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母殤 中
當時我聽說陳玉把季北川給打了,直接整個人都要炸掉了。
這個女人怎麼能這麼幹?她憑什麼打小川?!她憑什麼?!
她雖然是小川的媽媽,但是她盡過母親的義務麼?從小川兩歲的時候就把她丟在孤兒院,這麼多年了,從來沒給她什麼溫情,現在回來了,居然就打她了,當真是,混蛋!
當下我抓著那小女孩,問她陳玉住在哪裡,結果小丫頭直接被我給嚇哭了,然後胡奶奶抱著孩子出來,問清楚了情況,也只是歎氣,讓我不要管這個事情了。
我怎麼能不管?一直追問那個陳玉現在在什麼地方,結果胡奶奶也不說,我沒有辦法,掉頭就往外跑,一直來到曲藝學院的門口,正好看到季北川斜挎著土黃色的軍用書包,滿臉失落地走出來,不由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對她道:跟我來!
一手哥哥,怎麼了?見到我的舉動,季北川有些驚愕。
告訴我,她住在哪裡?我回身看著她問道。
誰?誰住在哪裡?季北川有些疑惑地問道。
就是你,你媽媽,那個陳玉,混蛋女人!我有些焦急地問道。
啊?聽到我的話,季北川似乎明白了什麼,連忙拉住我道:好了,一手哥哥,沒事了,你不要管了好麼?
不行,我必須要管,我要問問她,她憑什麼打你,我看看她怎麼說!我有些崩潰地說道。
可是,可是她季北川看著我,滿臉的為難。
告訴我啊,你放心,我不會打架的,我就是討個說法,你告訴我,我捏著她的小手,焦急地說道。
她就住在煤球廠那邊的水泥房子裡。最後,季北川無奈之下,只好說了出來。
好,跟我來!聽到她的話,我拉著她就往煤球廠那邊跑。
這煤球廠是鎮子邊上的一個小廠房,位置偏僻,早年的效益還可以,但是近些年,因為鎮子裡通了電,煤球銷量減少,基本上都面臨倒閉了,廠子裡就把邊上了一溜小平房出租出來,其實也賺不了多少錢,不過聊勝於無。
那小平房地方小,條件差,一般都是一些撿垃圾的住在那兒,沒想到陳玉也住在那裡,這倒是方便尋找了。
我拉著季北川一陣跑,很快來到那小平房前,然後我抬頭看了一下,很快看到一件小平房門外曬著兩件女人衣服,估計就是陳玉住的地方,之後我看了看季北川,面帶詢問,發現她輕輕點了點頭,不由更加確定了,於是拉著她來到那平房門口,對著門上一踹,大聲叫道:裡面的人出來!
一手哥哥!見到我的舉動,季北川不由有些擔心,但是被我止住了,只是帶著她,冷眼看著那門裡面。
很快,陳玉從裡面走了出來,頭髮有些蓬鬆,估計剛睡醒,神情有些憔悴。
見到我和季北川,陳玉有些疑惑,問我做什麼。
我於是就指著她問道:你是小川的娘,是不是?
是,怎麼?陳玉看著我問道。
你憑什麼打小川?你說,你憑什麼?!你也算是她的娘?你抱過她幾天?你疼過她幾天?你把她丟在孤兒院十年了,現在回來了,你居然還有臉打她,你算是哪門子的娘?我瞪著陳玉吼道。
聽到我的話,陳玉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怔怔地看著小川,眼角的淚水不自覺就滑了下來,隨即不由哽咽著對季北川說道:小川,是娘不好,娘錯了,你原諒娘,好不好?
聽到陳玉的話,季北川卻是扭頭看向了別處,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見到這個狀況,我不由冷哼了一聲,瞪著陳玉道:你要是真知道錯,就對小川好一點,或者你滾遠一點,不要來打擾小川的生活。你知不知道你就是個災星,小川被你害慘了,她本來馬上就可以被人領養,可以去外國讀書生活,結果你回來了,什麼都泡湯了,只能繼續呆在孤兒院,只能繼續吃苦受窮,你知道麼?你還好意思打她,你到底要不要臉?!
聽到我的話,陳玉有些愕然地看著我,然後又看著季北川道:小川,這,這是真的麼?是真的麼?
聽到這話,季北川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隨即看著陳玉道:有什麼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不會去問問麼?你既然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我聽到季北川的話,陳玉怔了怔,隨即卻是突然對著季北川跪了下來,捂著嘴哭道:小川啊,是娘不好啊,是娘害了你啊
夠了!見到陳玉的樣子,季北川也是有些忍不住了,一拽我的手道:一手哥哥,我們走吧,不要管她了。
好,我說話間,拉著季北川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恨恨地看著陳玉,卻發現她居然是滾倒在地上,抽搐著哭了起來,情況似乎不太正常。
我拽拽季北川的手,讓她看看陳玉,問她陳玉怎麼了,結果季北川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道:羊癲瘋,一激動就這樣,過一會就好了。她之前打我,也是因為發病了,不是故意的,你錯怪她了。
管她發不發病,總之就是不對的,我皺眉說道。
好了,一手哥哥,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這個事情,你真的別管了,我認命了,季北川有些頹喪地說道。
聽到這話,我真是有些心疼,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只能陪著她一直來到孤兒院門前,然後她和我點點頭,進去了。
那個,一手哥哥,晚上還來上課嗎?走到門裡,季北川回身看著我問道。
上,到時我準時來,我對她說道。
嗯,那我等你,小丫頭說完話,竟是笑了一下,心情似乎恢復了不少。
我有些感歎,怔怔地看著她進屋了,這才滿心失落地上街隨便買了點吃的。
下午的時候,仍舊是上課,期間高亮一直往我這邊看,一開始還以為他是在看我,後來才注意到他是和張二雷說悄悄話,還傳了紙條,搞得我心裡很不順氣,眉頭皺了半天,對他們愈發反感。
放學之後,高亮隨即就拉了張二雷出去了,然後又會合了三胖子和秦曉玲,四個人一起有說有笑往外面走去了,不用猜,自然是一起吃飯去了。
我跟在他們後面走了一段路,越看越不爽,最後爽當回了宿舍,把東西收拾了一下,然後簡單吃了點煎餅,喝了點開水,之後就出來往孤兒院走去了。
到了孤兒院,季北川他們因為知道晚上要上課,提前吃好飯,都在那邊坐好等著我了。
我於是開始上課,已經是第三次上課了,愈發心隨意動,講得很流暢,季北川雖然興致不高,但是依舊聽得很認真,筆記也很仔細。
一節課講完,又輔導孩子們做了一下題目,時間就已經八九點鐘了,天色大黑了,有些孩子開始打哈欠,要睡覺了。
我於是讓他們下課,去睡覺,然後季北川送我出來,到了門口,卻是沒回去,而是挽著我的手道:一手哥哥,你能不能幫我個事情?
什麼事情?我有些好奇地問道。
陪我去,去看看她,我有點擔心季北川小聲地說道。
聽到她的話,我知道她是擔心陳玉羊癲瘋出意外,這女孩到底是心軟。
我點點頭,和她一起往陳玉那邊走了過去。
不多時,來到了陳玉的門前,發現門關著,屋裡亮著燈,我想要去敲門,但是卻被季北川止住了,然後她趴在門縫上,偷偷往裡面看了看,但是卻似乎沒有看清什麼,於是撤開來,繞到小平房的後面,發現上面有一個一尺見方的小窗戶,窗戶上的玻璃有點破了,還掛著蜘蛛網。
她搬了一些木頭在下面墊腳,然後讓我扶著她,她自己則是爬到那窗戶邊上,伸頭往裡面看。
看了一下之後,她低聲叫了一下,我問她怎麼了,結果她沒說話,讓我不要出聲,在那兒等著她,然後她自己竟是把那窗戶打開,從窗戶鑽進屋子裡面去了。
我有些奇怪,皺眉看著她的舉動,隨後也站到木頭上面,想要看看裡面發生了什麼情況,卻不想屋子裡的燈竟是一下子滅了,然後瞬間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了,之後就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季北川又從小窗戶裡面爬了出來。
我把她接住了,放她下來,然後她伸手拉著我的手就往來路走。
我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說,只是一直走,直到來到孤兒院附近的小巷子裡,她這才突然回頭,撲在我的懷裡,極力壓抑著聲音,肩頭抽搐著哭了起來。
我有些疑惑,不知道她怎麼了,只好撫著她的肩頭,讓她不要哭了,然後她哽咽著聲音,抬手抹抹眼淚,對我道:嗯,就,就這一次,以後,再也不哭了
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有些愕然地看著她問道。
沒,沒什麼,一手哥哥,你趕緊回吧,我也回了。謝謝你。她說完話,轉身往孤兒雲跑去了。
我想要追過去,但是卻停了下來,隨即我想了一下,還是扭頭,再次向陳玉的房子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