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人性

    我出了帳篷之後,發現我在這個隊伍其實十分的孤獨,查理算不上我的真心朋友,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裡儼然已經成為了一個地下的堡壘,在地面上,真的很難想像在地底的深處,還有這麼一大批人在密集的活動著。

    轉了一圈,我找到了我最後消失的血色池塘,裡面還是依舊的血色,時而冒出兩個氣泡,看的人膽寒,想到最後消失的秦培,我心下茫然,你活著我很高興,可是你現在在哪裡呢?

    我在池塘邊抽了幾根煙,轉身的時候,看到a就站在我的身後,似乎站了很久我都未曾察覺,我問道:「你有事兒?」

    a點了點頭,道:「秦培的事兒,那個道士是怎麼說的?說實話,上面派了這麼一個人給我,說這是一個大賢,這邊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都可以找他,但是我對他,沒有什麼信任。」

    我想起道士的囑托,實話肯定是不能說,只能盡量順其自然的道:「他說,這是命,秦培死不了,壽限不到呢,閻王爺不敢收。」

    a明顯的遲鈍了一下,看著我道:「你信?」

    我對他苦笑了一下,道:「不信又能怎樣?我情願選擇相信。」

    a沒有糾纏於這個話題,或許我的撒謊技術並不高明,被他看出了什麼,他點上一根煙道:「工程兵作為先驅,已經下地了,可是地下的事兒,出了一點其他的變故,我派下去的幾個隊伍的人,沒有一個回來的。」

    派工程兵下最底下的洞穴進行勘探,這事兒我知道,因為在表面上,征招這些人來的時候,給的文件就是正常的地質勘探,程序也是按照正常的來,可是聽到派下去的人都沒有上來,我還是震驚了一下,問道:「多少人?」

    a閉上眼睛道:「三組,一組十個,總共三十個,從發現你之前就已經進去了,可是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的消息傳出來,估計已經凶多吉少。」

    三十個人,三十個活生生的戰士,我不禁有點悲涼,道:「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a道:「放棄不得,既然已經做出這麼大的犧牲,起碼要搞清楚這個地底到底有什麼。」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指了指血色池塘,道:「你知道這裡面多少人麼,我相信你已經看到裡面填滿了屍體,這裡面都是在地震中死去的人,被那股非常神秘的陰兵運送到了這裡,沒有人知道他們運這麼多屍體幹什麼,或許是為了養那只巨大的螞蝗吧。」

    「這裡面的人,都是地震中死的人?!」我全身顫抖的想起當時我在水底摸到密密麻麻屍體的場景。

    「對,在很多災難中,都會有死亡人數,失蹤人數,很多人都以為失蹤的就是死無全屍了,這一次更多失蹤的,上面的人也琢磨不透,沒想到,這裡才是答案。」a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也輕微的顫抖者。

    這裡面屍體數量的龐大,讓面對死亡一直淡然的他都無法坦然面對。

    而我,也無法形容這一份感覺,我一直認為,這裡面的屍體會是古屍,或者是消失的那個村落的人,並且我還在不久前在災區救援,見過那份人間地獄的慘痛,我忽然的對這個地下痛恨了起來。

    不管這地底的道士口中的那個「屍體「是誰,能做出這樣的事兒來的,就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一眼不發,a抽完煙,把煙蒂彈入血水裡面,道:「其實本來這一次,我是想要放棄的,我家人欠那人的債,這麼多年,我也盡力了,長生這種東西,越追求越迷茫,他時日不多,一邊是迫切的渴望,一邊卻也透漏著絕望,莫言的小動作,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我就知道。

    我想著,放他們,放你們走吧,也算是贖罪,可是直到發現了這裡,我覺得我不能放棄,我必須要把這裡搞清楚,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一定要得到這裡的秘密。你知道是為什麼麼?」

    我看著他道:「付出任何代價?為了錢?還是為了權力?有意思麼?」

    他看著我,雙目竟然有一些微紅,咬牙道:「你難道看不出什麼麼?這個血池,需要人屍去填,那個道士說,這裡面的陰兵四處征伐,就是為了這裡的血池,而且頻率會越來越快,你想不出地震和這裡的關係?如果這裡繼續存在著!下一次地震的會在哪裡?!會不會有更多的人被那些冰冷的陰兵押送著送來這裡?!」

    「我要阻止這一切,我不能讓慘劇在發生在任何地方。」a說完這句話,轉身走了。

    而我一個人,在血池旁邊,待了很久很久,事情發展到現在,或許可以說這個故事講到現在,所有的人我都已經分不出好壞,或許來說,這真的不是一個很好的故事,因為沒有對立面,沒有純粹的好人與壞人。

    a是壞人麼?不是,我不喜歡他,卻也不討厭他,甚至對於他還有那麼一絲欽佩。莫言呢?他是好人麼,他是正是邪,我也不知道,那個可以說出為了自由見人就殺的老王,他曾是我親密的戰友,他很冷血很無情,他是壞人麼?——不是,他只是不是一個純粹的好人。

    牽扯到這個事件中,我們這個隊伍的人,包括查理道士在內,我誰也看不透,沒有對與錯好與壞,只有冰冷到窒息的人性使我渾身冰冷。

    那個笑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縫兒的女孩兒,還有a最後的那一句不再讓悲劇重演,是我心底唯一的溫暖。

    時間在我身邊悄悄的流逝,直到一個小戰士找到我,說到了吃飯的時間了,我才意識到肚子早已經餓的咕咕亂叫,這種被執行地下任務的隊伍伙食不差,燒菜的師傅卻是兩個女兵客串的,做的菜口感一般。

    吃完飯,也不知道是誰提議,大家點起了篝火,開起了晚會,在這裡的士兵,年紀都與我相仿,正是洋溢著青春活力四射的年紀,載歌載舞的氣氛很快被點燃。

    我看著他們並不嫻熟的表演和開懷的笑容,那一張張稚嫩的面孔,我使勁兒的鼓掌,卻在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

    這群「傻孩子」還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是什麼。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被查理叫起來參加一個會議,可以這麼說,我們這個隊伍本來就是凌駕於其他隊伍之上,而我作為隊伍中現在僅存的成員,是有資格參加這個看似「高層的會議。」

    我在帳篷中,聽a讀完了首長的最新指示,就是打倒迷信,堅決找出這個地下溶洞的秘密,還人民群眾一個安寧的生活環境。

    a在念完之後,道:「截止現在為止,那三隻地址勘察兵依舊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我們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他們隸屬的團隊,要處理好地面上家屬的問題,申請這些人烈士的稱號,給以後家庭的生活提供必要的幫助。」

    下面有幾個大簷帽點了點頭,看的出來,這是消失的戰士的首長,他們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a說完這個,道:「這次任務十分的凶險,我們要把手裡的資源整合一下,這次要組織一支二十人的隊伍,由查理,趙三兩同志帶隊,下深洞之中進行勘探。要注意隊伍的分配平衡,各個兵種的配合。」

    「我」這樣的人在這裡被當成了人才,我心裡苦笑,其實哥們兒就是個一般人,現在竟然成了領導,散會之後,幾個大簷帽去外面找人,很明顯是為了集齊這個二十人的「犧牲品。」——我暫時這麼理解。

    外面的小伙子不知道這個地洞裡有什麼樣的危險,大家都在自告奮勇,興致非常的搞,畢竟對於這群小伙子來說,這算是一個不錯的探險,而他們都是正尋求刺激的年紀。

    我和查理作為領隊,肯定也要去挑選一下,當然,我們隊這些戰士並不瞭解,去就是做一個樣子,而我就在當時,看到其他都打破腦袋想要跟我們一起的時候,看到一個並不是穿著軍裝,而是穿著一身黑色麻衣的人正冷冷的站在一邊。

    這個人臉色很蒼白,國字臉,眉毛很輕,幾乎都看不到,兩隻三角眼,整張臉給人一種非常陰霾的感覺,而我注意到他的原因是,他正看著那些自告奮勇的人冷笑,似乎在看一群死人。

    我問我剛才開會坐我旁邊的一個大簷帽道:「這個人是誰?」

    他看了一眼那個人道:「他啊,一個盜墓賊,在監獄裡服刑呢,聽說做過幾個大案,判了三十幾年,圈子裡都叫他老二,這一次不是因為是地下活動嘛,就有人推薦了他過來,畢竟這環境格局跟古墓差不多,給了他一個立功的機會,這狗崽子脾氣臭的很,不知道一點好歹。」

    我還是第一次見盜墓賊,對這個神秘的行業一直都很有興趣,感覺十分的好玩,就走上去,遞了一支煙,道:「兄弟,怎麼稱呼?」

    他接過煙,一改剛才那個欠抽的臉,點頭哈腰的笑道:「老總,叫我老二就行,我家兄弟五個,排行老二。」

    我撇了他一眼,尼瑪,這一變臉氣質完全就變了嘛,可是我還是道:「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下地?」

    他臉一下子更白了,躲閃著苦著臉道:「老總,我就是個倒斗兒的,沒什麼本事,跟著也是拖累您老,我看還是算了吧?」

    我笑道:「你不想立功?三十年呢,真的想牢底坐穿?放心吧,跟我下去,只要幫的上忙,回來我幫你申請減刑!」——我沒有吹牛,我的證件足以讓我保他自由。

    他點上煙,很快的又變了一張臉,吐出一口煙圈,整張臉都在煙霧中慢慢的模糊了起來,看起來非常的滄桑,又給人說不出的味道,他對我道:「我就怕我下去了,跟前幾次下去的人一樣,出不來了。」

    我這下興趣被徹底的提起來了,因為前幾批軍人的失蹤的事兒,為了避免恐慌,消息嚴密的封鎖著,對外宣稱他們已經由另一條出口返回了地面執行任務了,這個人,還是個聰明人?

    我對他道:「兄弟,我看你是個人才,這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他看了我一眼,冷笑道:「是嘛?其實來,我就看出來了,這裡的地勢風水格局,問題大了!」
《絕密檔案之長生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