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夜半醉談
踩著那種竹梯,我們進了屋子,桌子擺著一個大鍋,一看就是自己燒製而成的那種砂鍋,雖然看著粗糙,卻透著股古樸的美麗。鍋上騰騰的冒著熱氣,香味兒全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
那名二十多歲的苗疆青年看我們幾人回來,笑了一下,伸手示意我們坐下享受美食。細細看大量那小伙子看上去還是相當的俊俏,可能他們一族在這山腹內生活時間太長了,不受日光的灼曬,皮膚看上去比羊奶還是白嫩,如果在外面社會不知要嫉妒死多少大姑娘小媳婦。
唐老六坐下和他交談起來,通過他的簡紹,我們知道了這小伙子叫阿郎,和村子裡一名年紀差不多的姑娘相好,不多日就要結婚了,希望我們一行人能留下來參加他的婚禮,我們幾人互相看了看點了點頭。
鍋裡熬得是一大鍋鮮魚湯,用得就是地下河中產的那種看上去眼睛退化到看不見的魚,白嫩的魚肉混著一些綠色的東西,香氣飄了出來。阿郎說這些魚都是用河水熬成的,藉著河水的味道熬出的魚湯更鮮美。那些綠色植物的就是村子種植的異種苔蘚。聽他一說,我就想起住在河邊江邊的漁民往往打上來魚後,混著江水立即燉,別有一番滋味。
聞了這麼久,我早就按耐不出住,伸出筷子就要夾過去,被師父一下子打在了手上。桌子上的人都怪異的看著我倆,師父一邊對我們四人使著眼色,道:「出門在外,還是謹慎為好。我先試試這菜裡下沒下毒之類的,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唐老六,你告訴他說咱們在外面生活久了,習俗就是吃東西要年紀最大的人先嘗,用於禮貌。」
師父說完後,我立馬記起那次在史家莊子他老人家對我說的話了,出門在外行走,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使得萬年船。
劉營長一看師父要試毒,趕忙擺手道:「還是讓我這年輕人來吧。」
我看他一眼道:「我師父年輕時候吃過百毒丸,不懼一般毒害。你就別逞能了。」
唐老六把我們編造的習俗說給了阿郎聽,他聽後看向我們一臉詫異,但還是尊重了我們習俗。用碗盛了滿滿一碗魚湯,端到了師父面前。師父低下頭喝了幾口便吧魚湯和肉吞進了肚子裡,如同天沒吃過飯的餓死鬼一般,看得我頭都大了,一臉羞愧,心中暗喊丟人。
喝完後,師父愣了一分鐘,對我們擺了擺手,道:「湯沒事,大家吃吧,想不到這味道還真是美妙啊。」
我們幾個人一碗接著一碗的喝著,這魚不只鮮美,而且骨刺特少,吃著不費勁。那苔蘚的味道偏酸,倒是遮住了這魚的腥氣,我們一行人一路上遇見那麼多怪事,身心俱疲,用食物補充能量,一大鍋的魚湯,被我們喝了個底兒光。
師父吃著吃著,便把那紫葫蘆拿了出來,倒出了不少的酒。酒香氣混著魚湯的鮮氣直勾我們心魂,挨不住央求,師父把酒給我們一人勻了一點。阿郎第一次喝道外面的酒,邊和邊歎道實在是好酒,然後眼巴巴的望著師父。
最後他老人家不好意思了,把剩下的酒全倒給阿郎喝了。自己把酒葫蘆口對著自己的嘴,一滴滴的往下落,那意猶未盡的模樣,給我們都給逗笑了。有時候他老人家真是老頑童一般。
喝了我們的酒後,阿郎去裡屋報出來兩個罈子,放在桌子上,讓我們嘗嘗他們釀的土酒。喝一口,感覺味道有些發酸,他說是用地底的一種果子釀造的。村子祖輩都喝這個,多虧有這種果子,才有酒喝啊。
師父一看酒直接來了精神,拉著阿郎一個勁要拼酒喝。邊喝邊對我們幾個道:「咱們一會把這小子灌多了,套套話。看看那個裝作蚩尤的大巫師平日子都在哪裡。」我頓時覺得聽不懂苗疆古語也有好處,他們也同樣聽不懂我們說話。連設套讓他鑽都能明著說出來。我們吃飯時候,阿郎猶猶豫豫的說想看看我們發出巨響的那個東西,劉營長把子彈退了下來,把手槍遞了過去。他摩挲著手槍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一個勁追問這東西是什麼用處。劉營長幾句話給打發了。
阿郎跟我們吹噓平日裡在村子年輕一輩中酒量是最好的,但毫無懸念的被師父放倒了,才一罈子酒,阿郎說話就開始大舌頭了,最好直接一頭紮在了桌子上。我一直覺得師父最厲害的不是道術與工夫,而是酒量,一直到我如今這般年紀,都未曾再遇到師父那般能喝的人。
我們幾人看他倒了,湊在一起商量起來。
「恩公,咱們現在當務之急便是找到那大巫師,接觸席師長身上的盅術。對了您還沒說過,到底怎樣才能解開那盅術呢。」劉營長首先說道。
「解開盅術的辦法有兩種,一是找到施術者讓他解開,不過之前唐老六把大巫師的東西搶走了,想讓他和平化解有難度。第二種就是直接殺死施術者,那盅術自然就解開了。」師父沉聲道。
看來這次想和平解決難了,師父不免又要鬥一次法,我擔心的想著。
「不過以我對苗疆一脈的瞭解,他們比較信奉邪神蚩尤,現在大巫師偽裝成蚩尤回歸,想解決他有一點難度,畢竟這百十號人不少吃素的。」唐老六分析道。
「對,所以我的計劃是策反一些人。這次大巫師偽裝蚩尤是不成功的,他急於用活人來提升自己的實力。所以用好幾名村民活人祭祀。造成他們的懷疑,畢竟蚩尤是保護神,不會隨意殺害自己族人的。我們便要從這點開始著手,讓村民相信他是假冒的。那就好辦了。」師父道。
聽完後,我們幾人一致稱讚這主意不錯,畢竟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師父拍了拍阿郎,但是毫無反應。沒有辦法只得掐著人中給他掐醒了過來,醒來後他便一陣狂吐,師父找了碗清水給他漱口後,拍著他後背道:「阿郎,你給我們講講咱們現在回歸的祖神蚩尤怎麼樣?我們想瞭解一下祖神。」
唐老六趕忙翻譯起來,剛說完,只見阿郎慢慢睜開了雙眼,面帶不滿之色,嘰裡呱啦說了一通。
唐老六翻譯道:「這小子對這回歸的邪神怨念很大啊,說從他回歸後祭祀吞噬了好幾名少女,而且死狀甚慘。少女被綁在石柱上,那「蚩尤」化成一團飛蟲,覆在少女身上,蟲子詭異的化為一股黑氣,一陣聲嘶力竭的慘叫後,就剩下一堆白骨了。這淒慘的場面足足哭昏過去不少人。阿郎的一名從小到大的玩伴的未婚妻子,就被死了,他那名玩伴急著拚命,也被黑氣黑蟲化為了白骨。村子人奈於祖上的壓力和那蚩尤強大的實力才敢怒而不敢言,不過一些年輕人已經開始懷疑著「蚩尤」的身份,畢竟用蟲子殺人的法子太邪了。」
「沒人想過會反嗎?」師父讓唐老六壓低聲音問道。
阿郎一聽這話,眼珠子一下子亮了起來,隨即又暗淡下來,低聲說了好多話。
唐老六道:「他說村子裡年輕人不信邪,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妹妹、愛人受盡折磨而死,相反,但沒有實力解決那「蚩尤」。他說如果他的愛人要被選為祭品,就一定會反的!」
「唐老六,你告訴他,讓他考慮一下聯絡年輕人聯合起來,甚至咱們也可以幫忙出力的。」師父道。
唐老六翻譯完後,阿郎一轱轆坐了起來,隨即又倒下,隨即發出了打鼾聲。只是那微微抖動的手,透露出他並沒有睡著。
師父招呼我們幾個人給他抬進了裡屋,這種房子很大,有兩間大臥室。師父我們幾人進入一個臥室。在把門關嚴後,師父小聲對我們說:「看到沒有,這村子年輕一輩,並不像老一輩那般死板,骨子裡有逆反的心理,如果好好合計一下,事情能成功的。」
繞著這件事,我們幾個人商量半宿,最後師父老人家和我睡在了床上,唐老六和劉營長打了地鋪。
一夜很快就過去了,多年早起打坐吸收天地精氣,師父和我天要亮未亮就躡手躡腳的起來了,下了竹樓,在地上盤膝而臥。打起坐來,氣運周天後,長出了口濁氣,我們師父站了起來。
往屋子走的時候,正好碰見阿郎開門出來,我倆差點碰了個滿懷。看見我們師徒倆人他咧嘴一笑,只是目光中帶著躲閃,似乎怕我們一般,急匆匆的往外走著。這一幕不禁讓我擔心,生怕他把昨日的談話暴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