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娘
這篇的原文相當長,自然不是「翻譯」,而是全盤改寫。
躲在院子的一角,她淚水泉湧,可是卻又緊咬著牙,不哭出聲來。手絹早已濕得可以絞出水,忽然,她抬起頭來,尚未曾看清站在近錢的是什麼人,就聽到一個十分柔和的聲音,略帶責備:「整天只知道哭,難怪洪先生不喜歡你!」
她抽噎著,抬起頭,淚水令視線模糊,她只是依稀辨認出,那是新來的鄰居,他們搬來的時候,曾做過禮貌式的拜訪——丈夫姓狄,布商,妻子的名字……她由於心情的哀傷,不是很記得了,這時她嘴唇掀動著,無法叫出對方的名字。
對方先開口,熟稔地輕握住了她的手:「我叫恆娘!不記得了?」
她又一陣心酸,咬著下唇,點了點頭,大顆眼淚湧出,視線清楚,她看到院子的一角,圍牆倒了一片,恆娘自然就是從那裡跨過來的。
恆娘的聲音十分柔和動聽,可是講的話,對她來說,卻極其刺心:「像你這樣美麗的的小婦人,哭得那麼傷心,原因只有一個:為了男人!」
她又抽噎著,點頭。恆娘輕輕提起了她的手,衣袖褪下,露出了雪白的一截手臂。恆娘稱她為「美麗的小婦人」,一點也沒有錯,她,洪大業的妻子,看到她的人沒有不說她美麗的。這時,她瑩白的手臂,在陽光下看來,有隱現的藍色的血管,那樣柔滑,那樣鮮嫩,使人忍不住去撫摸這如絲如緞的肌膚。恆娘的指尖在她手臂上輕輕拂過,令她全身酥麻顫抖,她睜大眼睛,現出疑惑的眼神。
她的聲音聽來淒迷:「我,美?那為什麼他……只喜歡寶帶?人人都說寶帶姿色不如我,可是他……為什麼只喜歡寶帶?」
寶帶原來是洪家的婢女,今年洪大業納寶帶為妾。
妻不如妾!
從此,她在丈夫的眼中幾乎是透明,丈夫的眼神,甚至連投向她都吝嗇!
她這樣躲起來嗚咽哭泣,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了,丈夫的人和心,卻都再寶帶身上,令她氣憤鬱結的是,沒有人說寶帶的姿色及得上她三分!
恆娘歎了一聲:「女人失去什麼,總有原因的,女人要得到什麼,也總得失去些什麼!」
她有點聽不懂恆娘的話,正想問,一陣風過,送來了一陣男女的嬉笑聲,女的聲音聽來浪蕩,男的聲音聽來歡暢。那是她的丈夫和寶帶在嬉戲。
她緊咬著下唇,神情淒苦,恆娘淺淺地小,俯身在她的耳際說著話,她聽得入神,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從那天起,她照著恆娘的囑咐,甚至不梳妝打扮,蓬首垢面,一個月之際,她丈夫在她的身邊經過時,甚至掩鼻,聲音自然也粗魯之至:「你看看你自己,像什麼?」
她在等這句話,恆娘說過:等你丈夫這樣說你時,你來找我!
她看到丈夫摟著寶帶進房間,不等有浪聲浪音傳出來,就急急跨過院子的破牆,見了恆娘,恆娘把她帶到鏡子前,她一個月未曾照鏡子,這時,看到自己竟然像鬼怪一樣,心中傷痛著急,「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恆娘卻咯咯笑著,按著她坐下來,冷不防,就扯下了她的上衣,她本能地雙手環抱胸前,半遮住了飽滿秀的雙乳,用驚恐的目光望向恆娘。
恆娘輕撫著她柔滑的肩:「我來替你打扮,你先好好洗一洗身子。」
她雙頰有點發紅,點頭答應。
半個時辰之後,她美麗的胴體散發著迷人的清香,蜂腰修腿,隆乳豐臀,看得恆娘「嘖嘖」連聲,她還是第一次在鏡中看到自己的身體……那不是淑女的行徑!然而,這時她也為自己的身體而著迷!
又半個時辰的妝扮,使她看來明艷照人,恆娘端詳著自己的傑作,又在她耳際細細叮嚀了一番。
她從斷牆跨過去,回到自己的家,才到廊下,她丈夫迎面而來,陡然站定,雙眼瞪得極大,盯在她的臉上、身上。只有在新婚時,她才接受過丈夫這樣的眼光。這時她身上發熱,自然而然停了下來。可是,她又立即想起恆娘的囑咐,一低頭,飄起一陣香風,在丈夫的身邊,擦身走了過去。
驚愕之極的丈夫推門,推不開,敲門,門內一點反應也沒有。剛才一瞥間那種美艷,化為一股無比的衝動,那是自己的妻子!那麼美麗的妻子,是的,妻子一直美麗,一直能令他動心,可是,總少了什麼,單美麗不夠,男人要多一點什麼,而妻子就是少了那一點,寶帶卻有。
現在,他發現妻子和一起不同了,剛才那一頓,一低首,翩然掠過,那種風情,如果是在床上,就足以銷魂,足以蝕骨!
他用力擂著門,直到聽到了她的聲音:「我不舒服,想先睡一覺!」
他喘著氣:「我等!我等!」
他抓耳撓腮,在她房外徘徊。寶帶扭著身子走過來,嬌聲問:「你在幹什麼?」
他望向寶帶,用力搖了搖頭,真不明白過去一年,自己在做什麼!瞎子都可以分得出是妻子美艷!他粗聲喝道:「不干你事!」
寶帶雙臂環向他的頭,這是一直慣了的,等到抱住了他,寶帶的身子,就會柔軟地貼向他,緩緩扭動,他就會異常興奮。
可是這時,他竟然粗魯地拉開了寶帶的雙臂,厲聲喝:「滾開!」
她在房間中清楚地聽到了丈夫對寶帶的呼喝,也聽到寶帶還在委委屈屈地發嗲,可是卻遭到了更粗厲的呼喝。
她緩緩吸了一口氣,心中想:怎麼一切和恆娘所說的完全一樣?
恆娘的話又一次在她耳際響起:讓他在門外等一、兩個時辰,然後放他進來,她會像餓狗,你要把自己當做是餓狗的口中之食,不管他要怎樣,你都要答應,女人沒有什麼不能忍受的,若是真要堅持些什麼,那就一定會失去些什麼!你要逗他,可是一定要讓他得到,記著我的話,千萬別再像以前!
她想著想著,想起丈夫像餓狗一樣衝進來之後的情形,身子不禁發起熱來,感到雙頰發燙,雙手握著,看著鏡子中,眼波流轉,竟有點不克自制。
門外,丈夫的聲音聽來如烈火一樣在燒:「娘子,求求你,讓進來!」
她的聲音聽來簡直叫人窒息:「找寶帶去,你眼裡那有我!」
丈夫在哀號:「只有你!從此之後,眼中只有你!」
她滿意地笑,雖然她自己按捺得咬牙切赤,但還是照恆娘的吩咐,硬是一個時辰之後才打開門,她的丈夫果然像餓狗一樣撲進來。
她幾乎沒有被撕碎!她願意被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