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邊沒有照明的東西,樹枝之內是封閉的空間,是一個死角,在這種光線下是很難看清裡面情況的,我盯著那血紅的眼睛,只感覺到喉嚨發緊,一時間也忘了反應,也直直的和他對視。
對視了幾秒,我便發現了不對,這眼睛的血紅似乎不是一般的血絲瀰漫,而是真的被「血」染紅了,那血色甚至滲出了眼眶,而且那眼睛根本不眨,好比凝固了一般。
活人可以不動,但是絕對忍不住不眨眼睛,這是一個常識,我立即心中起疑。
摸索身上,就摸出幾隻火折子,擰掉防水的蘆葦桿,打起來就小心翼翼地往那方孔中送。
靠近孔口,裡面的情形就照了出來,我一看之下,人整個就炸了起來,從腦門到腳底一下全涼了。
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張猙獰的怪臉,已經有點發腫了,這甚至不能說是一張臉,因為他的下巴已經沒了,整個臉的下半部分不知道被什麼撕走了,血肉模糊,整條舌頭都掛在外面,沒有下巴的連接,舌頭直接從咽喉裡出來,看上去就奇長無比,好比一條腐爛的蛇。
這是一個死人了,我一下就感覺想吐,好不容易忍住,就感覺到一股毛骨悚然。
看此人的髮型和裝備,顯然也是三叔的人,死了也不長時間,應該是被水沖進來卡在這堆樹枝內的。但是,如果這是一個死人,那剛才叫我的是誰?
我立即再次看向那屍體,這時候,火折子卻燒完了,那猙獰的臉孔重新隱入黑暗,我只看到那血紅的眼睛還怨毒地瞪著我。
我身上的雞皮疙瘩全部都起來了,看了看四周,這是黑漆漆的地下水池,沒有任何其它人在四周的樣子,而且剛才我也沒有聽到任何人移動的動靜。
冷汗刷刷地下來,我的脖子有點發硬,忽然意識到不妙,這裡肯定發生了詭異的事情,我不能再留在這裡了,不管怎麼樣我必須帶胖子立即離開。
深吸了一口氣我就爬了回去,解開自己腰上剩餘的幾條結實的籐蔓,套在腰間,就探身下去,抓住胖子的手往上拉。
胖子實在太沉了,加上他的衣服泡了水,簡直猶如鉛塊,我只有一隻腳能出力,拖了幾下幾乎紋絲不動,幾乎自己又要滑下去。
我立即知道用手拉是沒有辦法了,看了看四周,看到胖子身上也還繫著我做的簡易拖架,就把托架的籐蔓綁在我身上的籐蔓上,用木棍打了個套節套在胖子的腋下,橫過他的腋窩做了個類似擔架把手的東西,另一端撐在地上,就用自己的體重加上力氣,像黃河縴夫一樣咬牙往上拉。
這是建築學裡的三角力學,當時老師教我們怎麼用一根棍子和一條繩子配合自己的體重做牽引吊具,工民建裡的也有這樣的課程。
有我體重的幫助就好的多了,我扯住籐蔓一點一點的往井道裡跑,水裡的胖子就給我一點一點提起來,最後終於給我把大半個人抬出了水面,但是此時我腰間的籐蔓幾乎就把我扣成雙截棍了。
我找了一條比較粗的石頭縫隙,將我備用的木棍卡進去,將腰間的籐蔓套了過去,固定住胖子,然後再爬回去到水裡,將胖子的雙腳抬上來,拖過來到達安全區域,然後解開他身上的籐蔓拖架,看樹枝堆中暫時沒有異狀,立即就給他做心肺復甦。
我沒有受過專業訓練,動作都是連續劇裡看來的,只記得如果心臟停跳,極限時間是8分鐘,8分鐘內救活的可能性很大,現在胖子還有微弱的脈搏,呼吸微弱,這應該是中毒症狀,不知道心肺復甦是否有用。
搞了幾下不得要領,也不知道對不對,只能硬著頭皮做下去,又按了不到兩三分鐘,忽然胖子一聲咳嗽,整個人抽搐了一下,又吐出了一團黃水。接著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胸部開始起伏起來,但是只吸了一兩口,他一下人又翻起了白眼,呼吸又微弱了下去。
我看了看他脖子上的血孔,顯然這毒蛇確實厲害,這一口咬的份量精確,胖子形同廢人就是不死,只要這體內的毒不去掉,怎麼救胖子都沒用。我脫掉自己的衣服,在水池裡撈了點水,用匕首切開他的傷口,洗了一下放出黑血,接著一邊繼續給他按胸口,讓他能堅持下去,一邊琢磨該如何是好。
只按了兩下,我忽然聽到背後又傳來一聲陰惻惻的聲音,同樣是在那樹枝堆之內。
情急之下,我沒有聽清楚說的是什麼,但是聽著耳熟,這一下子把我嚇僵了,我猛的再次回過頭,用手電去照看那方纔我在樹枝堆上挖出的洞。
就隱約看到那血紅的屍眼還是呆滯地看著我,冰冰涼涼,看著讓人萬分的不舒服,而讓我頭皮一炸的是,我看到那屍體的舌頭,竟然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