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胡說八道!!」聽兒子這麼一說,張國忠眼珠子都瞪出血絲了,「那叫童子!!童子聽見沒有!?什麼處男不處男的?從哪學來的詞兒啊這都…」
大概又過了十分鐘,小朱可算醒過來了,對於剛才發生的事竟然一無所知,只是說眼前一黑,再醒過來已經到了張國忠懷裡了。聽說人已經跑了的消息後,小朱竟然晃悠著站了起來,抽出手槍就要往玉米地裡追,只不過被張國忠攔住了,走路都打晃還追人吶?再者說,這黑燈瞎火的,一望無際的玉米地裡上哪追去?
丹台被人從眼皮子底下弄走了,眼下再在這裡耗下去也沒有意義了,三個人只能順著路往「團結村」的方向走,剛走沒多遠,便看見對面兩束明亮的車燈由遠而近。「可算有車了…這個倒霉地方…」小朱拍了拍褲子,橫在土路中間開始揮手,等車開近了,三人才發現,來的原來是輛大發車,看牌照應該是公安局的警用車,但沒裝警燈,車身也沒噴漆。
「怎麼樣?人抓住沒有?」警車停在了小朱跟前,柳東生從副駕位開門下車,滿臉堆笑,王有善則從後座開門下車。
「早跑啦!你們再晚來會兒人家都到國外啦!」小朱摔摔打打的一百個沒好氣,「這個點才過來,虧你們還記得有我這麼個人!」
「跑了?」一聽人跑了,柳東昇臉色立即變了,「往哪跑的?」
「喏,這一片…」小朱以自己為中心,回身用胳膊比劃了一個120度角,「找去吧!」
「對了,柳大哥,我兒子看見了,那個人穿著藍色或紫色的衣服,像是制服,還戴了帽子…」張國忠也一個勁的提供情報。
「行了明白了!」柳東昇回身上了車抄起了車載電台的話筒,「老吳,老吳,我是柳東昇,罪犯已逃逸,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沒過三分鐘,柳東昇向眾人一招手,「先都上車!」,只見大發車原地調頭飛一般的駛了回去。
「柳隊,到底怎麼回事啊?」小朱也被搞糊塗了,「剛才看你怎麼滿面春風的?」
「周文強落網了!」柳東昇歎了口氣,「本來準備今天晚上突審,聽說你們還在這守著,我們是來接你們的…沒想到他那個同夥真的會冒險回來…」
「落網了?」張國忠也是一愣,「怎麼回事?他從309國道跑的?對了,你們見沒見孫大鵬啊,說去買吃的,下午走的到現在還沒回來,對了,我得下去,萬一他回來找不著人怎辦?」
「哎,抓住周文強還多虧了那個孫大鵬…」柳東昇道,「這小子在團結村發現了周文強,於是便想打電話報告,可偏趕上村委會的電話壞了,他就騎了個摩托去派出所報告,結果半路上碰見我們設的卡子了,就直接跟布控的同志報告的…這小子可立了大功了…」
「立功了?好,挺好!…那他怎麼還不回來啊?」張國忠一聽徒弟立功了,還挺高興。
「哎!那小子沒有駕駛證!就敢騎摩托上國道!國道上可都是幾十噸的大貨車,別說是撞上,蹭一下他那小命就沒了!正好趕上他報告的那個布控點的同志,是交警那邊支援過來的,發現他無證駕駛直接把摩托車扣了!說報警心切可以理解,無證駕駛的事就不追究了,但車得暫扣,讓他自己先回去,找個有駕駛證的來領車,但那小子不幹啊,說沒法跟親戚交待,非得把車騎回去,正跟那邊撒潑打滾呢…張大哥,我看這事也怪不著交警那邊的同志,雖然立功了,但也不能讓他無證駕駛再騎回去啊!萬一出事誰負責?」
「那咱們現在怎辦?」張國忠道。
「先…去和大隊人馬匯合,張大哥,這兩天辛苦你了…!以後的事就交給我們了!」柳東昇拍了拍張國忠肩膀,「等會我安排車先送你們回去!孫大鵬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回頭去說說情,實在不行我親自把摩托給他騎回去!」
……
30分鐘後,大發車終於下了土路,來到了傳說中的團結村。村口,清一色十多輛警車早已一字排開,花花綠綠的警燈閃成了一片,看來附近分局派出所所有的小車都調來了,就等著柳東昇這車回來匯合呢,「張大哥,我,老王和小朱還得參與搜捕,就不送你們回去了…等會你就坐這輛車去賓館吧,有什麼事我回天津再聯繫…!」
「嗯,等你的好消息…」張國忠和柳東昇揮手告別,瞬時,柳東昇便鑽入了閃著警燈的警車,十多輛警車開足馬力向將軍廟的方向呼嘯而去…
三天後,天津。
張國忠一家人正在院子裡吃飯,忽然聽外邊有發動機馬達聲。
「柳叔叔來了…」張毅城已經能通過發動機聲音識別柳東昇的警車了…
不一會,柳東昇果然跑到門口叫門了,「老張,是我!柳東昇!」
「怎麼樣?人抓住沒有?」張國忠光著膀子把柳東昇讓進了院裡,「毅城,快去,那瓶涼啤酒去…」
「不喝了不喝了…等會還得開車呢…來杯水就行…」柳東昇把手包放在了桌子上,「這幫人不知道是不是真是神經病!張大哥,我都暈了!」
「怎麼了?」張國忠一皺眉。
「那個周文強的確是兇手,但並不是主謀!主謀就是那個去將軍廟拿丹台的,此人仍然在逃!」柳東昇道,「那天晚上,我們把將軍廟附近搜了個遍,後來連警犬都出動了,也沒找到他!當天晚上,我們封鎖了所有出山東的必經之路,但直到第二天也沒結果!唉!」
「周文強是兇手,但不是主謀?」張國忠一愣,「這話怎麼說?」
「唉,一言難盡啊!」柳東昇也不客氣,直接從盤子裡拿了根黃瓜蘸著面醬吃上了…
按柳東昇的話說,在將軍廟附近搜捕未果以後,山東那邊的負責人老吳便開始重點安排公路布控,而柳東昇則立即突審了周文強。通過審訊得知,那個黑衣人,周文強稱之為「老大」,姓名不詳。被單位開除後,周文強不原意務農,又欠下了一筆賭債,於是便開始鋌而走險,加入了一個跨省的汽車盜竊團伙,團伙的作案目標以天津產的「夏利」小轎車為主,後來有一次,周文強正在作案的時候被車主當場抓獲,這個車主不是別人,而就是其口中的「老大」。
後來,周文強曾想把這個「車主」打暈然後逃跑,結果沒想到反被「車主」制服,本來周文強以為完蛋了,但沒想到這個車主不但沒把周文強送交到公安部門,反而問其願不原意一起發財,起初,周文強也是半信半疑,但按這個「車主」的交代,利用自己以前跨省偷車的關係把幾個破罐子從天津偷運到山東後,這位車主果然如約給了他幾萬塊錢,這下周文強可樂壞了,這可比偷車賺錢快多了,而且看上去根本就沒風險啊,自此之後,周文強便開始喊此人為「老大」。
但讓周文強沒想到的是,這位「老大」讓他做的事一次比一次離譜,到了最後竟然要求他麻醉作案,從外頭把活人拐回來,雖說周文強就是個半路出家的二流子,沒什麼真膽量,但也架不住「老大」開的價越來越高,後來半推半就的也就干了,開始,他們的作案地點就在天津,城鄉結合部的一處租來的平房裡,周文強發現「老大」只是把被吃了迷藥的人平放在菜窖裡,好像沒幹什麼就把菜窖門關上了,結果等第二天一打開菜窖門卻發現那人已經死了,而且軟塌塌的,好像骨頭都沒了,當時周文強很害怕,向「老大」表示自己不想幹了,但此時「老大」卻露出了本來面目,以「不該看見的你都看見了,要麼一起幹,要麼把眼珠子留下再走」相威脅,後來這周文強就妥協了。
最開始,他們在天津頻繁的更換作案地點,基本上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後來,「老大」似乎嫌天津市這些房子達不到某些條件,便讓周文強在周邊省市租一間山區房子,且提出了一堆租房的要求,看到「老大」提出的「租房要求」,周文強表示自己家的房子就符合條件,既能掩人耳目又省錢,沒必要去外面租,後來「老大」曾親自到周文強家去考察,似乎還很滿意,自此之後,他們的作案地點便成了周文強家,自從他們第一次作案開始,就十分注意隱蔽線索,若不是周文強在坐公車去郊區焚燒血衣的時候,裝血衣的提包被小偷偷了,辦案民警是很難把線索查到山東的。
「他知不知道那個『老大』殺人的目的是什麼?」張國忠道。
「好像是說…往地上的鐵罐線裡放一些小個的菜蛇,等到第二天人死了以後,這些小蛇還會留在鐵管子裡,但用不了幾天,這些小蛇就都會變成『白色』的,後來『老大』問周文強,附近有沒有什麼廢棄的土地廟什麼的,周文強就把他領到將軍廟去了…」柳東昇道,「後來,這個『老大』也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個石檯子和一個鐵葫蘆一樣的東西,每當有一批小蛇變成白蛇之後,老大都會殺死這些蛇,然後把蛇膽取出來,再帶著蛇膽去將軍廟…」
「哦!?」聽柳東昇這麼一說,張國忠恍然大悟,「原來這個人在搞『虯褫』的速成班啊!」此時,張國忠不由得又想起了東晉時期霜懷子以「虯褫」之膽煉丹的傳說,因為畜牲休仙的週期是很漫長的,尤其像「虯褫」這種東西,沒個百八十年成不了型,在東晉,一條大一點的虯褫最多曾炒到過紋銀三千兩,其稀有程度可見一班,如果說要拿這東西的膽來煉丹,就算有錢,很可能也買不到貨。沒想到,這位號稱「老大」的大俠竟然發明了這麼個殘忍且缺德的方法,竟然用活人的「怨氣」來速成「虯褫」:怨氣與陰氣,都是有助於畜牲休仙的外在條件,如果把人放在陰氣強烈的點上,讓小蛇爬進人體,那麼人死的時候大陰加大怨,可以將「虯褫」的修成速度提高成百上千倍,看來那些骨頭上的參差不齊刻紋根本就不是文字或符號,死者的屍骨也不是什麼「盤龍骨」,那純粹是讓長蟲鑽進身子時啃的…如果是這樣的話,起初柳東昇身上離奇的「盜魘」現象便也不難解釋了:七條小蛇分別從人的七脈進入人體,而人當時卻被麻藥迷昏,此時身體是沒有知覺的,只能在小蛇的啃噬之下慢慢死去,魂魄是屬陰的,之所以能牢固的存在於活人的肉身上,是因為肉身有陽氣,陰陽相合而以。如果人身上的陽氣漸漸減弱最後消失,而小蛇又正好在人體體內活動的話,三魂七魄便會附於有陽氣的小蛇的身上,當小蛇爬出屍體爬入地下一段時間後,附在小蛇身上的魂魄便會返回屍身,而此時魂魄尚不知自己已死,如果在這時將骨骼抽出肉體的話,魂魄便會自行分散去尋找被抽走的骨頭,這樣便形成了「魂魄分離」的現象,之所以「老大」在扔這些骨骼的時候都用錫紙包著,為了就是讓魂魄永遠至少在頭七之前找不到這些骨頭(錫屬金屬,錫紙可隔陰陽),這樣三魂七魄至少在頭七之前不會重合,這樣就避免了冤死者稱為惡鬼給自己找麻煩的後患…
「現在看來,這位」老大「同志似乎真的是在學東晉的霜懷子用虯褫之膽煉丹,他想幹嗎?莫非是想成仙?」張國忠暗自叨咕,成仙與否畢竟是傳說,但虯褫之膽有劇毒這可是事實,這種丹藥,正常人吃完會發生什麼情況?
「根據周文強供述,他也試探著問過『老大』這麼做的目的,好像是老大有什麼親戚朋友得病了,需要這個治…」柳東昇道。
「那個周文強,有沒有提到山上石柱子的事?」張國忠忽然想起雙乳山陰陽倒轉的怪現象來了。
「有!」柳東昇道,「自從『老大』隔三差五從周文強家往『將軍廟』跑之後,周文強為了拍老大的馬屁,介紹了一條不為人知的近路給『老大』,還親自把這條近路上的荊棘都清理了,而『老大』在去那條近路的時候發現了了那個石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