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 照片裡的女孩

    在閉上眼睛之前,我手裡依舊緊緊地抓著那只數碼相機,我眼睛甚至還一直死死地盯著那相機屏幕上面的畫面。
    那畫面在屏幕上定格,但是在我的腦海裡面卻是動了起來。
    我能夠想像到,當時我在拍這張照片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
    那是一個臉色慘白,腮上還帶著嬰兒肥,但是眼神卻非常猶豫和清冷的女孩。她大約只有五六歲的樣子,手裡還抱著一個洋娃娃,身上穿著雪白色的連衣裙,嘴唇很小,但是塗得很紅,頭上的長髮濕漉漉的披散下來,蓋住了她半張臉。
    她光著腳,就那麼站在地上,直愣愣地向我看著。
    她所站的地方,距離玉嬌蓮只有不到兩米遠。
    但是,整個畫面之中,她卻是變成了主角,玉嬌蓮那楚楚動人的身影,卻是變成了一抹可有可無的背景。
    照片上面的畫面是確鑿的,我並沒有出現幻覺。
    我確實拍到了一個雪白臉色,紅色嘴唇,眼神冷寂的小女孩。
    可是,我清楚地記得,我偷拍的時候。那裡只有玉嬌蓮一個人,根本就沒有什麼小女孩。
    猛然見到照片裡面的那個小女孩的面容和眼神,我可以只感覺整件事情都變得詭異了起來。
    我可以想像到,當我在偷拍的時候。那個小女孩正在滿眼陰冷看著我,甚至,我正在為自己隱蔽地很完美而沾沾自喜的時候,那個小女孩可能就站在我的身邊,冷冷地看著我。
    那照片給我的視覺衝擊力很大,但是對我的心理衝擊卻更加龐大。
    我在猛然看到那張照片的一剎那,驚得心裡一緊,無形中。感覺旁邊的座位上,似乎就正有這麼一個小女孩坐著。那小女孩一直都在盯著我,跟著我。
    那一剎那,我的手臂有些抖。失去了對方向盤的控制,然後車子就斜衝了出去。
    我閉上眼睛之後,不知道睡了多久。在睡夢中,我的面前一直有一張雪白的小女孩面孔晃蕩著。
    她似乎在嘲笑我,她又似乎在觀察我。總之,她成了我的夢魘,讓我頭疼欲裂,精神崩潰。
    這一次昏迷的時間很長。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正躺在醫院病房裡面。嘴上帶著氧氣罩,氧氣管從我的鼻孔伸進來。一直插進了我的氣嗓之中,讓我感到非常難受。
    我微微抬頭,卻是看到我的病床邊上的架子上正吊著鹽水和血袋,動彈身體的時候,發現我的手臂和雙腿都打上了石膏,身上也被綁縛了一層厚厚的紗布,甚至頭上都裹著厚厚的紗布。
    可以說,我現在的樣子,和木乃伊很像,簡直就被包成了粽子。
    「嘀——嘀——嘀——」
    病床旁邊擺著脈搏測試儀和心跳測試儀,正在有規律地跳動著,發出了一聲聲輕響。
    病房裡面沒有人,素白的牆面,空蕩的空間,讓我感到落寞和空寂。
    我試著動了動手臂和身體,立刻發現全身都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
    車禍的撞擊太劇烈了,業已對我造成了嚴重的內傷。這也就是我身體的機能超出常人,所以才僥倖活了下來,不然的話,換做其他人,恐怕此刻已經躺在太平間裡面了。
    嗓子乾燥地如同冒火了一般,我知道,那不是口渴,而是傷口的痛疼給我的錯覺。
    我深吸了幾口氣,再次閉上了眼睛。
    我需要休息,我需要盡快恢復體力。
    又是漫長的一覺,這一次,終於不用再看到那個小女孩的臉孔了,但是,我卻看到了那雙紫色的眼眸。
    這一次,我覺得,我和她的距離,又拉進了,夜色裡,她如同一隻精靈,跳躍著,飛舞著,隨著流螢的光輝,忽近忽遠,飄來蕩去。
    「彭——」
    一聲震響傳來,將我驚醒,我張開眼睛一看,卻發現一群醫生和護士正圍在我的病床邊上,似乎正在討論我的病情。
    在他們的身後,我看到了陳邪和鬼手的身影,他們都緊皺著眉頭,滿臉凝重地看著我。
    見到我醒來,他們都是滿臉驚愕地搶了上來。
    「醒了,醒了,病人醒了,快通知主任,快,這可是奇跡!」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醫生,滿心興奮地對著一個小護士喊道。
    「代掌門,你怎樣了?!」陳邪一個箭步,趴到床邊,滿臉欣喜地看著我問道。
    「死不了,」我說著話,動了動手臂和雙腿,發現疼痛感已經消失了,再深吸幾口氣,擰擰屁股,動動脖子,發現全身的疼痛感消失了,不覺心裡一陣欣喜,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恢復了,不覺扭頭看著陳邪道:「讓他們把這些玩意都從我身上撤掉,我要起來出院了。你去外面的飯店搞個包廂,上好酒菜等著,老子快餓死了。」
    「啊?可是,您,您現在還是重傷狀態,這怎麼行?」陳邪聽到我的話,滿臉驚愕地問道。
    不光是陳邪,就是那些醫生護士,還有鬼手,聽到我的話,還都以為我是頭腦受傷,迷糊了,意識不清醒,在說胡話了。
    見到他們的這個樣子,我只好無奈地笑了一下,不再去理會他們,一咬牙,從床上坐了起來。
    「啊——」
    見到我突然坐了起來,兩個小護士嚇得一聲尖叫。手裡的托盤都丟到了地上。
    「快按住他!」那個年輕的醫生見狀,連忙指著我大喊。
    「我!陳邪你敢按,信不信我用石膏砸死你?」我說話的當口,一甩手。用石膏把陳邪撞到了一邊,接著則是抬手用力地對著牆上砸了好幾下,這才把好容易把右臂的石膏砸碎脫落。
    總算有一隻手能夠自由活動了,我不覺深吸一口氣,滿心暢快地大笑了一聲,伸手扯掉紮在我脖子上針水線,拔掉了氧氣罩,然後則是一翻身。從床上下來,站到了地上。
    「他娘的,老子沒事了,還不快點幫我把這些東西除掉。然後再找身衣服來!」我站到地上,對著已經嚇傻掉的陳邪和鬼手大吼了一聲,接著則是自行動手開始清除身上的石膏和紗布。
    「什麼情況?!」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老醫生,帶著一群護士衝了進來。
    「這個。這個,病人,好像康復了,」年輕的醫生看著老醫生。結結巴巴地說道。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全身六處骨折,嚴重內出血。絕對不可能這麼快康復,絕對不能康復,」老醫生滿臉驚愕地看著我,喃喃自語了起來。
    「陳邪!」
    這個時候,我已經把身上的石膏和紗布清除地七七八八了,整個身體幾乎都光溜溜的了,頓時感到一陣清冷,而且又當著那麼多小護士的面,我實在是有點被人關在籠子裡面觀賞的感覺,不覺有些發火地對著陳邪吼了一聲。
    「代掌門,啥事?」陳邪這個時候才反過愣來,連忙走了上來。
    「娘的,衣服呢?!」
    我瞪著他問道。
    「啊,衣服,衣服,」陳邪連忙慌手慌腳地轉身亂找,但是卻根本就找不到,因為這混蛋壓根就還沒吩咐人去置辦。
    「穿我的風衣,」這個時候,鬼手走了上來,脫掉身上的風衣,披到了我身上。
    用風衣把身體裹緊,我這才感覺好了一點,不覺一邊往外走,一邊對陳邪道:「給每個在場的人發一萬塊,誰敢說出去,就把誰的舌頭割掉!」
    「是!」陳邪連忙點頭領命。
    裹著風衣,光著大腳板,一路來到樓下,鬼手連忙招手叫人把車子開了過來。
    我點了點頭,問他要了一根煙點上,這才坐進車子裡,對司機道:「去最近的超級市場,老子要重新搞一身行頭。」我說完話,轉身對坐在旁邊的鬼手道:「趕緊搞點吃的來,睡了好幾天了,你想餓死我?」
    「那個,我已經叫人在酒店搞好一桌飯菜了,代掌門,要不我們先上去吃著,衣服行頭的事情,就讓手下的人去辦,我們一邊吃,一邊等著,你看怎樣?」鬼手眨眨小眼睛,看著我問道。
    「行,咋樣都行,快點,快點,都動起來,他奶奶的!」我抽了一口煙,催促司機開車。
    沒多久,到了酒店,鬼手直接帶我進了包間,陪著我吃飯。
    看到一大桌的山珍海味,我頓時食指大動,狼吞虎嚥地大吃了起來。
    吃了沒多久,買衣服的人回來了。
    這些傢伙倒也小心,擔心我不滿意,從上到下,都買了好幾套。
    於是,我就一邊吃著,一邊試穿衣服。
    沒有兩個小時的時間,我從酒店裡面出來,已經煥然一新,神采奕奕了。
    老子又活了!
    「代掌門,接下來,咱們去哪裡?」鬼手陪在我身邊,含笑問道。
    「去,讓陳邪再給我搞一套裝備,弄一輛車子,我還要去找五姑娘,你們都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去。」我說完話,一邊點煙,一邊瞇眼看著車流穿行的馬路道:「他娘的,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
    「不信什麼邪?」鬼手瞇眼看著我問道。
    「哼,說了你也不懂,總之,是有點邪門就是了。你們那個小師妹,當真不簡單啊,嘿嘿,不費一兵一族,就差點要了老子的命,我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嘿嘿,這樣看來,我們是有的玩了。她實在是有點勾起我的興趣了!」我說著話,深吸了一口煙氣,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大腦卻是已經開始快速地運轉了起來。
《青燈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