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二章 塵埃落定

    「轉輪王,你我共事多年,你今日怎麼就想起了造反呢?」數個時辰之後,轉輪王的造反大業無疾而終,他本人也被夏侯淵生擒了。在他的府邸上,崔鈺一邊把玩著手裡的扳指,一邊在那裡問他道。
    「換做是你,千多年頭上總壓著個人,你反是不反?」轉輪王冷笑一聲,看著崔鈺反問道。事到如今,他也沒什麼可怕的了。成王敗寇,索性將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反倒落個痛快。
    「倒也有些道理,換做是我,說不得我也會反。」崔鈺倒是實話實說了。他沒什麼可瞞著轉輪王的,他為刀俎彼為魚肉,大家都打開天窗說亮話反倒是好。轉輪王落敗,是注定不得活了。對於一個將死之人,又何必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去騙他呢?
    「念在共事多年的份上,我可以滿足你一個要求,只要不過分的話。」崔鈺背過身去說道。轉輪王一定要死,只有這樣才能震懾住那幾個蠢蠢欲動的殿主。至於轉輪王的家眷,崔鈺沒想去動。要是那樣的話,說不定會適得其反。動不動滅人滿門的人,人家不反你反誰?這樣一來反而落人口實了。
    「榮華富貴我享受了多年,已經膩了。你要問我有什麼要求,一時半會我倒真的想不出來什麼東西是我想要的。算了,宅子裡的人你放過他們吧。這事和他們無干,我為府君,要作反也不是他們能夠阻止的。你看這個要求你能做到麼?」轉輪王抬手撫了撫鬚,看著崔鈺說道。
    「也罷,就依你吧。轉輪王府上還有第十殿差役本府赦免他們無罪。至於轉輪王你,本府只有說聲抱歉了!」崔鈺聞言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下來。
    「殺雞駭猴,我敗了,自然是要去做那隻雞的。這個我明白,你也無須多說。」轉輪王毫不在意的說道。
    「第十殿,楚江王你派人來接手吧!」等到誅殺了轉輪王,晚間在崔鈺府上吃酒之時,崔鈺忽然說道。這是我沒有想到的,他居然捨得將轉輪殿交給我掌管。要知道那可是個掌管陰司投胎轉世的地方,僅次於陰律司的賞善罰惡。
    「這個,不妥吧!」我是真心不想去冒這個頭,本來這次幫助崔鈺討伐轉輪王就讓我站到了某些殿主的對立面。要是再接手了轉輪殿,那我就成了這次事件的既得利益者,那不是更招人嫉恨麼?崔鈺這是在唱哪一出?
    「主人呀,人家是想將你推出去吸引旁人的注意,然後人家才好繼續隱藏在幕後啊。」推辭不過,我最終接過了轉輪殿的大印。回到府邸將此事對玲瓏她們一說,玲瓏緊接著就明白了崔鈺的心思。以前我是他的晚輩,他和我師父又有交情在那裡,他護著我是理所應當的。如今我成了明面上和他平起平坐的一殿之主,他利用我也是理所當然的了。聽玲瓏這麼一說,我才明白了崔鈺的想法。
    「不過呢,送上門來的好處咱不要也白不要。轉輪殿嘛我想想,嗯主人明日請孟婆過府一敘如何?」玲瓏琢磨了片刻,在那裡嬌笑著對我說道。只不過她嘴裡說的孟婆,我一向和此人沒有什麼交道。貿然去請人家過府,人家會賣這個面子麼?
    「我去請,主人明日早些來便是。」玲瓏知道我白天是要回陽間的,隨即在那裡囑咐著我道。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我點了點頭答應了她。
    「啊呀,我的腰!」回到陽間,我第一個感覺就是我的腰疼得厲害。緩緩走動了幾步,嘗試著動彈了一下手腳之後我輕聲呻.吟了一句!原來就算是肉身一起下到陰司,轉回陽世該有的傷還是依然存在。絲毫不會因為在陰司的時間而加快傷患的康復。難道陽間和陰司的時間,是分開計算的麼?我咬著牙如同孕婦那般撐著後腰邊走邊想!
    「主公多加珍重,要是有急事相召,捏碎這塊玉珮即可!」護送著我返回到醫院的夏侯淵從懷裡摸出一塊玉來塞進我手裡說道。也不知道他是跟誰學的,動不動就要人捏碎玉珮。拜託這都是古董,拿到陽間很值錢的好不好?真是一群敗家的玩意兒!我看著手掌中放著的那塊漢白玉,暗自在心中腹誹不已。轉念一想,不知道夏侯淵從墳裡帶了多少這種玩意出來,以後是不是該找他訛詐幾塊賣了補貼家用呢?
    「臭小子,還知道回來?」躡手躡腳的進了病房,迎面被師父的拖鞋砸到頭上,隨後就聽見他那憤怒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額,下面事多,耽誤了。」我將拖鞋放回師父的病床邊,低聲對他解釋著道。
    「事多?你知道你去了幾天了?再不回來,貧道都不知道該怎麼對你媽說了。」師父敲了我一記爆栗在那裡說道。
    「幾天了師父?」我揉了揉額頭問師父道。陰司總是那種陰沉沉的天,白天也是那樣,晚上也是那樣。弄得我都沒有什麼時間觀念了。白天和晚上唯一的不同,就是晚上比白天更黑一些罷了。
    「三天!整整三天,你老娘天天來問我,你到底去哪兒了。我只有說你被你的上級叫去辦差去了。」師父將身上的被子掖了掖對我說道。我知道他這是在我串供,免得待會老娘來了問起我來,說岔了!
    「三天了?時間過得真快!」我走到病床旁邊,鋪開被子鑽了進去說道。
    「這幾天要是沒事,就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焚香沐浴吧。你這一身鬼氣,實在嗆得貧道難以入睡。」師父躺在床上吸了吸鼻子,隨後對我說道。也難怪他這麼說,陰間可不都是鬼麼。我在陰間待了三天,沾染上鬼氣是在所難免的。
    「知道了師父。」在陰間不覺得,一回到陽間我立刻就覺得眼皮子在打架。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我嘟囔著回答道。焚香沐浴,最近是幹不成了。睡醒之後,到了晚上我還得下去呢。說好了晚上請孟婆吃飯的,也不知道那個老婆子好不好打交道。我腦子裡湧出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隨後陷入了夢鄉之中。
    「哎喲兒子,你這傷還沒好,到處亂跑個什麼?你們單位除了你就沒別人幹活了麼?這可不行,啥時候遇見你們領導,我得好好跟他說道說道。雖說是提倡為國家做貢獻,可也不能把人往死裡貢獻吧?」我一覺睡到中午,才被老媽的嘮叨聲給吵醒。揉了揉乾澀的雙眼,我努力使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然後翻身下了床。
    「你下來幹什麼?不冷啊?躺床上去,今天媽為你熬了山藥雞湯,你嘗嘗!」老媽將保溫瓶的蓋子擰開,然後拿調羹舀了一勺滾燙的雞湯送到我嘴邊說道。
    「媽,醫院有食堂。你沒事就四處溜躂溜躂,看看北京的風土人情唄。天天往醫院跑你不累啊?」喝著老媽特意為我熬的雞湯,我的身心都是暖暖的。看著她那雙被寒風刮得通紅的手,我有些心疼的對她說道。
    「有什麼好溜躂的,每天去菜場買菜,然後做一些你愛吃的送來,看著你吃完媽才是最高興的。來,張嘴,把雞腿吃掉!」老媽還像我小時候那樣,拿著雞腿哄著我吃飯。
    「喲!樓家媽媽又給兒子送飯呢?好香啊!」正吃著飯,病房門被打開了。我這幾天都不在,人家護士長今天親自過來查房,兼帶著給我換藥。
    「你倒好,不聲不響的就溜了。有任務也要對我們說一聲啊,趴著!」護士長走到病床邊,在那裡柳眉倒豎的教訓了我兩句。估計我忽然不見了,她也挨了院方的k吧?算了,女人嘛,讓她說幾句消消氣也沒什麼。我示意老媽將保溫瓶端到邊上去,然後很配合的翻身趴在病床上。
    「你看看,你這紗布裡的藥都干了,繃帶也髒了。你這樣很容易感染的知道不?忍著點啊,都沾在傷口上了,待會揭的時候可能會有點疼!你這也是活該,要是按時換藥不就不用遭這罪了麼?」護士長戴上膠皮手套,拿著鑷子在那裡鉗著我背上的紗布說道。
    「嘶,護士長您輕點兒。您這是準備把我的皮給撕了吧?可不許公報私仇啊!」隨著背上的紗布被揭掉一塊,我身上的肌肉頓時一緊。疼,火辣辣的疼。紗布和肉沾到一起,這麼一撕頓時帶走了幾塊血痂露出了裡面紅通通的肌肉來。
    「現在知道疼了?忍忍!」護士長用鑷子夾著紗布在酒精瓶子裡沾了沾,給我洗著傷口說道。那被揭開血痂的傷處經過酒精的洗禮,更是讓我感覺到一陣刺痛。
    「行了,接著喝你的雞湯吧。我知道你是特殊部門的人,下次再要離開,給我們打個招呼。免得全院上下四處找你的人,害得我還挨了訓。」護士長幫我包紮完傷口,又將我身上的衣服放下來,替我蓋好被子抱怨著道。
    「喲,累您挨訓了?等我好了,全聚德,請你們吃飯賠罪!」連累別人挨了批評,我心裡其實挺不好意思的。想了想,北京這地界兒上,我也就知道有個全聚德了。過幾天索性就請這班醫護人員去搓一頓,表表歉意吧!
《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