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兒肯定不會出事的！」白大叔很堅定地說完話，招呼著寨子裡的人停下來，準備往回走。

    此時我真的有些無話可說了，抬眼掃視這些人，只感覺他們面目可憎，極為陌生。為什麼白大叔就這麼堅定地認為水兒不會出事？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隱情嗎？

    此時四周是一片蒼莽的原始山林，地勢還算平坦，林間樹下遍佈荒亂的長草，很多地方還張著蘑菇，樹枝上不少籐蔓垂下來，白大叔和那些苗人正在互相說著什麼，用的是苗語，我完全聽不懂。這次來的人大約有十個左右，都是寨子裡的壯年，此時大都舉著火把，有些人身上還背著弓箭和柴刀。他們的神情有些凝重，但是卻也有些漠然，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往前走了走，接著火把低暗的光芒，發現前面的林間是一塊被踏平的草地，上面傳來陣陣的腥臭氣味，方才認出來，這個地方就是那個盜墓賊被開膛破肚死掉的地方，只是這個時候屍體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股臭氣。白大叔他們就是被這個臭氣嚇住的，不敢再繼續往前走了。

    「他們惹怒了山神！」

    這個時候，突然一個響亮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回身看時，發現是寨子裡一個年紀比白大叔還要年長一點的苗人，這個時候他正看著我，目光靜靜，面容在火把的光芒下顯得剛毅。

    我回頭看著那個老苗人，有些疑惑，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我把昨天的事情告訴他們了，那個盜墓人是因為惹怒了山神才死掉的。」白大叔站在老苗人的旁邊，看著我說道，隨即為我介紹道：「這是我們寨子的長老盧咕，你叫他盧老爹就可以了。」

    聽到白大叔的話，我皺起了眉頭，琢磨著那個盧咕好像不比他大幾歲，怎麼反而比他多了一輩，但是也不好提出異議，只是上前看著盧咕，問道：「盧老爹，到底怎麼回事？據我所知，那個盜墓人不是山神殺死的，而是被王陵的守墓獸弄死的，您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這些外人經常進山亂挖墳墓，盜掘寶物，經年累月，早已惹怒了山神。這次他們居然還挖了白花洞，那是山神的禁地，他們這是自尋死路，他們這次一個都活不了了。所有進過白花洞的人都活不了，白山他們本來也活不了，但是我可以向山神求情，放他們一馬，可是那些外人，是絕對活不下去了。」盧咕看著我，神情很嚴肅地說道。

    到了這時，我心裡更加疑惑了，甚至有些懷疑了，這個盧咕長老，似乎有什麼重大的事情隱瞞著。不過他說的話倒是沒錯，那些盜墓人似乎都要死掉了，最起碼的是，現在他們都不見了，失蹤了，這和死亡大約沒有多少差距。而白大叔和其他的那些苗人，目前還算安全，那麼我呢？我似乎也進過白花洞，會不會也要死掉？我也觸怒了山神？但是，那冥冥是個墓葬洞穴，怎麼就和山神掛上鉤了？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先不去深究，目前還是先找到水兒要緊。

    「那水兒呢？她現在怎樣了？」我看著盧咕問道。

    「她並未觸怒山神，自然會沒事，倒是你，似乎也進過白花洞，而且我聽白山說，你好像還將一隻罈子裡的神僕殺掉了，所以你已經犯下重罪，」盧咕冷眼看著我，說話的同時，四周那些苗人隱約圍成一圈，將我包圍在了中間，那陣勢竟然似乎是要將我抓住。

    我心裡一沉，本能感覺情勢不對，連忙故作鎮定，裝出沒有發現異樣的樣子，繼續和盧咕說道：「盧老爹，你的意思是？」

    「你要向山神謝罪！」盧咕說話的當口，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一隻白骨權杖緊握在手裡，冷眼看著我道：「用你的頭顱！」

    「你是要殺了我？」我冷笑一聲，緩緩後退一步，眼神看向白大叔，卻發現他有些頹唐地垂下了腦袋。

    「對不起小河，我們是騙你的，水兒壓根就沒有跑出來找你，我們本來就是要來找你的，或者說是找你們這些觸怒山神的外人的。你們惹怒了山神，而且還殺了神僕，就必須都得以死謝罪，否則的話，山神降罪，我們所有苗人都會遭到禍連，你不能怪罪我們。我也不想這樣——」白大叔看著我，滿臉無奈地說道。

    沒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的，聽說水兒沒事了，我反而鬆了一口氣，現在，要說這個苗寨中還有什麼東西是值得我留戀和珍惜的，恐怕也就是水兒了。

    「既然知道那些人會觸怒山神，為什麼你還幫他們幹活？」我有些不解地看著白大叔問道。

    「我也是，也是被逼無奈，而且當時在幹活之前，我找到長老商量過，長老讓我一邊幹活一邊監視那些人的行為，萬一發現什麼異常，隨時和他稟報。其他寨子也和我們差不多，每個寨子都派了一個人來監視他們。」白大叔說著話，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本來他們拿走一點古物，並沒有關係的，但是千不該，萬不該，他們把注意打到了裝著神僕的罈子上，當時我們把那些罈子帶回家中，就是想要保護神僕，誰知道你居然當著眾人的面，親手把神僕的靈魂殺死了，而且還打破了罈子，褻瀆了神骨，所以，山神一定會大發雷霆。盧長老昨天夜裡已經收到山神托夢，明年會降下漫天洪水，若是不能將你們獻祭給山神謝罪，我們整個苗寨就活不下去了。」

    「這是什麼繆論？那個山洞不過是一個古苗王的墓葬洞，裡面有些陰魂煞氣而已，和山神半點關係都沒有，山神才不會輕易來管凡間的這些屁事。照我說，這很有可能是那古苗王陰魂不散，陰魂的力量經年累月地積聚，力量已經超越了山神，所以他就假冒山神來哄騙你們，實際上他就是個凶魂惡煞，你們都被騙了！」我皺眉說道。

    「不管怎樣，你都只能犧牲了。你還記得上次把你從山上衝下來的那場大洪水嗎？在那場洪水發生之前，也曾經有一夥盜墓賊進過山，他們挖了一座大墓，偷走了不少寶貝，因此惹怒了山神。當時幾個寨子的長老都收到了山神的托夢，讓他們立刻殺死這些人向山神獻祭，否則將降下災禍，但是我們沒能把那些盜墓賊全部殺死，其中有兩個人跑掉了，結果不久就爆發了巨大的山洪。本來我們以為你也是和那些盜墓賊一起的，將你撈上來，主要是為了確定你已經死了。」白大叔看著我說道。

    「那為什麼後來又救了我？」我有些不解地問道。

    「是水兒覺得你太可憐，受傷那麼中，而且是山洪衝下來的，所以，按道理來說，既然洪水沒有直接把你淹死，那就說明山神已經饒恕你了，她執意要把你救活。」白大叔歎了一口氣，搖搖頭道：「但是誰知你才是真正的不祥之人。那些盜墓人再怎麼觸怒山神，也不可能滅殺神僕的靈魂，而你卻做到了這一點，這是這麼多年來，頭一次有人將神僕滅殺了，所以，如果不能將你們全部殺死給山神獻祭，我們必然要遭遇滅頂之災。你還記得營地裡的那些盜墓人嗎？」

    「他們怎麼了？」到了這時，我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他們為什麼失蹤了？實話告訴你吧，他們是其他寨子的人提前抓起來了，現在應該已經被獻祭了。你是我們寨子的人，所以由我們來直接執行。之前我和你說水兒失蹤了，都是故意引你到這裡來。這裡就是向山神獻祭的地方，你就不要試圖反抗了，你現在體力已經不行了，而且我們這麼多人，所以——」白大叔說到這裡，無奈地搖搖頭歎了一口氣，看了看盧咕，點起一根煙，向後退開了。

    「綁起來！」盧咕一聲令下，四周那些苗人立時向我撲過來，想要抓住我。

    「笑話！」到了這時，我已經大約明白一切的來龍去脈了，但是我卻不會這麼輕易被他們制服。雖然我現在的體力已經有些透支了，人也是非常疲憊，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就沒有了反抗能力。這些苗人沒有槍，弩箭在小範圍使用起來又不是很便捷，所以只要不被他們抓住，我還是有生還的希望的。

    當下我咬牙發出一聲怒吼，用盡所有的力氣猛然向上一躍，雙手勾住一根樹枝，迅速翻身爬了上去，讓那些苗人撲了一個空。

    翻到樹枝上之後，我立刻繼續抓住上面的樹枝往上爬，同時看準方向，沿著一根側伸出去的樹枝向另外一棵大樹上面轉移。

    這山林裡都是一些古老的參天大樹，樹枝連著樹枝，只要伸手足夠靈活，在樹上行走可以如履平地。

    那些苗人顯然沒想到我還有這一招，一時間都有些急迫，有幾個人開始抓著樹枝往上爬來追我，有些則是退開一些，用弩箭對我攻擊，但是因為光線太暗，樹葉厚密，他們的弩箭並沒有擊中我。我順利轉移到另外一棵大樹上，然後沿著樹枝繼續往遠處爬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