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點睛
難道鬼真的來了？！
「來了！」這時候，山本大叫了一聲。
在電燈的一明一滅之間，我看到那個香爐裡面插的一根兒筷子，竟然真的就那麼懸空的立了起來！一股冷意順著我的後背蔓延，這是我在我自己的世界裡，第一次見到做法，見到法事。
「你是誰，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山本閉著眼睛，電燈的一明一滅依舊能讓我看到他臉上的冷汗，並且燈光更給了他的那張臉一種異常詭異的顏色，他在說話，跟那個人說話。
「說話，請不要再傷害人了！」山本再一次說了一句。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林小凡的胸前，忽然就冒出來了一股子藍色的火焰，我只聽到了砰的一聲響，下一刻，房間裡的燈恢復了正常，山本也在同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在香爐裡的筷子，幾乎在同一時間歪倒了。
「怎麼回事兒？」吳秀英馬上就跑了過去，摻住了此時搖搖欲墜的山本先生。
「沒事兒。」山本先生臉色古怪的推開了吳秀英，看著林小凡道：「你身上有東西？」
——此時的林小凡看起來非常的迷糊，他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到底經歷了什麼，一臉納悶兒的道：「什麼？」
「剛才你身上的東西，傷了她，也激怒了她。那個東西，似乎是個高人的。」山本先生說道。
——現在我也可以看的出來，剛才出現的突發狀況，是因為林小凡的胸前忽然冒出了一股子藍色的火焰，如果不是那個藍色的火焰的話，現在的山本先生還在跟那個「女鬼」進行著交談和協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林小凡。
林小凡就算再怎麼迷糊，也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他把手伸進了胸前的口袋裡，拿出來了一個有很明顯的焚燒痕跡的紅色紙張，看到這個東西的時候，我幾乎有短暫的失神。
因為我認出來了那是什麼，我三十塊錢買的一個護身符，從劉伯溫的後人劉大狗那裡買來的，他說，危急時刻，可以保命一次。那是一個紅包，因為是三十塊，劉大狗在當時甚至都不捨得給我一個錦囊。
「就是這玩意兒？」林小凡道。
「對，裡面有一個高人的符咒，剛才在女鬼來的時候傷了她，她非常生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激怒了她，她會很快就會回來找你的麻煩。這是始料未及的，對不起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身上藏有這個，我今天召喚她而來，也沒想到會搞成這樣，我只是想跟她談談，沒想到把她激怒。」山本道。
林小凡的臉色古怪。我跟丁寧也同樣如此。
我跟跟丁寧在這件事兒之前，都不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但是我們對道法一類的東西真的是嗤之以鼻，可是今天我們卻見識了一場真正的法事，我在飛機上偶遇的那個青田劉伯溫的後人，玉面郎君劉大狗給我的一個紅包，我當時是以心理安慰的形式送給了林小凡。
結果那個符咒真的是一次性的，在遇到女鬼的時候，傷了她，也激怒了她，這算不算是弄巧成拙？
——這無疑是加速了林小凡的死亡。
「山本先生，有什麼辦法沒有？」我問道，此時我的心情很複雜。
「那個女鬼絕對不是我能對付的，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只能再一次的嘗試，跟他談談，實在不行，可以讓這位先生找到當時給他符咒的那位高人，或許他有辦法。」山本先生道。
林小凡在此時自然而然的看向了我。
我拍了一下腦袋，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我從沒把劉大狗當成一個室外高人來看，那一身猥瑣的氣質和銷魂的中分頭，也的確是讓人無法相信那就是一個室外高人。
「先試試吧，然後我去聯繫那個高人。」這話我不能對林小凡說，因為我不知道現在的他到底是什麼狀態，怕加深他的恐懼。
山本先生休息了一會兒，這一次的他脫掉了上衣，他的背上，紋著一個巨大的骷髏腦袋標誌，這或許就是日本陰陽師跟中國道士的不同，不說別的，就說這個骷髏紋身在中國，那就是典型的邪教圖騰。
「這位先生你可以休息，這一次我一個人來，她沒有走遠。」山本對林小凡說道。
——山本的背包是一個巨大的百寶箱的存在，他從裡面拿出了白紙，一合墨水，一支毛筆，白紙展開之後，開始在上面勾畫，我沒有走近去看，因為這樣的行為未免太過屌絲。我現在必須得穩住。
半個小時後，山本把那張白紙裁好，貼在了牆壁上。
畫上是一個女人，長髮。
有眉有口鼻，唯獨沒有眼睛。
山本默默的倒掉了香爐裡的水，倒入黃沙，點上三根兒香，對著那副畫裡的女人三次叩首，這似乎是一個非常神聖的儀式。
做好了這一切，山本再一次的咬了下中指，走到那副畫前。
把中指對著那幅畫伸了過去。
「我為你點睛。」山本念叨道。
他用手指當筆，以血為墨，在那張圖上，點了兩個眼睛。
血眼。
這是一幅一看起來就無比詭異的畫，只因為兩個血紅色的眼睛，下一刻，山本忽然大叫了一聲整個身子都跌倒，而那副點睛之後的畫瞬間就自燃了起來。
紙燒的很快，轉瞬即成灰燼。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山本還在慘叫，等我們扶起他的時候，他的兩個眼睛，已經開始往外面滲血。他整個人都痙攣了起來，一看就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疼痛。
「怎麼辦？」吳秀英就算再怎麼堅強的一個女人，在此時也慌了神。
「叫救護車！」丁寧罵了一聲。吳秀英趕緊拿出手機，打了120.——這無疑是詭異的矛盾的，一個法師，剛做了法，做法受傷之後要送到醫院去。
——一切塵埃落定，山本從急診裡出來，送進了加護的病房，醫生問我們他的眼睛是怎麼傷到的，我們都沒辦法回答，只是那個白大褂醫生最後說道：「能不能復原，還要靠他的運氣，真的奇怪了，眼睫毛沒有傷到，眼珠子卻是被燒傷？」
山本打了鎮定在醫院裡躺著，我丁寧還有林小凡，在醫院的天台上面抽煙，三個人的情緒都不高，這件事兒發生以來，一直都非常的平靜而且壓抑，可是今天晚上的事兒，是一個轉折，一個巨大的轉折。
讓我們從是人為還是鬼怪牽扯的謎團當中徹底的走了出來，現在確定，這就是鬼。只能是鬼殺人。
「當時第一次招魂兒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我自己還從來沒經歷過這個。」丁寧說道。
「不知道，我沒有感覺，什麼都不知道。」林小凡說道，這個警察此時的狀態，貌似非常的不好。
「三兩，可以找到那個人麼？」林小凡小聲的問我道。
——我愣住了，或許說現在的我正在考慮這個問題，那就是劉大狗，怎麼找到劉大狗？當時我沒有留下他的聯繫方式，只是在阜陽的航班上遇到了他。
「那個人叫劉大狗，不知道是真名還是假名，你可以查一下當時我去阜陽找你的時候的航班，查那一趟航班劉姓的乘客，然後排查一下，應該難度不大，你是警察，還比較好辦事兒。」我說道。
「嗯，好。」林小凡道。
——就在這個時候，我手機響了，是吳秀英的電話，她在電話裡說道：「趙先生，山本醒了，想見你們。」
現在已經不用爭辯到底誰幫誰了，山本的確是因為我們受的傷，就算是日本人也可以當是朋友，我們馬上去了病房，這時候的山本已經打開了眼睛上的紗布，眼發紅，卻還是對我們笑。
「沒事兒了？」我詫異道，剛才那個醫生還對我們說非常嚴重呢。
「對，他只是給我一個教訓，不讓我管這件事兒。」山本說道。
「對不起，我連累你了。」林小凡這時候對山本說道。
「沒事兒，不過傷我眼睛的人，不是那個女人，而是一個男人。」山本先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