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蜃

    老錨掙扎了幾下,終於睜開了眼睛,他剛醒過來看見我手裡面的刀子還楞了一下,但是接著他就反應了過來:「小魚,我這是?」
    「沒時間解釋了,趕緊把人弄醒,離開這個地方!」我吼了一聲,把刀子拍在了老錨的胸口,接著向李海牛衝了過去,我所知道有刀子的只有老錨和李海牛,現在刀子給了老錨,我只能去拿李海牛的刀子叫人了。
    「別往上面看,一會兒又陷入幻覺裡面了!」我到了李海牛的身邊兒,對還在四下張望的老錨喊了一聲。
    在李海牛的腰間摸到了他隨身帶的刀子,在他胳膊上也來了一下,李海牛瞬間就清醒了,但他醒來直接一巴掌抽在了我的肩膀上面,我被抽的身影晃動了一下,穩住了自己的身體,我趕緊重複了一遍和老錨說過的話。
    「什麼?」李海牛聽了我的話,臉上一陣陰晴:「小魚,刀給我,救人,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一個一個,轉眼間,地上的人就剩下了最後一個瘦小的身影,這傢伙的叫耗子,也是船上的水手,他現在躺在地上,嘴角還在不斷流著憨水,指不定正在做什麼美夢。
    李海牛上前,直接在他胳膊上來了一下,但是耗子卻無動於衷,毫無反應,臉上還是帶著享受的表情。
    「耗子,你他媽給我醒醒!」李海牛一把抱住了耗子,使勁兒的抽了耗子幾個耳光。
    忽然間他的手停滯在了半空中,我趕緊上前問道:「海牛哥,怎麼了?」
    李海牛抬起了頭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眼睛都紅了:「耗子死了。」李海牛對我說道。
    我心中一驚,耗子竟然死了,怎麼可能,不是疼痛能把他從幻覺裡面叫醒嗎?他怎麼會死了呢!
    伸手在耗子的胸口摸了一把,我立刻縮回了手來,耗子的胸口果然沒有了心跳,而我這時候才注意到他褲襠濕潤了一塊兒。
    看樣子耗子真的是死了,只有死人才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排泄,耗子現在肯定是大小便失禁了,這樣的情形我見過,村子裡面以前有老人死的時候就像耗子這樣,失禁了。
    但是耗子死的應該不是很痛苦,因為他的臉上帶著滿足幸福的微笑。
    顧不上難過,我拉了一把李海牛:「海牛哥,人死不能復生,我們要走了。」
    李海牛抬頭看了我一眼,把眼睛緊緊的閉上了,兩滴淚水從他的眼角快速的滑過。
    「走,跟著小魚走,離開這兒!」終於他睜開了眼睛,咬了咬牙,對著周圍這些剛清醒過來的船員吼叫道。
    奔跑,閉著眼睛奔跑,跑上幾步我就會睜開眼睛看一眼,接著閉眼跑。
    但是我們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一樣,怎麼樣也出不了這些五彩漩渦覆蓋的地方,又睜開了眼睛,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塊岩石,我趕緊停了下來,可是大家跑得速度有些快,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停下來呢!
    我的身體重重的撞在了一面灰白色的岩石上面,接著我身後的李海牛,老錨都接踵而來,重重的撞在了我的身上,白色的石壁上,肉體和石壁碰撞的沉悶聲音此起彼伏。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要被擠扁了,好容易換了一口氣,我抬頭這才發現五彩的漩渦好像是消失了,這裡朦朦朧朧的到處都是霧氣。
    雖然這些霧氣並不濃郁,但是能見度也只有五六米。
    「小魚,我們是不是出來了?」李海牛翻身坐了起來,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問道。
    我苦笑了一下,我哪裡知道我們到底有沒有出來,不過五彩的漩渦不見了,陷入夢境幻覺中的威脅就解除了,我的心也稍微的寬了一些。
    「我們應該是出來了,不過這……這應該是石壁吧!」我坐在地上摸了摸剛才撞到的白色石壁說道。
    這個石壁很是普通,海邊到處都可以見到這樣的石壁,因為海水的沖刷侵蝕,石壁的底部凹進去很多,不過還算平整,我估計這島以前的水位應該就到這裡,摸著石壁上面一條一條的突起,這應該就是因為海水沖刷形成的。
    一圈的人開始包紮自己的傷口,老錨傷的最重,我第一個對他下手,手上沒有輕重,刀子直接插進去了很多,現在一路狂奔時候都還用手摀住傷口,血已經浸透了他的衣服,而手上面都是黑色的血痂,現在他嘴咬住了一個從衣服上面撕下來的布條,不斷的在自己的胳膊上面纏繞著。
    「對不住了老錨。」我心中有些內疚,對老錨說道。
    他裂開了嘴對我笑了笑:「你又救了我一命,你說我以後怎麼還呢!」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他。救他是因為我們是一個集體,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人死不救,不然我自己的良心上就過不去。
    「但是耗子死了,唉……」老錨歎息了一下,我心裡面也十分的難受,一個鮮活的生命轉眼間就在你的眼前消失了,生命真的很脆弱,脆弱的好像是一塊玻璃,輕輕一摔就直接粉碎了。
    「這是什麼?」李平安的叫聲響起,我們趕緊向他看了過去。
    李平安的面前有一個足足有牛犢子大小的一個海貝,現在兩片殼子張的巨大,一股淡淡的霧氣從海貝張開的殼子裡面不斷升起,如果不是李平安這一聲驚呼聲,我們絕對注意不到這情況。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因為我們誰也沒見過這麼大的海貝。
    李海牛撥開了人群,走上前去,正要低頭向海貝張開的殼裡面看去,「砰」的一聲,這個巨大的海貝直接合上了殼子,因為合起殼子弄出來的風把李海牛的頭髮都吹亂了,發尖不斷的飛舞,李海牛也被嚇的一驚,趕緊後退了幾步,把刀拿在在了手裡面戒備著。
    「這東西古怪,走,繞過石壁,趕緊離開這兒!」李海牛剛剛吃了一驚,現在萬分的小心,他看不出這東西的來歷以後,直接回頭對我們說道。
    而最先發現這東西的李平安這時候已經退縮到了隊伍的最後面,一聽見李海牛說要繞過石壁,他立刻轉身順著石壁邊兒就走。
    其他人也跟著李平安的身後,想要繞過石壁繼續尋路,可是沒有走兩步,前面的李平安又停下了腳步,他指著前面回頭顫抖的說道:「叔,又一個大海貝。」
    順著李平安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又一個大海貝,如果剛才那個大海貝足足有牛犢子大小的話,現在我們面前的這個足足有成年公牛那麼大,而兩片張開的貝殼中間,一道粗壯的霧氣正直直的衝進天空。
    李平安這麼一叫,海貝好像是發現了危險,一聲巨響以後,海貝的兩片殼子立刻合在了一起。
    就在我們還沒有緩過神的時候,巨響聲一聲接著一聲,砰砰砰響個不停,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我心忐忑到了極點,這周圍肯定密密麻麻佈滿了這麼巨大的海貝,甚至比我們見到這個比成年公牛還要大。
    上到了島上,古怪的事兒一件接著一件,我心臟基本沒有平緩過,而且我們的人還死了,現在又遇見了這麼多巨大的海貝,我感覺這一路走來,簡直是驚險到了極點。
    「砰……」一聲地動山搖的聲音響起,我感覺好像是地震了一樣,地面不住的晃動,而頭頂好像是響起了一個炸雷,這個炸雷就在頭頂不遠的地方,周圍的霧氣都在隨著這一聲巨響過後開始張牙舞爪,我再也穩不住自己的身體,歪倒在了地上,其他人也不好受,李平安已經趴在了地上。
    李海牛老錨他們好像是喝醉了一樣歪歪扭扭的,一股巨風從背後襲來,我們再也穩定不住自己的身體,直接趴倒在了地上。
    巨風帶起的沙子灌進了我的嘴裡面,我趴在地上使勁兒的吐著,睜開了眼睛看見濃霧正在從四面八方向我們擠過來,就好像是無數惡魔向我們襲來。
    「都趴著別動!」李海牛也吐了一口沙土,吼叫了一聲。
    我們現在狼狽的要命,這一股風來的太奇怪了,風只可能從一個方向吹過來,怎麼會可能從四面八方吹過來呢?
    還正在想著這個問題,老錨顫抖的聲音響起:「這……這他娘是蜃……」
    蜃對我來說不是一個陌生的詞,小時候我就聽說過,在海上會遇見海市蜃樓,就是蜃吐出來的蜃氣幻化而成的,如果海上的船開進了海市蜃樓裡面,九死一生,甚至有的人永遠都會迷失在裡面。
    但是這只是傳說,從來沒有人親眼見過,也許是因為親眼見過的人都已經迷失在蜃氣裡面了。
    聽老錨這麼一喊,我腦子裡面一動,剛才我們是不是就是在蜃氣裡面迷失了,而遠遠看見的村莊是不是就是海市蜃樓?
    越想越感覺心驚,如果剛才不是我清醒了過來,估計我們一行幾人現在都已經像耗子一樣死了吧!
    「蜃……這他娘真的是蜃啊!」李海牛跪坐在了地上,仰頭看著面前的白色石壁喃喃的說道。
《冥海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