何況無論是校長還是觀世音菩薩,乃至一些不知名的仙人,都告訴我我是應劫之人,雖然不知道結果如何,但是如果我面對這一切,那麼天下還有一線生機,如果連我都躲起來了,就真的沒希望了。」我終於忍不住了,眼前這些都是我最親近的親人,我也不用在瞞什麼,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
    這時我媽站起身來,把我擁入懷中,她身軀很是瘦小,我小心的抱著她,不知她要做什麼,也怕她摔倒了,只見她抽開身,笑著對我道:「小塵也長大了,能獨當一面了,你想去就去吧,不要像媽媽一樣,只懂得逃避,人生終究是要去面對的,我和你爸爸的恩怨也是該了結的時候了。」說完拍了拍我的肩膀。
    曾叔叔聽到我媽都說話了,歎了口氣,終於不再多說,這時候已經把飯菜端上桌了,我們幾個聚在一起吃了頓飯,只是沒有一個人多說話,大家都無言相顧,只有燭火搖曳著光芒外面還是一片黑暗,連星光都沒有,不知道如果我能成仙的話,能驅散這被捲起的塵埃嗎?
    吃完飯我便和黃賢一起離開了曾家,趕回學校,我在外面帶著也沒用,還不如回去好好唸唸書,因為隕石墜落掀起的塵埃,外面的世界也一直是灰濛濛的,在這種環境下,也會有很多人得肺病,真不知道這災禍什麼時候過去。
    不過我也明白,即使雙魔出世,我爸和胖子他們也一定會解決這些問題的,因為他們要的不是毀滅,他們要的是世上的信仰,他們要的是別人給予的權利和*的滿足,這才是魔,也因為如此,他們不會不管這些災禍的。
    所以說是世界末日一點都不準確,真正有可能末日的,是我們這些人所肩負和信仰的東西,世間萬物皆有生滅,信仰也是如此,但我相信即使我輸了,這一切也會在將來重新顯現,那是信仰和文明的力量,一次次涅磐重生,一次次應劫而滅,可無始劫至今,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我第一次思考墨窮薪那個名字的由來,呵呵,說的真不錯。
    指窮於為薪,火傳也,不知其盡。
《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