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神宮秘府
我掏出一塊錢買的一次性打火機,點亮遞到了他面前,他微露驚訝之色,遲疑了一下,還是湊過來就火,把捲煙點著了。
「我這個方便,一按就起火,送給你了。」說著我又按了一下,然後遞給他。
楊老子不接,吐了幾個煙圈:「這是從幾十年後帶來的?」
「是的,這是最普通的東西。幾十年後很多東西都用電力和機械,耕地不用牛,駕車不用馬,普通人就可以坐上飛機。在中國摁一下按鈕,超級飛彈就能打到幾萬里外的美國去,一個飛彈炸開,可以把一個城市炸沒了……」
楊老子不知道是不信,還是不感興趣,不為所動,心事重重。我為了討好他,掏出了手機,之前我怕電池用不了多久關機了,這時才開機,對楊老子說:「我給你看個稀奇東西,能看電影,能拍照,能唱歌,能看時間……」
我自己都覺得好笑,手機最普通最基本的功能,現在變成了我炫耀的資本,高科技方面反而沒什麼好說,說了他也不懂。
楊老子聽到開機音樂,看到手機屏幕亮起來,果然被吸引了,湊過來看。我打開一部以前下載的電影,只看了不到兩分鐘,他的眼珠子就差點掉下來了。
「我看過電影,你這個比電影清楚多了,就是太小了一點。」楊老子激動地說。
我關了電影,後退幾步給他拍了一張照片,然後調出照片給他看,又看得他一愣一愣的。我習慣性地翻下一張照片,給果閃出來的卻是我太婆的照片,原來前幾天在家裡,我太婆說她沒幾年好活了,趁著精神還好,給她拍一張留著將來當遺像,所以我給她端端正正拍了一張。
「這就是我太婆,也就是你女兒楊成英……」我指著手機上的圖片說。
楊老子認真地看著,不自覺地伸手來捧手機,雙手卻在顫抖。我相信他認出來了,雖然我太婆已經九十多歲了,一臉皺紋和老人斑,但五官總會有些年輕時的影子,眼神、氣質也會有熟悉感,他們是父女,沒有認不出來的道理。
其實我太婆與楊老子有一些相似之處,氣質上也有一點兒相似,所以我第一眼看到楊老子時覺得有一點熟悉。
楊老子的手抖得很厲害,哆嗦了一會兒,把頭轉到一邊,估計是流淚了不讓我看到。我也有些眼圈發紅,要是我能找到回去的路,把他帶到太婆面前多好啊。
「能看到她活到這把歲數,我死了也能閉眼了。」楊老子感歎一聲,用袖子抹了一把臉,回過頭來望向我時,表情已經變得平靜,「你從哪裡來的,還回哪裡去,這裡的事跟你沒關係。」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又變得這麼冷漠,只怕他上一次看到圖紙時,就已經相信了我是他的曾曾外孫,卻要把我點天燈,這也太沒人性了吧?我盯著他,實在想不出他是什麼目的和心態。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說實話。
楊老子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厲聲道:「我不管你怎麼來怎麼去,總之你給我滾!」
我看到了他的眼皮在跳動,額頭上青筋暴起,顯然是在克制著強烈的情緒波動,或許他趕我走是為了我好吧?我平靜地說:「我一定會走的,但需要時間,也需要瞭解更多情況……你們有看到一隻很大的黑貓嗎?」
「沒有貓。」楊老子低下頭悶頭抽煙,一口接一口地吸著。
我有些失望,如果喵太在這裡,也許它會找到回去的路,可是它沒在,這麼久了還沒有出現,只怕凶多吉少。
我問:「這宮殿裡面有什麼東西?」
楊老子不說話,我又問:「有人住在裡面嗎?」
楊老子還是不說話,我再問:「聽說裡面有一把龍椅,坐在上面就可以當皇帝,是真的還是假的?」
「……」
我等了好一會兒楊老子還是不說話,我只好轉身走了,他要是不說,再問也沒有用。
走了幾步,楊老子的聲音突然傳來:「沒人進去過,門打不開,牆也爬不進去,看起來是屋,實際上是畫。」
我停步回頭望著他,有些不相信,明明是宮殿,他說是畫?但楊老子表情嚴肅沉重,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猶豫了一下,我撿起地上的一塊小石頭,向宮殿的屋頂上扔過去。
當小石塊飛到宮牆上方時,呯的一聲,像是砸在石壁上,然後掉落下來,顯然牆頭上方並不是空的。我非常驚訝,走到牆腳下細看,磚頭的紋理清清楚楚,絕對不可能是畫的。
我伸手去摸,但摸到的卻是光滑的感覺,沒有磚頭的粗糙手感。我不信這個邪,再撿起一塊小石頭向牆頭上方丟,結果又掉下來了,就像整個宮殿都是畫在石壁上,空曠的地方只是一種特別的顏色。
我移動腳步,站到不同的位置觀察,發現隨著觀看的角度不同,所有景物都會變化,所以絕對不可能是一幅畫。宮殿應該是真實存在的,只是被一種能量場罩住了,就像一件東西被凍結在冰塊裡面,但這種冰是看不見的。
我疑惑地走到大門前,發現大門上的銅釘、銅環、獸頭是可以摸的到,假如宮殿是一幅畫,那麼這兒就是畫上突出來的浮雕;假如宮殿是被一個力場罩住,那麼大門外側是唯一沒有罩住的地方。
我抓起沉重的銅環敲了兩下,傳出了清脆響亮的聲音,楊老子也走了過來:「我們敲過無數次了,沒有人開門,還用炸藥炸過,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來。」
我更加肯定這是一種能量場在保護著,正是因此宮殿能夠歷久常新,土匪們不是不想進去,而是根本進不去。
楊老子說:「你是讀書人,又是幾十年後來的,你說說這是什麼奇怪事?」
我一頭冷汗,又把我當成讀書人,實際上我沒有上過大學,真不算是讀書人,就是請專家教授來了,也未必能向楊老子這樣的人解釋清楚。
我問楊老子:「你見過玻璃罩子嗎?」
楊老子點頭:「你是說用玻璃罩住了?」
「不是玻璃,有比玻璃更硬、更透明的東西,眼睛看不到,槍也打不透,就是用這樣的東西把整個宮殿罩住了。」
我的解釋算是非常淺白了,楊老子卻搖頭:「這是仙人建造的,施了法術,只有真命天子才能敲得開,裡面有個龍椅,坐上去就能當皇帝。」
對這種說法我只能在心裡「呵呵」,是仙人造的我勉強可以接受,真命天子才能敲開的說法就是純粹的迷信了。我問:「這是誰說的?」
楊老子有些遲疑:「好像是做夢,有個老人對我說的,那個叛徒也知道。」
「你們每個人都敲過了?」
楊老子怒氣勃發:「怎能讓那叛徒進來?想都不想想!」
我問:「你在這兒守著多久了?外面是什麼情況?」
楊老子又有些焦躁起來:「不要問了,你已經敲過了不會開,現在快走,從哪裡來的回到哪裡去!」
我實在有些火,老祖宗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不近人情,動不動就翻臉不認人?我按捺著性子說:「再讓我試一下,我也會法術啊!」
楊老子沒有反對,我以右手食指在左掌寫了一個字,畫了個符號,按到大門上默念幾句咒語,喝了一聲:「開!」
這是閉門法的解除效果,如果這門是被施了閉門法,也許能破解。使完法術我用力推了幾下,大門還是紋絲不動。
看來我也不是「真命天子」,還是老老實實找路回去吧。池塘裡面找不到出路,那就只能從洞口出去了,可是洞外又被二當家堵著,他不可能列隊歡迎讓我出去。
「老祖宗,你一直守在洞裡沒有出去過嗎?」
楊老子翻了翻白眼沒說話,顯然他一直在做一件事——阻止二當家靠近宮殿,其他事都沒有做過,從來沒有想過要出去。
「我要出洞看看,也許有離開的辦法,你肯幫我嗎?」
楊老子深皺了一下眉頭,豪氣突生,頹廢之氣一掃而空:「走,我也想出去透透氣了!」
我暗鬆了一口氣,自從昨天我拿地圖給他看之後,他就變得很古怪,或焦躁易怒,或沮喪頹廢,喜怒無常,直到這一刻他才恢復了最初的樣子,豪邁之中帶著幾分玩世不恭,楊老子又回來了!
楊老子大踏步往前走,嘴裡大聲吆喝著,叫土匪們帶上武器,緊急集合準備戰鬥。他說是出去找酒喝,土匪們都很興奮,戰意昂揚。這就是當首領的藝術,如果他說是幫我突圍,沒有人會奮勇向前,他說找酒喝,已經很久沒有喝過酒的土匪們全都像打了雞血一樣。
很快戰鬥人員在洞口集合,楊老子向一個土匪要來一把駁殼槍遞給了我。我說不會用,他很不滿地瞪了我一眼,立即教我怎麼裝彈,怎麼開保險,怎麼瞄準。
入鄉隨俗,跟土匪在一起就得會玩槍,我只好用心學習。他是個神槍手,隨口指點都是精闢獨到的經驗,又親手點撥我的姿勢和動作,試射幾槍後我就能打中二十米外斗大的石頭了。
我覺得這個成績已經很不錯了,他卻很不滿意:「不但要用手、用眼,還要用心,眼睛看哪裡,心就要定在哪裡,槍眼也跟到哪裡。等你端著槍用眼睛慢慢瞄準,敵人早就走了,瞧你這縮手縮腳的樣子,比女人繡花還嬌氣!」
「哦哦……」我只能裝作虛心接受,肚子裡卻在腹黑,老祖宗你學開槍時,也不可能拿起槍來就能指哪打哪百步穿楊吧?
「走,拿外面的活人練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