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夢
「小7還曾經給了你一封信?」林小凡問我道。
「對,她拜託我,用我的關係,把她的這份手稿出版。」我說道。
「把信給我,我看一下。」他說道。
「不太好吧,信件可是我們倆的秘密,難道警察要侵犯我的隱私權?」我笑著說道。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我還是在接著電話的時候,順手就把小7的那封信打了出來發給了他。
過了一會兒,林小凡說道:「你說會不會是這樣,小7在寫這個書的時候,她自己其實沒有去這個地方,但是她還是在腦海中妄想著自己去了一個地方,我聽說過一種病,叫做藝術妄想症,她把她寫的內容,想讓讀者當成真的,在這個之前,她把自己寫的,也當成了真的。」
「你的意思是,小7已經精神分裂了,對嗎?」我問道。
「對,就是類似這樣,你要知道,作家的話,經常會給人這麼一種感覺。」他說道。
「我不認為,我感覺,你應該是太想當然了,我認為你該這麼想,既然是鬼村兒,一般有這種傳說的地方,這個地方本身,估計就是在一個非常荒涼的地方,外人不知道,所以你單純的靠著警察,或者地圖,就斷定小7所說的這個村子是不存在的,那也太草率了點,還有就是,我不認為,小7會用真名。」我說道。
「也許你是對的,也許我是對的,那麼趙三兩,我請你用你縝密的思維告訴我,她上一次去桂林的話,是因為創作,那麼這一次,她的創作既然已經完成了,那麼她現在在哪裡?為什麼還不回來?」林小凡問我道。
「這個工作是警察的,而不是我的。」我說道。
「她是你的前女友!」林小凡在那邊兒有點激動。
「對不起,你也知道,只是前。」我說完,就掛斷了電話。點了一根煙。小7精神分裂了?這似乎不太可能,怎麼說呢,就從我跟小7認識了半年,以這個半年我對她的理解,她是一個對寫作工作很認真的女孩兒,但是我不認為她是一個偏執的人,相對來說,還會比較幼稚。
一個穩重的人,不會處理不好我跟她的前男友的感情,不是麼?
她去了哪裡,為什麼還不回來?我發現,我一整天都在想這個事兒,林小凡的話,在我腦海裡不停的重複,直到我看了下時鐘,這下到了我每天的碼字時間,這才逼迫自己不去想這個事兒。
當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一個女人,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她穿了一個白色的壽衣,就一直那麼站在我的眼前,讓我觸摸不到,我一直都在猜測她是誰,卻死活都猜測不到。
「你是誰?」我問她。
她慢慢的回過了頭,我看到了一張略顯浮腫的臉,蒼白而無神,這是一張我從沒有看過的臉,鬼臉。
我醒來後,全身冷汗。頭疼欲裂。寫書以來,可能是長時間的腦力勞動,讓我在很多時候都會在睡夢中驚醒,然後無法入眠,我穿著平角褲起身,泡了杯濃茶,用茶喝安眠藥,這是非常矛盾的,又或許,這才像我這個人,異常的矛盾。
泡好了茶,我拉開了抽屜,發現安眠藥的瓶子,已經空了,在我的抽屜裡,躺著一沓照片。那是曉曉郵寄給我的照片。在我最初看到的這張照片的時候,是這樣的,我雖然是一個寫恐怖故事的,但是我膽子並不大,特別是我在老家,獨守著一個大宅子的時候,這更讓我盡量的不去接觸恐怖的東西。
寫東西需要的是想像力,我的習慣是在夜晚寫一些文字。
白天看到的東西,會在晚上,通過想像力的無限誇大,然後把我自己嚇到半死。
所以,我在那天看到的時候,條件反射一樣的,我並沒有仔細的去看這張照片裡的女人,現在,我卻因為失眠,頭疼,焦慮,在沒有安眠藥的情況下,我看到了這張照片。
然後,冷汗再一次在一瞬間,濕透了我的全身。
這張照片上的一個宅子前,有一個虛無的穿著白色衣服女人的虛影,可是在這個夜晚,這張照片上的女人的臉,卻逐漸變的清晰起來,照片上的那張臉。
是我剛才在夢中驚醒的那個女人的臉。
我在之前,沒有看臉,可是她卻出現在了我的夢裡。
這是一個時間上出場先後的東西。
假如我看到照片上的臉之後,做夢夢到了她,那只能說這個照片,在我的潛意識裡有了陰影,我才夢到了她,這好解釋,可是現在,我卻無法解釋。
這張照片,給了我異常冰涼的感覺,在這個夜裡,讓我全身顫抖。
我拿出火機,把它點著。
我怕你,就燒掉你,不去看。
燒的時候,我看到了曉曉在這個照片背後寫的一句話:「我拍了無數張照片,在這一張上,看到了這個人。但是我保證,這個村裡,這個大門,在我拍的時候,是沒有人存在的,我是在洗照片的時候,才看到了這個女人。」
這句話才是讓我窒息的東西。
我信不信曉曉的話,我不知道,總之我在這個時候,我想起了她,那個有著美腿絲襪的女人。
一個人在一個孤獨的夜裡,總會感覺難受,可是,我一直不感覺自己的孤獨,而不是寂寞,孤獨與寂寞不同,寂寞,是身體的寂寞,心靈的空虛,而孤獨,是因為我的心靈,不空虛,卻找不到共鳴,找不到可以理解我的人。
不過,一個男人不管是孤獨,還是寂寞,或許都需要一個女人來填滿他的精神世界,這很自私,卻是事實,我拿出了手機,撥通了曉曉的電話,我在剛才想到了這個女人,現在跟她聊聊也不錯。
「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電話裡響起了這個機械性的女聲。我哭笑不得的掛斷了電話,這真的是一個異常決絕的女人,真的有這麼恨我?在所有的聯繫方式都把我拉黑的時候,還要把自己的號碼都註銷掉?
孤獨,總會讓人想點東西,去思考一些東西,有人說,偉大的人都是孤獨的,我認可這句話,除了偉大的人他們足夠的心靈孤寂沒有人能跟他們共鳴之外,我認為,這句話還說的是,只有孤獨和安靜,才能讓人思考很多。
比如說現在。
曉曉很恨我。——這我感覺到不是很應該,因為在我的潛意識裡,認為這是一個認識了一天就可以千里迢迢的跑來找我的女人,我認為她或許在我之前應該有過很多當今社會上普遍存在的「約炮」行為。我不是她的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也就是說,我認為她是一個「隨便」的人。
隨便來見我,然後隨便被我得到。
一個隨便的人,不應該對我有這麼大的恨,恨到自己去註銷號碼的程度。
所以在那一剎那,我甚至想,或許我錯了?
那一血,不是黃鱔血,不是人工的,而是我一直誤解了一個真正喜歡我的好女人?
當然,這個想法,只是在一瞬間就被我抹殺掉,我是一個現實主義者,不太相信童話世界裡的故事。
但是想到一個人開始,就會想到她的很多。
我忽然記起,曉曉跟我說過,問我相信這個世界有鬼麼,然後在她消失的一個多月裡,她去了一個古怪的村落,可以稱之為鬼村兒,然後呢?——小7也去了一個鬼村兒,然後由此消失掉。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這是我的心裡忽然就冒出來的想法,可是隨即就被我否決掉,曉曉和小7,雖然都算是我的前女友,可是她們一個在佛山,一個在阜陽,她們的生活沒有交集,也不可能相互認識。
最後,我還是失眠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沉沉的睡去,可是這天早上的時候,我被鬼壓床了,在半睡半醒之間,我看到我的床頭的天花板上,掛了一張女人的臉,她在對我冷笑。
這張女人的臉,就是照片上的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