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剛濛濛亮,幾個黑影便跟做賊一樣,縮著脖子貓著腰出現在了布布據點上方半山腰的叢林裡,在一塊突出的大石頭上,老劉頭掏出筆記本,對了對草圖,又看了看對面的山,用手指頭比在眼前瞄了一下,確定了這便是布「怠怨陣」的地方。
張國忠和肖大生留在了這裡,放下背包準備布「怠怨陣」。
站在這個地方,大概能看見一點據點的局部,這個所謂的據點,其實就是山腳下幾間建在樹下的破房子,和張國忠想像的那種《第一滴血》裡面那種不過從這個武裝團伙的據點完全不一樣,借助望遠鏡可以發現,據點周圍,似乎有鐵絲網圍著,因為植被比軟茂盛,也看不清其他地方的情況。不過從這個視角觀察,據點的人似乎還挺多,看來還沒出發,在據點旁邊的幾棵大樹上,三三兩兩有幾個樹屋,想必就是艾爾訊提到的「崗樓」了。
「這地方……能有巡邏的?」此時,孫亭等人已經奔山洞方向去了,張國忠把背包放在地上,一樣一樣的往外掏東西,放慢了語速問肖大生。
「噓!」肖大生把手指頭比劃到嘴邊,機警的四下看了看,用手指指了指嘴,又用雙手做了個「下壓」的姿勢,示意張國忠說話小聲點。
「哎,大驚小怪……」張國忠暗道,這深山老林的,就算有巡邏的,也不可能像地毯式搜索一樣啊,這個地方雖說有塊大石頭比較顯眼,但離著那個據點也有一段距離,況且樹林裡嘰嘰喳喳的鳥叫聲沒完沒了,倆若連說話都能被人聽見,這幫毒販子得找多少人專門負責巡邏啊……
拿足了材料,張國忠抄起羅盤,圍著大石頭走了一圈,然後將三根木樁子插進了地裡,用一把小鐵鍬在木樁之間挖起了溝。看著張國忠開始幹活了,肖大生伸手做了一個不要說話的手勢,之後貓著腰小心翼翼的潛伏進了草叢,不一會便找不著人影了。
大概過了兩個多鐘頭。三條兩米長、一尺深的溝構成了一個等腰三角形,三角形的三個頂點,便是最開始插進地裡的三個酒盅粗細的木樁子。放下鏟子,張國忠剛想坐下喝口水,忽然感覺一隻手啪的一下拽住了自己的脖領子,然後猛然一通犯拖拽,力氣大的跟熊一樣,憑張國忠的身手竟然連回頭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便被像拖死狗一樣拖進了草叢裡。
「誰!?」張國忠身子剛一穩當,第一件事就是想拽出匕首反擊,卻發現原來拽自己的人是肖大生,此刻正豎起一個手指頭示意自己不要說話。然後雙手作了個喇叭口,朝著山洞的方向學了聲鳥叫。而剛才放在石頭上的背材包竟然也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被拿了過來。
「真他娘的……」張國忠呆呆的看著肖大生,心說這小子他娘的從哪蹦出來的啊,如此身手,憑自己這點本事,一對一單挑還真夠嗆是對手,這些邊境山村可真是藏龍臥虎,看來艾爾訊在這塊混了幾年也不是白混的,能找到這種人……
過了沒兩分鐘,從石頭旁邊的方向隱約傳來了一陣嘰裡呱啦的說話聲,似乎有人正在朝著這個方向走過來,而且不止一個人,隨著聲音逐漸接近,張國忠也吃了一驚,三個破衣爛衫的武裝分子正朝石頭這般走,從弧形的大彈夾來看,背著的都是衝鋒鎗,再看周圍,這半山腰上,除了那塊破石頭還勉強能當個掩體以外,基本上連棵能把人擋全了的樹都沒有,倆若真跟這三位爺爺撞個滿杯,恐怕007來了也是凶多吉少啊……
眼看著三個人離自己越來越近,張國忠也緊張起來了,下意識的用手握住了巨闕劍的劍把,畢竟已經是白天了,雜草也不是很高,隱蔽性並不是很好,而且自己剛才挖的坑就擺在那,甚至就連折疊鏟也在坑旁邊的草叢裡扔著,倘若真被這三個爺爺發現了,稍微仔細點搜索一下,便不難發現自己,到那時可真是慘了……
怕什麼來什麼,只見這三位爺爺走到石頭旁邊的時候,就像見了鬼一樣,忽然機警了起來,開始小心翼翼的觀察張國忠挖的坑,時不時的嘰裡呱啦說幾句,張國忠的心此時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這跟對付鬼怪怨孽可完全是兩碼事,衝鋒鎗啊,可不是鬧著玩的,當年雲凌子連煉屍窯都不怕,最後不也是栽在了槍桿子底下麼?「祖師爺保佑……祖師爺保佑……」張國忠心裡不斷念叨,汗珠子一個勁的狂下淌,此時的肖大生,也是睜大了眼珠子慢慢的把槍架上了,看架勢已經準備戰鬥了,「媽的,怎麼連他都沉不住氣了……」張國忠暗道不妙,心想早知道這樣,孫亭給自己的那把無聲手槍就拿著了,要是用肖大生的這把古董槍打,就算能把這三個人撂倒,八成也會驚動別處的毒販.
緊張歸緊張,肖大生也不是傻子,雖說把槍架上了,但並沒有開槍的意思,而是緊張的盯著這幾個人的動靜,只見這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不但沒有進一步搜索的意思,好像為了這個坑還發生了一些內部的分歧,就在這時候,一個人哈哈一聲笑,從地上把張國忠挖坑用的折疊鏟也拾起來了,其他兩個人立即湊了過去,嘰裡呱啦的說個沒完沒了。
「完……張國忠心裡咯登一下,怕什麼來什麼,他娘的豁出去了,要是真被發死了,老子一刀先飛死一個,然後以最快速度再撲倒一個,肖大生再一槍撂倒一個,這三個人基本上就能搞定……那把破槍的聲音不算太響,應該傳不了太遠……握著巨闕,張國忠計劃的還挺樂觀,雖說自己從來沒殺過人吧,但此時別無選擇,看來也只能把對面這三位當「實心」的怨孽來處理了……
想著半截,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這三位爺爺爭論了一番以後,忽然從地上撿起了幾跟細樹枝開始猜長短,猜了兩把以後,一個人笑呵呵的把折疊鏟別在了自己腰裡,三個人嘰裡呱啦的又去巡邏去了……
大概又過了一兩分鐘,說話的聲音漸漸減小,最後慢慢消失了,看來人己走遠,從他們離去的方向看,這群毒販彷彿是從據點出發,呈「」型路錢沿山坡由下向上巡邏,按剛才這種巡邏速友估計,這個地方一天至少要被光顧六次以上。
「一幫二百五……」張國忠鬆了口氣,心說這三個人可真是稀里糊塗的可以,倘若剛才往四周多搜索五米,哪怕是多看幾眼,沒準自己就被發現了,整個計劃可能也就泡湯了。但這三個人直至發現了一把折疊鏟,都沒說多走一步路多看一眼。瀆職瀆到連自己這個當敵人的都看不過去了,哎,大鍋飯害死人啊……
幾百米外,山洞口。
說是山洞,其實也就是兩米來高一個凹子,裡面七七八八橫著幾塊大石頭,很明顯是被人為炸塌的,凹子外面有一塊大概三米見方的平地(這山坡上基本上全是斜坡。所以這塊平地顯得極為異樣),上面的雜草明顯比旁邊斜披上的茂盛,彷彿人工施過化肥一樣。
剛來到這個洞口時,老劉頭也著實吃了一驚,來到這塊平她上,扒開雜草看了又看,然後又推到了幾米外看了看這個凹子,不由一件感歎,「厲害啊!小日本,厲害啊!」
「劉先生,這裡,有什麼特別麼?」孫亭忍不住問道。
「孫先生,你不覺得,這塊平地上的草,與旁邊有什麼不同麼?」老劉頭道。
「好像……長的很旺……」孫亭也住意到了這塊平地上的草「這……是怎麼回事?何以見得厲害?」
「這片平地上,連只蟲子都沒有……」,老劉頭道,「看兩邊的山,有點漏斗型的走勢,這個凹子,其實是個『湍口』,說白了就是一個陰氣的聚點,這山裡肯定還布了其他的陣法,有像茅山術裡布在地上的拔陰斗一樣,把山裡的陰氣拔過來,在這裡形成了一個聚陰池,這塊平地下面,八成就埋了煉屍釜,現在山洞是堵著的,陰氣不流,所以沒事,洞口一旦打開,陰氣一流,從這往外五百步以內的人一律著道!」
「著道……是什麼意思?」雖說在調查雲凌子的事時,孫亭也研究過一些道教術語,但對於這些近似於方言的行話還是不太懂。
「就是鬼上身……那些日本人變著花樣的自殺,就是因為瞎挖挖到了這東西,戰壕本身,就是導致陰氣流洞的罪魁禍首!」老劉頭撇著嘴道,「這東西,就是那邪門歪道中的原子彈!古代有不少道門敗類勒索那些地主老財,用的就是這玩意,用句現代的話,也算是『核威懾』了!」
「那你們所說的給游泳池放水,不也要有流動嗎……?」孫亭有點不理解。
「那個是放,不是流,這個地方,原本是沒有陰氣的,而是從別的地方被引過來的,而我們要做的,是讓那些被引過來的陰氣往別處流,不從這流,不就沒事了……」說罷老劉頭掏出折疊鏟扔給孫亭,然後自己用匕首在空地前面畫了幾條線,「孫少爺,我這把老骨頭是幹不動嘍,來,你按我畫的線挖幾條溝,一尺深……」
孫亭雖說有把子力氣,但挖溝畢竟不如張國忠在行,挖著半截,遠處忽然傳來幾聲隱約的鳥叫,正在樹上放風的老三聽罷一下跳到了地上,壓低聲音跟艾爾訊嘰裡呱啦說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