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李海牛的回憶

    古利克根本就威脅不到人,他如果有必死的心的話,剛才被吊在船頭都不會求饒,現在是只因為情急之本能的說出了這一句話。
    「跳下去?你趕緊的跳,省的還浪費我們的時間。」滿倉站在不遠處吆喝道,滿倉的這一句話讓古利克的臉上表情擠在一起,現在他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下來吧!都放了你了,你跑什麼跑?」李海牛看著古利克的樣子,知道這傢伙真的是個沒有膽子的人,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
    「真的不能開,倉庫真的不能開,我們好不容易才封死了,開了以後我們都活不成。」古利克見李海牛語氣放緩了很多,就哀求的對李海牛說道。
    「開不開不是你的事兒,你在一邊看著就行了。」李海牛說完這一句話給滿倉使了一個眼色,滿倉趕緊的。
    「我給你說的都是真的,這個倉庫真的不能開啊……」說完這一句話,古利克不知道是情急了,還是因為驚嚇過度,兩眼一翻竟然暈了過去。
    老甲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脖子說道:「暈過去了,海牛哥。」
    「暈過去就暈過去吧!大禹,趕緊把門打開。」李海牛點了點頭接著說道。
    大禹點了點頭,舉起了錘子開始砸鎖頭,這個鎖頭很是堅固,大禹幾錘下去也沒有見砸開。
    「海牛哥,這個掛飾到底是誰的?你怎麼這麼緊張?」老甲對看著掛飾出神的李海牛問道。
    李海牛歎息了一口,「掛飾是我……是我的,當年我送給了一個人,一個救過我命的人。我說過我欠他一條命,如果他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但是十年過去了,這個人沒有來找過我,我不知道他去了那兒。我沒有想到在這兒遇見了他,無論如何我也要見他一面。」
    「什麼人?當年你出了什麼事兒?我怎麼不知道?」老甲接著問道。
    李海牛的眼神有些迷離,好像是又想起了當年的事兒。
    「那一年我才三十歲,平安也才十一歲,我那時候沒有跟二哥出海,所以你當然不知道,我是跟著鄰村賈二一起出海的打魚,船在海上航行了七天,一直沒有什麼魚獲,就在我們要回去的時候,終於遇見了一個魚群。賈二立刻讓下網,眼瞅著魚群全部都鑽進了漁網,黃花魚啊,如果那一次滿載而歸的話,接下來一年的時間都不用再出海了,但是……」
    七月的海上是很危險的,因為這個時候海上經常會出現風暴,那時候的條件不像現在,國家有天氣預報,能知道幾天甚至十幾天以後的天氣情況,漁民遇見這樣的天氣可以選擇不出海。
    風雲號氣象衛星發射成功以後,國家這才有了相對準確的天氣預報。
    這也才是近幾年的事兒,李海牛說的十年前,那時候天氣基本上都是靠看,就是再有經驗的人看天氣,也不可能看的十分準確。
    就算是現在我們的這一次出海,出海前我也聽了天氣預報,但是該來的風暴還是來了,根本就沒有辦法避免。
    風暴來的時候正是收網的時候,眼瞅著風暴到了眼前,但是漁網還沒有收上來,漁民隊大海有複雜的感情,我深刻能體會到。
    有感激,有敬畏,還有深深的仇恨。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漁民就是依靠著大海生活,沒有了大海,這個時節的漁民沒有任何的活路。
    感激大海,是因為大海給了一口吃的,不讓人餓死沒有活下去的希望。
    敬畏大海,是因為大海上面變幻無常,時長有各種各樣的危險,稍微一不注意,就會要了人的命,正是因為有了敬畏,所以出海才會有這麼的規矩。
    而深深的仇恨就是因為漁民有太多的親人命丟在了海裡面,永遠就不可能回來,甚至連屍體都找不回來,不能入土為安,所以才會又深深的仇恨。
    我能理解李海牛當時的心情,漁民,只有在收穫的時候才能休息一段時間,甚至有可能有了收穫也不能休息,因為誰也不知道這一次有了收穫,下一次會不會有,出海空船,回來還是空船的次數太多了。
    就連二叔這樣的老海狼,也不能保證每一次出海都會有收穫,只是他的經驗豐富一點,收穫的機會比別人多一點。
    李海牛當時看著漁網裡面的黃花魚,肯定看的不是魚,而是錢,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後面的情形不用他說我也能看出一二出來。
    「咳咳,人不能貪心啊!真的不能貪心,全船五六個和我一樣的年輕人用力的拉著拖網,活蹦亂跳的黃花魚就在眼前,只要拉上來,我們離開了風暴,接下來一年的時間我們就不用出海了,你們也知道,五六斤重的黃花魚,只要上了岸上,不愁沒有人要,但是風暴來了,雨點砸的人根本就睜不開眼睛……」
    李海牛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深深的陷入到回憶裡面,他講述著臉上還帶著我心有餘悸的表情。
    「賈二讓我用斧頭砍斷網,轉舵就要離開,但是我沒有做,船上的其他人也沒有做,不能啊老甲,我下不去手啊!」
    老甲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黃花魚,五六斤重的,如果各個都是五六斤重的黃花魚,別說你捨不得,我也捨不得,現在這魚都被撈的有些絕了,跟二哥出海這麼多次,我也只見過一次黃花魚的魚群,而且規模跟我剛出海的時候見到的根本就沒有辦法比,唉,你說現在這些個魚怎麼會越來越少了呢!」
    「還不是錢鬧得,以前我們的拖網網眼兒多大?規矩是一年出幾次海?現在呢?我們村子裡面不說,還有個樣子,隔壁十里八鄉那一家出海的漁網不是越來越小了,現在都他娘的成了絕戶網,網眼小的小拇指都插不進去,別說黃花魚了,小蝦米都被撈的乾乾淨淨,我看再過幾年,別說魚了,蝦都找不著,我們漁民就等著餓死算球。」老錨忽然間開口直說出了一大串的話。
    大禹聽到著一番話也停下了手裡面的傢伙,「那以後我們的出路怎麼辦?」
    「所以說這一次……咳咳,這一次出海就看看,看看別的海域是不是還有魚群,比如之前過去的海域,我好像是看見了魚群,這一次為了救二哥出海,就當是尋找新的航線。」李海牛說了一句就咳嗽了一下。
    四周的人都點了點了點頭。
    「後來你們怎麼樣了?」老甲接著問道。
    李海牛搖了搖頭,「風暴來的太快了,比我們之前遇見的風暴還要厲害,怎麼說呢,漁網沒有被我們拉上來,風暴就到了跟前,漁網還是被砍斷了,船在深海裡面就好像是河流上的一個枯葉,根本就控制不住方向,帆雖然落了,但是巨大的風吧桅桿直接吹斷了,船艙裡面都是水,根本就來不及往外面弄。」
    我腦海裡面不斷的想像著當時的情形,的確,在風暴中間,人的力量是渺小的,雖然有一句話叫人定勝天,但是在天災面前,人根本就沒有改變的能力。
    風暴越來越大,天海之間根本就看不到一絲的光線,甚至人在面前你根本都看不到,李海牛用自己的手緊緊的抓住了船艙裡面的吊床,但是身體還是不斷的隨著船在擺動,一個晃動,又一個晃動,身體撞擊在船艙裡面,沉悶的聲音響起,李海牛感覺自己的身體沒有一個地方不疼的,雖然他才三十歲,雖然他還年輕力壯,但是巨大的撞擊讓他的身體好像是散了架。
    一個巨浪又一個巨浪,船在海浪裡面艱難的航行著,這時候船舵根本就沒有辦法控制。
    賈二用力的把主船舵,讓船迎接一個又一個的巨浪,但是一個十幾米高的巨浪襲來,船直接就被打翻了。
    李海牛不虧是名字裡面帶著海牛兩個字的人,他知道船已經保不住了,強烈的求生慾望讓他浮到船艙的上方還沒有被海水灌滿的地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以後,他努力的下潛,朝著船艙門的方向用力的游動。
    一口氣游到了船艙門口,翻身出了船艙,他不斷的上升,終於腦袋露出海面的時候,他深深的換了一口氣,但是巨浪又襲來,他趕緊下潛,可是巨大的浪頭打了下去,他好像是被人用錘子狠狠的砸了一下腦袋,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
    他知道自己這時候一定要冷靜,人機械的向上游動,等腦袋探出水面的以後,還沒有來的及換氣,他手上摸到了一塊木板。
    應該是巨浪襲來,把船上的船舷都給拍斷了,這一塊木板等於是一根救命的稻草,他緊緊地抓住,怎麼也不願意放開。
    就靠著這一塊船板,李海牛跟風暴搏鬥了一天一夜,等到太陽再升起的時候,他練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冥海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