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嚇鬼
而我在剛才,忽然想到的上二樓來找這個鬼談判,一邊說好話一邊恐嚇,這個辦法的由來,是一個真實的故事,我以我的人格來擔保,這絕對是一個真實的故事,這個故事,跟這本小說無關。
可能當我說,這個故事是我聽我外公說的,會有很多人嗤之以鼻,說原來也是道聽途說,但是我肯定我外公絕對不會撒謊,他是那一代,最最典型的那種老實巴交的農民,直到現在,家裡已經很富有,他的身上,還是不會帶一分錢,而我吃飯,絕對不留在碗裡一粒米的習慣,也是他從小教育出來的。
說這麼多,只是更加確定這個故事的真實性,因為我的外公,是一個絕對不會撒謊的人。
他在年輕的時候,當時農村是搞很多家長輩都知道的生產隊,而他的任務,就是給生產隊放牛,這個是個美差,之所以能落到他身上,還是因為他在小時候給地主家裡放過妞,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有工作經驗。
有一天,他趕著牛去吃草,當時天氣熱,他就把牛綁在草地邊的樹上,一個人找了一個陰涼的角落去睡覺。不得不說,以前人的膽子真大(可能是沒看過那麼多鬼怪小說的原因,不知者不畏)。他當時躺著休息的地方,是一個墳邊,而他,就枕著墳當枕頭,沉沉的睡了下去。
在他睡著的時候,他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一個人,大約五六十歲的年紀,朝他走來,這個人我外公不認識,但是還是跟他打了個招呼,可是這才發現,這個人面色慘白,嘴唇紅的跟塗了胭脂一樣,不過當時我外公也沒多想,就問他:你是哪個村兒的,怎麼我從來都沒見過你?
那個人冷著一張臉看著我外公道:我還沒問你是哪裡來的野小子,怎麼就枕著我的枕頭睡覺?
我外公一聽不對勁兒啊,老子在草地裡睡覺,怎麼就枕著你的枕頭了,就反問道:你這人怎麼這麼說話呢,我啥時候枕你的枕頭了?
那個人不說話,猛的抽了我外公一耳光,罵了一句:我替你家大人照顧你!
這一巴掌,把我外公從夢打醒,他這才意識到,剛才是做了一個夢,在荒郊野地的,忽然做了那樣一個夢,饒是他膽量大也發怵得慌,就牽了牛回了村兒。
可是回了村兒見了村兒裡人之後,大家都笑他,指著他道:勤松,你的臉咋長歪了?
我外公開始還以為別人給他開玩笑,但是隨著遇到的人越來越多,他不得不相信,就趕緊跑回家,那時候還很少有農村的家庭有銅鏡,他跑到村兒東頭找生產隊隊長的老婆借了一塊鏡子一看,我靠!這還了得,只見自己的一張臉幾乎都偏到了一邊。
不僅嘴巴歪了,眼睛歪了,鼻子歪了,連脖子都歪了!我外公年輕時候絕對算是一個英俊小伙兒,這下可慌了神了,要知道,以前人娶媳婦,長相周正是排第一位的,那個年代的女人可沒像現在一樣考慮的多。一般要是長相差,再有錢也不好討老婆。
現在自己還是個小伙子呢,臉歪了還咋找媳婦兒?
他當時就跑到了村兒裡的赤腳醫生那裡,給開了一幅膏藥,可是貼了幾天,沒用,當時外公家裡人也著急啊,雖然家裡沒錢,還是借錢把我外公送到縣城的醫院去看,當時醫生說可能是受風了,導致面部偏袒,又給開了點藥。
依舊是沒有半點效果!
這事兒就奇了怪了,一個帥小伙兒,咋忽然就變成這幅模樣兒了?這事兒一下就傳開了來去,十里八村兒的人都來看熱鬧,整的我外公都不想活了,當時破四舊,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但是農村人,根深蒂固裡,還是迷信的。
當時就有老人說,找個先生給看看,這事兒蹊蹺的很。我外公就死馬當做活馬醫,找了一個當時被斗的很慘的巫婆,那婆娘開始還不敢給看,怕挨批鬥,後來我外公還給他稱了四兩紅糖,她才勉為其難的開了天眼。
神婆一看,驚道:大兄弟,你這臉上可不是歪了,這麼大一個巴掌印兒還在呢,旁人看不到,但是嫂子這天眼看到清清楚楚,這是犯了鬼了,被他給抽的啊!
這下我外公想到了當時的那個夢,就跟神婆說了這個事兒,神婆掐指一算,一拍大腿道:兄弟,棺材是坐南朝北,你當時睡覺的方向,可不是枕了人家的枕頭了麼?
我外公也慌了,問道:那我咋辦?
神婆也沒轍,說:只能跟鬼交流交流了,我的法器都給砸了,做不了法,不然收了他,涼他也不敢不給面子。
我外公就回到家,跟家人鄰居說了這件事兒,鄰居有個老頭一聽,驚呼道:你是在北灘的草地上睡覺的?墳旁邊有個樹?
我外公點頭道:對,就是那。
老頭又問道:你說那個人,夢裡那個,長啥樣?
我外公就根據印象形容了一下。這下那老人嚇的臉色都變了,罵了一聲造孽啊,那個人是宋堯舜啊,死了幾十年了,怪不得你不認識他,當時他死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這下可遭了,那狗犢子活著的時候就是個牛脾氣,出了名兒的難說話,死都不肯吃虧,你這事兒,我看懸。
我外公嚇的噗通都跪下了,道:大伯啊,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你看我這樣兒的,下輩子可咋活?
那個我外公叫大伯的老人就捏著鬍子道:這宋堯舜是個老光棍,也沒個一兒半女留下來,這樣,明天我帶你過去,今天晚上你給他扎個紙人,最好是女的,看他肯不肯給我這個老骨頭個面子了。
我外公就連夜紮了個紙人,花花綠綠的,不好看,可他總歸是個妞兒不是?就跟著那個老人去了北灘,燒了紙人紙錢,那老人念叨道:堯舜啊,勤松是大志的兒子,大志你知道吧,都是老兄弟啦,現在的小孩子不懂事兒,你個做叔叔的,該教訓的也教訓了,就饒了這孩子吧,真等我們這些老骨頭下去陪你了,你也跟大志好見面,是不?
我外公當時也道了歉,就想著,這下禮也送了,熟人也找了,好話也說盡了,現在的政府機關也未必比這個還難搞定,總該康復了吧?
可是回到家,睡了一夜,早上醒來趴水缸裡一看倒影,還是沒用!
這下我外公徹底火了,我草,你還欺負人欺負上癮了,當老子是你捏的了是不?他扛著鏟子就上了北灘。
站在門前狂罵了半個小時,那是怎麼難聽怎麼罵,直罵的口乾舌燥的時候,你把鏟子往墳頭上一插,掐著腰道:姓宋的!我草你祖宗十八代,今天老子就站在這,你要麼現在就讓我的臉變回來,要不,信不信爺爺現在拆了你的陰宅?不給我活路,我讓你死無全屍!
我外公就往手裡吐了口吐沫,道:我數到三,一,二,三!
三一數完,他一鏟子就鏟了下去,誰知道卡嚓了一聲,他放下鏟子一摸,哎呦我去,這脖子好了!
跑水邊一看,這鼻子不歪了,眼睛正了,嘴巴也正常了!
所以我,就想用我外公的辦法來對付這隻鬼嬰,可是我說了半天,他乾脆不鳥我了,我這樣說下去也沒意思,三杯酒下肚也有點暈乎乎的,就下了樓。
走到二樓樓梯上,我看到秦培,光著身子坐在地上,使勁兒的挫著身上的梅花印記,她聽到我的腳步聲,抬頭看著我,淚流滿面,道:三兩,我不想死。
我的心揪成了一團。
她沒有想像的那麼堅強。
任何人都一樣,誰能坦然的面對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