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掌教,你知道溫韜這個人麼?」孫亭看著張國忠,微微一笑。
「知道,太知道了!」張國忠一聽溫韜,不禁笑了一下,可算問到自己強項上了,對於中國的古代史,張國忠還是比較瞭解的。
溫韜,京兆華原人,唐末時曾任耀州節度使,梁太祖朱全忠建立後梁以後,溫韜以耀州獻降後梁,後來朱全忠改耀州為崇州,溫韜便繼續在這片地方當起了節度使。
溫韜出生的時候,相傳曾有匪星墜落在嵯峨山,其在鎮的七年之中,絲毫沒有辜負這顆墜落的匪星,以鍥而不捨的精神把轄區內的所有唐朝王陵帝塚盜了個遍,這其中甚至包括了大名鼎鼎的昭陵,可以說是中國盜墓界的一朵奇葩了,這也是其作為一個五代亂世時期一個小小的節度使,竟然比很多帝王將相更加出名的原因,比起溫韜這種搬家公司性質的盜墓賊頭子,漢末的董卓、曹操派人盜的那點墓簡直拿不上檯面,民國時期的孫殿英簡直就是良民了。
對於昭陵的盜取,應該算是溫韜盜墓生涯中最輝煌的一頁了,相傳盜出的寶物車拉馬馱,幾千人搬了一個月才搬完。昭陵,也就是太宗李世民的霖寢,是唐代規模最大的帝陵,總面積達2萬公頃,霖園周長60公里(北京三環的總周長才公里)。陪葬的王公貴族超過了200人。用現代的數據估算,包括太宗陵與周圍陪葬的王侯陵在內的整個昭陵,其陪葬品總價值大概相當於大唐朝鼎盛時期三年左右的國民總產值,在眾多稀世珍寶中,王羲之的《蘭亭序》真跡應該算是其中最謠言至寶了,在李世民遺詔中,點名要用《蘭亭序》陪葬,按照史書記載,這部王羲之的顛峰之作就應該在李世民的棺槨之中。
還是那句話。人算不如天算,溫韜盜墓也有失手的時候,在其盜武則天的乾陵時,忽然天降風雨。挖掘工程只能停止,等到風平雨止地時候,溫韜剛一下令繼續,風雨忽然又來了,這溫韜便認為此乃天意。遂放棄了乾陵,這也算是溫韜一輩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吧。
「莫非中條山哪個墓。也被溫韜盜過?」張國忠問道。
「不,那個墓的主人。是殺掉溫韜的人……」孫亭眼中閃過一絲亮光。
「李嗣源?」張國忠微微一笑,自從上次地巴山之行以後,張國忠對五代史也產生了興趣。
「張掌教果然博學…」孫亭微笑道,「俗話說的好,樹大招風。在民間傳說中,溫韜為了保官保命,用自己盜墓盜來的寶貝四處打點,但最後卻始終沒能逃脫統治者的貪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當溫韜因盜墓而撈得盆滿缽盈的時候,垂涎他這筆財富地早已不止一個人,李嗣源就是其中之一…」孫亭皺起眉頭,開始比畫著分析。
後唐明宗李嗣源,本名邈佶烈,成為後唐太祖李克用的養子後改名為李嗣源,本是一名武將,也沒什麼文化,雖說為人比較正直,非常關心百姓民生,一度被稱為五代明君,但其骨子裡仍然擺脫不了那種身為武將所特有的貪婪,之所以殺死溫韜,原因之一是擔心溫韜的善變回威脅社稷安危,另一個原因便是看準了溫韜盜墓所得來的巨額財富。
「《蘭亭序》在李嗣源的墓中?」張國忠這次算長了見識了,沒想到何氏璧傳國璽和《蘭亭序》這兩件稀世至寶竟然都被這些五代時期的皇帝據為己有。
「對,為了討好李嗣源陞官保命,溫韜不惜將手上最值錢的《蘭亭序》獻給李嗣源,但這一來反而勾起了李嗣源的貪慾,乾脆將溫韜殺了,將其家產如數收歸國庫…」孫亭道,「之所以李嗣源執政時期國庫相對寬裕,除了李嗣源施仁政治天下導致國富民強之外,抄沒溫韜的家產也讓李嗣源賺了個夠…」
「對了,按照孫先生你的說法,雲凌子連環計的失敗,和這個墓葬有關,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張掌教,剛才我說過,溫韜盜墓也有失手的時候…」孫亭道,「盜乾陵的時候,溫韜曾遇風雨,從而導致溫韜放棄了乾陵。」
「莫非…這李嗣源陵,與乾陵有異曲同工之處?」張國忠不解。
「豈非異曲同工啊,可以說是變本加厲…」孫亭微微一笑,「李嗣源殺的不是別人,正是盜墓行業的鼻祖溫韜,按照道家的理論,昭陵應該算是最為複雜的唐陵了,仍然讓溫韜不費吹灰之力就給盜了,所以李嗣源不得不考慮用一些別出心裁的方法來建造自己的墓…」
「鏨龍陣」,是唐代最流行的防盜墓局,這種畸形的流行當然餓衍生出了一批專門研究「鏨龍陣」的術士,昭陵雖說複雜,但在這些術士眼中也不過相當於高中生碰到了加減法的算術題一樣,相傳昭陵用的是「鏨龍陣」中最複雜的「衍局」,每一個陪葬的王公貴族都擁有獨立的「鏨龍陣」,每個獨立的「鏨龍陣」都作為太宗陵「主陣」的一個鎮台存在,其複雜程度若放到現代,簡直匪夷所思,不過溫韜也不知是請的哪路神仙,竟然一個月不到,就破了昭陵的「衍局」,把裡面的寶貝搬了個一乾二淨,鑒於昭陵的教訓,李嗣源認為傳統的「鏨龍陣」已經很難起到防盜的作用了,所以才用「煉屍釜」弄了個與眾不同的「鏨龍陣」,雖說其基本原理仍未脫離「鏨龍陣」的底子,但實際效果卻遠遠高於昭陵。
「當年那個九尾狸貓以頭撞的方法暫破煉屍窯。給了雲凌子很大的啟發,後來雲凌子破這個「煉屍釜」,其原理與那個狸貓撞頭的原理類似,僅是暫破,並不是真破,具體原理我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雲凌子有把握在甘粕重太郎與櫻井省三出現的時候,隨時將煉屍釜的力量恢復。雖然那時候他自己也不能倖免,但那兩個日本人的死亡是肯定的…」孫亭搖搖頭,顯出一副非常惋惜的表情。
「然後呢?大雨澆滅了引魂香又是怎麼回事?莫非李嗣源的墓中,有掌風控雨的道道?」張國忠似乎有些不相信。在他的印象中,道教雖說高深,倒也沒厲害到呼風喚雨的地步。
「溫韜盜墓唯一的一次失手是在乾陵…」孫亭說,「失手的原因,就是下雨…」
「國忠啊。古代有些東西,不是以你我的腦袋能夠想像得到的…。道術確能呼風喚雨,當年溫韜盜乾陵時突遇風雨。實際上就是那些掌風控雨的法術生效了,咱們不會,不能說別人也不會啊…」老劉頭抽了口煙,撇起了嘴,「那些法術,其實都是嚇唬人的招,沒想到溫韜還真中招了,他的謀士可能跟你一樣。認為道術不可能掌風控雨,所以才建議他收手,沒想到,李嗣源參考溫韜的成敗,在自己的墓中也用上這招了…」
「按田中千戶的說法,當雲凌子點著三炷香的時候,忽然天色大變,瞬時狂風大作大雨傾盆,原田幸九郎的臉色也變了,而雲凌子忽然拔出佩劍刺向離自己比較近的櫻井省三,結果被旁邊的日本兵亂槍打死…」說到這,孫亭的語氣彷彿有些激動,用拳頭砰的砸了一下桌子。
「那是引魂香…」老劉頭皺著眉頭,若有所思,「依我的分析,當時的情況大概是這樣地:雲凌子參考禮貌的方法,暫破了由煉屍釜組成的「鏨龍陣」,並以引葬大陣將煉屍釜的力量暫時引到了那三個茅山子弟那裡,理論上講,這麼做是有嚴格的時間限制的,如果在一定是內,煉屍釜的力量不被引回來,那麼那三個茅山弟兄肯定是有性命之憂,然而當雲凌子點著引魂香準備把煉屍釜往回引的時候,忽然李嗣源墓裡那種呼風喚雨的道道生效了,澆滅了引魂香,引葬大陣失敗,茅山那三個弟兄一命嗚呼是肯定的,但雲凌子卻孤注一擲,見引葬大陣未成,邊想以真功夫一劍刺四櫻井省三,結果也被亂槍打死…」老劉頭頓了頓,稍微理了一下思路,「煉屍釜的力量被引葬大陣引走之後,那個「鏨龍陣」基本上也就沒什麼威力了,所以雲凌子死後,日本人大搖大擺的搬空了李嗣源墓中的所有陪葬品,其中包括稀世珍寶《蘭亭序》…但這一切,尤其是下雨的事,馬思甲老爺子並不知情,眼見三個徒弟慘死,果報也被倭賊搬空,而雲凌子卻就此失蹤,馬老爺子不得不懷疑到雲凌子的頭上,所以雲凌子才有現在的漢奸名聲…」說到這裡,連老劉頭都歎了口氣。
「原來是這樣…」張國忠歎了口氣,用拳頭砸了一下桌子,「對了,田中千戶是誰」…
「是當時櫻井省三的貼身警衛,我專程到日本走訪過這個人,按他的描述,雲凌子至少身中七槍,最後以配劍撐地,站立而終,就連原田幸九朗本人,最後也對著雲凌子的遺體鞠了一躬…」說到這裡,孫亭忽然眼眶紅潤,預期也有些顫抖,「張掌教,關於雲凌子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我查了整整五年,但內地與香港的道門中人,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話,所以我希望你能以茅山掌教的身份,幫我澄清這件事,還雲凌子一個清白,在下將感激不盡!」說到這裡,孫亭忽然咬著牙站起身,向著張國忠深深鞠了一躬。
「孫先生!使不得!」張國忠趕忙站起身攙扶,「孫先生,為抗日指使澄示清白,是我等義不容辭的責任…快坐下!…」張國忠攙著孫亭坐下後,不禁滿腦袋的疑惑,「請恕在下冒昧,不知孫先生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費勁五年時光,究竟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