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白瑾
電話是她打的!我多想現在就跑去拉住她,問清楚一切,為什麼給我打電話?你怎麼知道我的?可是我不能,她既然偷偷的給我塞紙條,定然是有她不方便的理由,我貿然過去可能會打斷她的計劃,更何況這麼多人在遊覽壁畫,我忽然跑過去拉著她問話,別人還不把我當神經病了。可是接下來我哪裡還會有參觀風景的心情,只恨不得馬上結束,然後我再找到她單獨問話。
來過莫高窟的都知道,整個窟內是一個個的小窟,類似於古墓之的耳室,而且裡面也不止只有壁畫,還有很多神態各異的佛像,一個導遊帶著我們,不可能去參觀了每一個小窟,想要看更多的,就要在半途去跟著別的隊伍另外參觀。我們這個團在陸續進了十幾個小窟之後,人群就暫時的散了,趁著這個機會,我衝過去一把拉住那個導遊美女,閃到一旁的小窟裡,急切的問道:你是誰?
她掙開我緊抓著她胳膊的手,抱怨道:你弄疼我了!
我趕緊道歉,說美女不好意思,我實在太心急了,但是這也不能全怪我是不?你是誰,怎麼找到我的?給我打電話幹什麼?
這時候她卻撲哧一下笑了,道:你一下問這麼多問題,讓我回答哪個?
我也來不及斟酌先問哪個了,想到哪問哪個,就開口說:那行,我先問一個,你是誰?
導遊美女對我眨了眨眼睛,調皮的道:難道你不感覺這麼忽然的問一個女孩子這個,很不禮貌麼?
可是我現在哪有心情跟她調笑,忙道,姑奶奶,您別逗我了,您到底是誰?
她還是扯淡的道:我就是給你打電話的那個人呀。
我聽了都崩潰了,我說,行,那您說說為什麼給我打電話好不?咱倆以前好像真沒見過,你怎麼就打電話給我了?是不是有兩個人,一個陰沉沉的,一個虎背熊腰跟西遊記裡黑熊怪似的,他們讓你找我的?
這個女孩依舊天真無邪的看著我,搖頭道:不是。
我正待繼續問,朱開華跟張凱旋卻走了進來,朱開華馬上就揶揄道:我靠,趙老三,不是吧你,我剛才發現你們倆眉來眼去的,怎麼著,上手這麼快?
我道你滾蛋,我這談正事兒呢。他說行,我知道,我瞭解,說罷還對我擠眉弄眼做了一個心照不宣大家都懂的表情。我一看有越描越黑的趨勢,直接打斷他:我說你真別扯淡,我現在可真是有求於這位姑***,你可別給把她我惹火了。
說完我轉身對著導遊,道:美麗的小姐,他倆都不是外人,你有啥說啥。
面前的這位菩薩這次又換條件了,說:我告訴你也行,我餓了,你們得先請我吃飯。
我說行,咱說走就走,整個敦煌我也不熟悉,等咱出了這裡,要吃啥您點,甭跟我客氣,錢能解決的事兒,那都不算事兒。說完我們幾個就出了莫高窟,問了半天她也說不出去哪裡吃飯,後來一合計,乾脆去我們住的地方,敦煌國際大酒店。
在回去的車上,朱開華對著我小聲嘀咕,「我說三少爺,到底是啥事啊,我現在還雲裡霧裡呢,這就請人吃飯了?你是想拐騙人家小姑娘呢,還是這小姑娘想騙吃騙喝剛好遇到你個冤大頭?」
那導遊就在車前排,我說話聲音大了也怕她聽到,就趴到他耳朵邊耳語,張凱旋顯然也非常好奇,就湊過來聽,我說道:我昨天晚上接了個電話。
我這一句話還沒說完呢,朱開華就叫開了,「原來就是接了個電話啊,我昨天晚上接了三個,都是問我要不要服務的,張老黑你也接到了對不對?」說完他好像恍然大悟的樣子,語出驚人的道:這女的不會是做那行的吧?三少爺我跟你說我老朱可是過來人了,有句話要提醒你,這東西玩了就玩了,可千萬別動真感情,別看小姑娘技術好,那都是經驗積累出來的。
我看他越扯越不靠譜,趕忙打斷他:「媽的,你想哪去了,我說我昨天接了個電話,對面有一個太監的聲音,問我你是趙三兩麼?我就說是,然後那邊就不說話,沉默了一會把電話掛了,今天早上出門急,再說這事兒我也沒琢磨出個名堂,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們倆呢,這不咱們進莫高窟的時候,這美女給我塞了個紙條,上面說:電話是我打的。我就拉她到旁邊問話,後來的事兒你們也知道了,我啥也沒問出來,不過憑感覺,這女的,應該跟咱們的事兒有關。」
朱開華是一個平時扯淡,但是遇事兒絕不亂來的人,剛還在那瞎扯呢,我這一說,他馬上面色冷靜下來,問我道:「她是不是你大哥二哥派過來接應我們的?」
我道不是,我剛問她了,我也感覺不像,這女的雖然說話長相天真無邪的,可是明顯想在我們面前佔據主動,你看她現在的所作所為,都要牽著我們三個大男人的鼻子走,我二哥怎麼可能讓這麼個人來接應我們。我們接應她還差不多。
出租車的停下打斷了我們的竊竊私語,到了酒店,一樓的大廳帶餐飲,我就按菜單上貴的好聽的來點,又叫了幾個敦煌本地的特色菜,反正也不差這幾個錢,結果點的時候沒把握住,竟然點了滿滿一桌子,連服務員看我們四個的眼光都有點不可思議。當然我也沒心情計較這個,我們三個大男人心裡有事兒,自然是吃了點就吃不下,可是這女的雲淡風輕的,吃相又極其優雅,就讓我們仨大老爺們看著她吃,也不害臊。
這邊終於等到她不緊不慢的吃完,拿餐巾紙擦了擦嘴巴,這才從貼身的小包裡拿出來一個東西,遞給我,道:你先看這個。
我接過來,朱開華張凱旋他們倆也往這邊一湊。
靠!這是一張照片,上面是一隊伍人的合影留念,穿的都是那個時代特有的軍用大衣,其有一個人我非常面熟各種面熟,因為他就是我的父親趙建國!
這就是當年老爹和張凱旋爺爺搖的最大的一次旗最後組成的隊伍?!
我當時腦袋已經轉不過來了,還是張凱旋接過去照片,又端詳了一下,開口問她:這照片你哪來的?
那導遊美女說,一星期前,收到了一封信,信裡就是這個。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但是我也要先說,我知道照片上的人哪個是你爺爺,也知道哪個是趙家那小子的父親,第二排的第一個,那也是我親爹。我姓白,叫白瑾,我的父親,你應該也知道,白遠。
張凱旋點頭,道,我知道。
我聽明白了,原來這小妞也是當年隊伍一員的後人,可是就算知道了這個,我接電話的事也不能解釋啊,我就看著她道:就算是這,你還有好多沒說的吧?你是怎麼知道我下榻的酒店,更知道房間裡的電話號碼?
這時候,她開始的調皮可愛的表情已經收了起來,整個人的氣質放佛都變了,變得非常有氣質,也很凝重,她道:我在開始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也是一頭霧水,而且事關我父親,我也不可能不著急,當年在他離家的時候,說他要去做一件大事,十分危險,可能回不來了。之後二十年果真杳無音訊,連我母親都認為他不可能還活著,可是這封信,卻又有了轉機。
我很認同她的說法,在收到那封求救信之前,我們三兄弟也早已經放棄了無異於大海撈針的追尋,我想她之前的想法跟我當時應該相同:如果還活著,就自己會回來。如果不回來,就凶多吉少了。
我們三個男的默契的沒有說話,像很好的傾聽者,聽她再慢慢的說之後的經過,越聽越讓我有種羞愧的感覺,越發的看她順眼了起來,女人的外表都是浮雲,有智慧的女人,才最有魅力。
「收到信之後,我雖然感覺抓住了什麼,卻一籌莫展,可是在一星期之前,我又收到一個短信,內容很簡單,就三個字:去敦煌。號碼我從來沒見過,但是這個內容卻很自然的讓我聯繫到我收到的那封信上,我打回去,卻已經關機了。又通過移動公司的朋友查了下,這個號碼屬於拉薩,屬於街頭辦的卡,沒有登記身份證,顯然,對方不想讓我知道他的身份,後來我還是決定按照他的短信去做,來了敦煌,不管這是一個騙局還是什麼,我都必須要一試。我來了之後,他卻沒有來過信息提示,我雖然打不通他的電話,我卻可以發信息給他,我告訴他我已經到了敦煌,過了一天他可能看到我的信息,就給我回信息讓我等趙三兩和張凱旋,而且介紹了你們。之後便又沒了聯繫。
就在昨天晚上,我又收到了他的短信,他給我一個號碼,讓我找趙三兩,讓我問出你的目的地,然後就可以找到我父親的下落,之後我便打了電話過去。」
我就問道:那你給我打電話,怎麼什麼都沒問就掛了?
她頓了頓,說道:「因為我意識到,我可能被利用了,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可是為什麼這個給我發信息的人會幫我?我不認為他是可憐我失去父親二十年,那麼他就肯定有他的目的,他讓我找到你,問出你的目的地,我為什麼要照他說的做?我和他是敵是友還不一定,如果他是靠我的身份去套你們的話,利用完我之後把我丟在一邊怎麼辦?而且我感覺,我跟你們的身世,都是家人失蹤,才是同一條戰線上的人。」
我不由納悶,道,那你昨天晚上說清楚就好了,還整的那麼神秘幹什麼。
她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你感覺他能知道你住酒店的電話,還能知道我電話,我們在電話裡說的話他有可能不知道麼?能把這一切都掌控的人能有多大能量,所以我不得不小心,昨天晚上就查到他給我的電話是這個酒店,我就在馬路對面坐了一晚上,等你們出門我才跟上,之後裝作導遊聯繫到你,我只是怕,我們都被跟蹤了。那個人有能力跟蹤監視我們,這個你不難想到吧?」
經她這麼一說我肯定不難想到,可是不得不承認在這之前我是沒想到這個地方來,我還以為她偷偷的找我是要避開張凱旋朱開華兩人,原來是為了躲避背後的第三者。
而背後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似乎我們所有的行動,都有他的參與。像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推動著整個事情的進程。可能唯一他掌控不住的,就是我大哥二哥,不然也不會千方百計的想從我這裡知道他們的行蹤,可是他這個算盤必定打錯,因為我也是個局外人,現在他們在哪裡,我自己都不知道。
這時候,白瑾恢復了調皮的表情,對著我們三個道:這就是我的事兒啦,現在把你們知道的告訴我吧,資源共享,人多力量大麼不是。
我跟張凱旋對看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如果這個女孩兒說的是真的,那麼我們告訴她我們知道的,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畢竟她也是當年隊伍裡一員的後人,用一個法律名詞來說,就是她也有知情權。
如果她說的是假的,一個對當年事情這麼瞭解的人,假如要排除掉她是當年隊伍一員的後人這種可能,那就只剩下一個解釋——這個白瑾,就是背後的那個他。
可是就算她就是背後的那個他。
我們有必要隱瞞麼?
我們做的,知道的,背後的那個他一樣知道。
我們不知道的,他也知道。
到底說不說?我猶豫了。
我就站起來說,哎呀,喝茶喝多了,尿急,先上個廁所,張凱旋也站起來,道:剛好我也想去,一起吧。說完他對朱開華使了個眼色,要他盯著這個女孩。
男廁所裡,我們倆躲在角落裡,抽著煙商量著,我問他,這女的,你信不?
他道:「她說話的時候,我很注意觀察她的表情,不是說謊,不過要真是說謊的話,這女的就可怕了,能演戲演這麼真,什麼影后什麼的都成浮雲了。」
「那你的意思是,告訴她,然後一起想辦法?」
他閉目養神了一會兒,開口道:說吧,你沒感覺,其實我們都一樣,知道的實在太少太少,少到一點蛛絲馬跡都不敢放過?而且就算她是背後的那個人,把我們知道的告訴她,也不影響什麼吧,你家那兩位的行蹤,背後的那個人不知道,我們就知道了?
我說行,之後我們就回了酒店大堂,到這地步了我還隱瞞什麼?就從我接到信開始,到雨林山,之後的事情跟她說了一遍。大家都耳熟能詳了,我也不複述了。
她在聽完我說最後我們得到的佛畫之後,就問我:那佛畫帶來了沒,我看看。
那佛畫原件我倒是沒帶,只是在來之前複印了幾張,就從包裡掏出來,遞給她,說,喏,就這個,我們就是因為這個想到了莫高窟。
她在看到畫之後,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叫道
呀!這個佛我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