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孫亭的分析,廖氏夫婦是否為戴金雙所害,與其二人是否下過『磔池』有很大關係,如果其二人根本沒下去過,那麼戴金雙則有一定的作案嫌疑,但反之則說明兇手很可能另有其人,至此,夫婦二人是否下過『磔池』便又成了兇案的關鍵。而按照艾爾訊的說法,只要廖氏夫婦的護照有過浸水的痕跡,那便證明他們下過『磔池』,反之則沒有,之後眾人又商討了一下,也沒討論出什麼更有價值的調查方案。
愛跑題,向來是中國人談話的特點,甚至秦戈都不例外,既然正經話題討論不出什麼結果,眾人便開始了閒聊,就在大傢伙天南海北的窮侃的時候,孫亭偷偷的把大手劉叫到了一邊。
「劉老兄,你願不願意為我工作?」孫亭開門見山,其實,早在下『磔池』之前,孫亭便看上了大手劉了,雖說這個人不懂考古且有點癡呆,但此人生性忠誠且有著超群的力量與記憶力,實在是一個難得的助手。
「為你工作…是啥意思?」大手劉還從沒聽說過「為誰工作」這說法,此時孫亭這麼一問,大手劉頓時一愣。
「這樣…以後你跟我走,我給你發工資…保證比你上山採藥掙得多…」孫亭道。
「發工資…?」大手劉眉頭一皺,「你也準備在這住?」
「我不住這!你跟我走!」孫亭也鬱悶了。「你當我的幫手。給你發工資,行麼?」
「哦…」大手劉好像有點明白了,「跟你走,我娘怎辦?」
「這個你放心…!我可以安排她去美國治病!你們母子倆地住所也由我來安排!」對於這個問題,孫亭好像很是胸有成竹,大手劉的母親雖說腿腳不利索。但也不是100%的癱瘓,拄著拐完全可以自己走,甚至還能做飯洗衣服,按秦戈和老劉頭的診斷,其所患的腿疾並非是先天性或者神經性癱瘓,從表面症狀上者,倒很像是年輕時因為骨外傷沒有及時救治而形成的後遺症,若以現代醫療技術進行手術的話,雖說完全治癒的可能性不大,但讓老太太扔掉雙拐倒是很有可能。
雖說不知道美國是個什麼地方,更不大願意離開家鄉,但一聽說可以給母親治病,大手劉還是高興的不得了,連工資發多少錢都沒問就答應了,而大手劉的母親雖說也是不願意離開家,但在得知眼下這位好心人能幫自己看病,讓自己扔掉這雙拄了幾十年的枴杖後,也是激動萬分,為了表示感謝,老太太在得知孫亭還是單身後,執意要介紹孫亭和村裡的一位黃花閨女認識,只不過被孫亭崩潰著婉拒了…
向眾人宣佈了成功「招聘」大手劉的消息後,大傢伙也都挺高興,畢竟跟著孫亭混,要比在山裡採藥有前途多了,像大手劉這樣的「人才」,如果真地只能在這荒山野嶺間采一輩子藥,也的確可惜。至於待遇問題,孫亭則當場拍板,除了負擔大手劉的母親在美國動手術的全部費用外,還提供華盛頓近郊的住宅一套,而大手劉的薪水則暫時定在了年薪十萬美元,雖說不如艾爾訊高,但在美國而言也算得上是中產階級的收入了。
第二天下午,眾人來到了和司機約定好地匯合地點,因為大手劉捨不得家裡的幾麻袋藥材而自己又得背母親,所以這幾麻袋藥材只能由艾爾訊和張國忠用扁擔挑著,雖說不是很沉,但卻也把兩個人累出了一身白毛子汗…(雖說別的事老實忠厚,但若涉及到自己辛苦採來的藥材,這大手劉卻也是個佞種,張國忠曾想給他錢讓他別拿藥材了,但大手劉地意思是不能糟踐東西,不是錢不錢的事…)
回到臨潭縣城之後,張國忠和孫亭立即找到了崔立嚴詢問護照有無浸泡痕跡的事,只不過這回是帶著幾麻袋藥材去的。
千恩萬謝之後,崔立嚴把當時從死者身上發現護照的經過又回憶了一遍:當時,死者身上背著一個腰包大小的黃色斜挎包,外層材質好像是一種尼龍,但包內確有一層橡膠內襯,包的拉鏈也不是普通的金屬拉鏈,而是一種國內從沒見過的橡膠拉鏈,包的標籤上標注著英文,死者的所有證件、現金以及一些磁卡都裝在這個斜挎包之中,按崔立嚴個人的分析,這個包從材質而言應該是密封的,就算不能完全密封,至少也有相當不錯的防水效果,以至於屍體在山中經歷風吹雨打,而包內的證件與磁卡卻有如新的一樣,絲毫沒有被浸泡過的痕跡,至於那個斜挎包究竟有沒有完全的密封效果,因為當時並沒做這方面實驗,所以崔立嚴也不能確定。
「包的標籤上是不是印著英文,『lumbl』?」聽完崔立嚴的回憶後,孫亭的眉頭立即皺了起來,「包是黃的,但拉鏈是黑的?」
「標籤我沒注意…但包和拉鏈的顏色確實是黃黑搭配…」聽孫亭能說出細節,崔立嚴也顯得有點意外,「這種包…孫先生你也有?」「那是哥倫比亞公司出品的一種專業戶外防水包,防水深度十幾米…絕對密封…」看來孫亭對專業戶外用品還挺熟悉。
「包是密封的?這就是說,他們下沒下過水,還是不能確定?」說到這,張國忠也皺起了眉頭,「崔大夫,他們身上還有沒有什麼別的紙質物品像浸泡過的?」
「沒有了…」崔立嚴搖頭,「可以肯定,他們出事的時間應該是夏天,身上的衣服很單薄,口袋裡沒有任何東西,而且附近也沒發現任何行李物品,因為死者是外賓,上頭挺重視的,所以當時民警也進行過一次比較大規模的走訪摸排,發現整個臨潭甚至整個甘肅的正規旅館都沒有他們的入住登記,這個案子,我覺得仇殺與謀財害命的可能性都存在…」
「行李!?」雖說這對夫婦是否下過『磔池』的事沒整明白。但崔立嚴這幾句題外的分析卻讓張國忠恍然大悟,「孫先生,我覺得…他們可能進過『磔池』!而且…有本地人作案地可能!」
「怎麼說…?」聽張國忠這麼一問,孫亭好像也想起了什麼。
「他們夫婦倆不可能兩個人去『磔池』,肯定還有其他人…」張國忠道,「而且,從英國到中國,不可能不帶行李。從臨潭縣城到『磔池』有一整天的路程。所以他們也不可能不住賓館!憑廖氏夫婦的經濟水平,如果住賓館的話肯定要住高檔賓館,至少也要住正規賓館,如果按崔大夫所說的,賓館沒有他們的入住記錄的話、那麼可能性只有一個!他們住在了本地人家裡!」
「張先生。你的思維很縝密啊,不去幹刑偵很可惜…」聽張國忠這麼一說。連崔立嚴都連連點頭,「對了。你們說地『磔池』,是什麼東西?」
「再有,既然屍體上現金和磁卡都在,說明兇手謀財地可能性不大,按我的分析,倒有可能是謀物!或者說…滅口…!」張國忠頓了頓,並沒回答崔立嚴的問題,「不管是謀物還是滅口,都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一那就是廖氏夫婦下過『磔池』,而且很可能看見了什麼不該看的事或拿了什麼不該他們拿的東西…!」
「『磔池』是一個山谷的名字…」為了避免崔立嚴生疑,孫亭連忙編謊話。
「我在這長大地,沒聽說過哪個山谷叫這個名字啊…」崔立嚴還挺愛刨根問底…
「哦…這是他們歷史學家的習慣…」張國忠也開始胡說八道。「他們干考古地,總是喜歡給新發現的東西或地方起名字或代號,『磔池』其實是他們給一個山谷起的代號…」
「哦…」雖說外行,但崔立嚴也知道外國人的這點嗜好,第一個發現新大陸的人有權給新大陸命名…看來張國忠雖說是信口胡扯,但這次瞎貓也算扯上死耗子了…
「張掌教,按你所分析的…兇手難道要從本地查起…?」回招待所的路上,孫亭的頭也大了,自己是干考古的,學的是美國法律,現在卻幹起名副其實的私人偵探來了…
「這個…等會去和大伙商量一下吧…我覺得,咱們的工作,只是證明兇手是或不是戴金雙,如果咱們能證明兇手是本地人而不是戴金雙,我覺得就沒有查下去的必要了…那是公安局的事,咱們沒權利管…」說實話,張國忠也是頭大,若放在國外,私人偵探都是有槍的,但在國內,拿把刀都犯法,萬一真的找到了犯人,是抓還是不抓?萬一發生衝突,不管哪方受傷,犯法的可都是自己啊…!如果報警的話,警察會不會相信自己所說的話?『磔池』的事又該怎麼解釋?倘若政府真的派出考古隊去發掘,豈不是會釀成慘案?
「那裡面那個赤裸身子的人是誰?」此時孫亭也有點糊塗了,按張國忠的分析,倘若廖氏夫婦的探險隊還有其他隊友的話,便很可能是『磔池』裡面的那個「裸屍」,但為什麼那個人死在了『磔池』裡,而廖氏夫婦卻死在了『磔池』之外呢?莫非他們拋棄隊友?還是說那位「裸兄」乾脆和廖氏夫婦的探險隊沒關係,是其他時間進去的?
「那個人…不管和那兩口子有沒有關係,都不在咱們的調查範圍之內…」張國忠本來就頭大,這時孫亭又把那位「裸人」想起來了,簡直就是添亂啊…
「可是…他們身上都有字啊…」孫亭似乎還挺重視這條不著邊的線索。
「那字…有可能是『磔池』裡什麼機關弄上去的吧…只要在裡面觸發過那種機關,身上便會有字…」雖說「機關」讓人身上有字這種推測連自己都不信,但張國忠實在是懶得再往深處想了…
苦著臉,兩個人回到了招待所,但沒想到的是,剛一推門,就看見老劉頭翹著二郎腿躺在鋪上哼小曲,好像中了彩票一樣。
一看張國忠回來了,老劉頭嘿嘿一樂,「國忠啊,真是洞裡一天,外頭一年啊…,咱去『磔池』就走了一天,廖少爺那邊的新線索就來了…剛給我打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