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血屍身上的疑團
等等,如果這血屍真的是我的屍體,那屍體裡面封住的靈魂是誰!
那血屍似能感應到我的存在,也或許是我與自己的屍體之間有一種感應能力,它逕自地朝著我這邊而來,幾步路站到了我面前。只是它在結界之內,我在結界之外,一直慘白的手朝我伸過來,摸著結界的邊界,看著結界內的那隻手,我也伸出了自己的手附上去。
一雙靈活的眼睛泛著愛戀的光,幽幽的落在我的身上,似在訴說著千言萬語。可其中含義太多,我讀不懂,它似乎急了,張了張唇,嗷嗷的聲音傳出來,如此熟悉的,原來一直呼喚著我的聲音就是它!
咚的一聲,什麼東西砸到了腳下,帶著血腥氣虛弱地躺在地上。沈家廢宅裡有打鬥之聲傳來,我循著那聲音朝裡面看去,看到張玉正在裡面拿著桃木劍與漢閹殭屍打鬥著。只是憑藉著張玉那三倆下的道行,怎麼可能是一隻數千年殭屍的對手,他沒支撐多久也被漢閹殭屍扔了過來。
躺在地上,一點點地往後挪,仰起頭看著漢閹殭屍,卻沒注意到他身後的一切,胳膊肘繼續拄著地面往後退,直到他後退的路被血屍的腳擋住,他才將視線從前方轉到了正上方。血屍側了側頭也看著腳邊的他,一人一屍對峙了一會兒,張玉忙從地上爬起來,正過腦袋來看了眼血屍,然後大叫起來。「是誰將血屍放出來的!」
果然他是在騙我,說什麼沈府裡值錢的東西,他原本發現的明明就是血屍!
漢閹殭屍趁機撲了過來,抓住了張玉的一隻腳,他也沒心思管責問血屍是誰放出來的了,伸手就抓住了血屍擋住了漢閹殭屍壓下來的獠牙。血屍的行動本就不自然,被張玉這麼一拉就真的壓在他的身上,替他擋住了漢閹殭屍的獠牙。
嗷——
嗷嗷——
不同聲調的兩聲嚎叫,我憤怒地盯著張玉,抓起了他甩到了結界之外的一隻手,一把將他拉出了結界之外。他竟然敢用我的屍體去擋漢閹殭屍,這個混蛋,他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早已身負重傷的張玉沒經我折騰就直接軟綿綿的暈了過去,而結界內的漢閹殭屍循著人氣也從結界中跳出來。血屍被漢閹殭屍丟到一旁,那慘白的脖頸上紮著兩個深深的牙洞,幽深的牙洞在慘白的肌膚上如此突兀,鮮明的對比。
盯著那牙洞,攢起一股力量將張玉扔了過去,可早已意識朦朧的劉九娃卻好死不死地開口講了句:「攔住他!」講完之後才昏迷過去。
對於他的話我仍舊是一點抵抗力都沒有,我被動地將自己所有的力量聚集到手上,兩手抓住漢閹殭屍的兩隻胳膊,用力一扯,想將它撕碎了。卻未料到我的力量打到他的身上,就好像進了無底洞一樣,沒有一點反應,他仍舊安好的站在那裡。
而此時的怨嬰沒理會這裡的戰況,三兩下跳到了血屍的身上,吱吱吱吱地叫喚著。那樣子,就好似一個初初懵懂的孩子在喚著自己的母親,低泣著,很是心酸。
母親?!
嗷——
漢閹殭屍的嚎聲響起,他就朝著劉九娃跳過去。雙腳在地上一下下的落下,隨之揚起灰塵撲面,距離劉九娃也越來越近。我倒真想看看,昔日那滿口仁義道德的法王在被殭屍咬了之後,中了屍毒會是怎樣一副模樣,只可惜,他的命令我根本反抗不了,只能閃身擋在了他的前面。
而我正打算出手時,卻發現漢閹殭屍的動作越來越遲緩,就連那撇著嘴露獠牙的動作做起來都要好久,再然後,它就在我面前被定住了。
我眨了眨眼睛,看著最後連眼球都不會轉動的漢閹殭屍,只覺得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怎麼會被定住的?
原本他是打算咬劉九娃的,可我因為看到血屍太過於震驚,那一幕根本沒注意到。現場有劉九娃、張玉、我、怨嬰還有血屍,現在劉九娃跟張玉昏迷了過去,血屍也被漢閹殭屍給咬了,那不是還有一個目擊證人(鬼)在嗎?
我走到結界邊上,對著怨嬰招了招手,讓它出來,可那小東西似乎聽不大懂我講的話,如果連我喚它出來它都聽不懂的話,那它如何告訴我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呢?
所以我放棄了這個辦法,轉而去劉九娃、張玉跟漢閹殭屍身上找證據。劉九娃身上雖然髒兮兮的,多處碰傷,可卻沒有牙洞,那濃重的血腥氣也不過是身上的傷口跟嘴巴上的血跡散發出來的,張玉身上也沒有牙洞,如果說道士的血對殭屍是剋星的話,這一點不成立。進而我去檢查漢閹殭屍身上,沒有桃木劍的劃痕,衣服上除了蹭破的幾個洞,並沒有桃木劍弄出的破口。
吱吱,吱吱吱,怨嬰似乎在喚著我,我扭著頭看向血屍,只見它已經坐了起來,看向我這邊對著我彎起了唇角。那絕對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明明是自己的一張臉,卻坐在自己的對面對著自己笑,而那種感覺卻又如此的熟悉,很怪,非常古怪!
怨嬰在血屍旁一蹦一跳的,像是高興地手舞足蹈,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眼睛往下一瞟,又看到那兩個醒目的牙洞,對了,剛剛漢閹殭屍咬了血屍!我腦袋裡忽然想起張玉跟我講過的他的祖師爺手札上的事,女鬼兇猛異常,深諳巫蠱之術,難道說我的屍體本身就是一種巫蠱之術。
如此說來,他們費盡心思將我的屍體封印在沈宅之下,三百多年以來這裡寸草不生,荒無人煙,莫不是又是我當年下的賭咒?
三百年前的事真的只是一個怨毒的我為了一個不愛我的人滅了一家人,然後被兩個滿口仁義道德的和尚跟道士封印了如此簡單而已嗎?閻王也深諳此事,如果只是陽間之事那為何他還會這麼上心?
隨著一條一條的線索被我找到,我卻一點都沒有感覺真相清晰浮出水面,反而更加混亂不清。
那真相,究竟是什麼?
嗚嗚的夜風如女鬼的低嚎,這混亂的一夜似乎連風月都是悲傷的。剛剛歷經過一場生殺,而結界內的一屍一鬼還在用我聽不懂的語言漫訴情長,清幽的月光灑在他們身上是如此的柔美,看著他們那種軟軟的感覺又浮現出來。
一屍一鬼正講著,到開心處,怨嬰飄起來,一下子鑽進了血屍的肚子裡,安逸的蜷縮起身體,一如腹中胎兒的姿勢。
它!
怨嬰是我的孩子!
我張大了嘴巴盯著這一幕目瞪口呆,難以相信它竟會是我的孩子!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並不明顯,可是活屍的軀體如此瘦弱,纖細的四肢根本是不會有這麼大的肚子的,我當年死的時候是懷著孩子離開人世的!
我步步後退,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空白的大腦忽然跳出了那麼一幕,在林默的學校會堂外,怨嬰將怨氣十足的女鬼咬住拉出了林默的身體,它那一刻想保護的,其實是林默!
還有,還有!
它第一次上林默的身,不是因為它能上男人的身,只是因為它的血肉是沈君旭所授,是他一脈相承的骨血,它是我跟沈君旭的孩子!
可我,當初因為它上了林默的身,差點打死它!怪不得它會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
「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