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感到肩膀上不大對,剛才被悶油瓶按住的地方,竟然全是血。另一邊傳來胖子撕心肺的慘叫,不是佔據上風的,而是被逼入絕境的怒吼,聽得人魂飛魄散。
雖然我什麼都看不到,但能想像四周是什麼情形,那些石頭中的人影,肯定已將我們團團包圍了。
回憶一下先前在地上看到的話:十六、七、十、四,一共是三十七。剛才那兩個已經被燒死了,那麼,我們要面對的,有三十五個。
我看不見周圍的情形,不知道胖子他們有沒有掛綵,所以沒有多,同時也沒有精力胡思亂想,死死地抓著釬桿,注意力全集中到了耳朵上。
胖子離我們很遠,很可能已經被隔開,身邊沒人,他有點測定不住氣,呼吸聲非常緊張,但同時又很卑鄙地壓低自己的呼吸,心說都去找他。
沒有僵持多少時間,果然胖子那裡先炸起來,他一聲悶哼,然後大叫:「我操!開干!」
呼的一下,不知道他砸到了什麼,那邊一片混亂,有東西叫了起來,同時四下好比驚飛的鳥群般響起嘶叫聲,亂成一鍋粥,全部朝他去了。
我掄起桿子想上駢幫盡快,上前兩步不到就撞到一團東西上,滑膩膩的。沒等反應過來,黑暗中一場尖嘯,勁風四起,人一下被撞翻在地上,身上幾個地方立即傳來劇痛。
用手一抓,抓到一支爪子,但是立刻脫手。匆忙用手亂擋,很快手就被抓得一塌糊塗。不過沒幾下就聽一場悶響,那東西被人踹了出去。
我手盡快腳亂地爬起來,卻被身邊的悶油瓶按住肩膀,他輕聲喝道:「不要說話,你不要動!」說完如一道勁風朝胖子去了。
我心中的感覺很怪既想上去幫忙,又感覺悶油瓶的話不能不聽。忽然感到肩膀上不大對,一摸之下,剛才被他按住的地方,竟然全是血。
那種血量不會是自己劃開的,肯定是受了重傷。我心下凜然,方纔那陣搏鬥,黑暗中聽著似乎他佔盡了上風,但顯然也滑 討到多少便宜。
另一邊傳來胖子撕心肺的慘叫,不是佔據上風的,而是被逼入絕境的怒吼,聽得人魂飛魄散。有很多時候,我會忍不住想像,我們三個人中的一個,如果出現意外,會是什麼情形?但想歸想,只要悶油瓶在,總感覺不可能出現這種事。然而現在,這種感覺煙消雲散了,胖子很可能就會在這裡被幹掉。
「退到牆邊上去!」
決瓶的聲音出現在胖子的位置,隨著話音落下,狀況變得更加混亂,慘叫聲、倒地聲,胖子的叫罵聲,混成一團。
我腦子裡一片空白,此時已無法思考,抱著釬桿無法動彈,只能聽著那邊的動靜,自己上去也沒有用,情況之混亂不是我可以理解的,如果不是身手極好的人,湊上去甚至會被胖子謀殺。
也不知道這種狀態了多久,忽然,境消失了,一片寂靜。
我仍不敢動彈,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他們都死了?還是所有的石中人都被幹掉了?又或者,兩者都是?
仔細地聽了一會兒,突然「啪」的一場,探燈在一邊竟亮了起來。轉頭一看,是悶油瓶,一手架著胖子,一手拿著我的探燈。
我想了口氣,看著他一瘸一拐地和胖子走到我身邊,把胖子放下,自己也坐了下來,兩個渾身都是口子,淌著血。
在幾乎遍佈全身的血污中,麒麟紋身又出現了。這一次不僅是肩膀,他的上半身幾乎已經燃燒起來,蔓延到全身。
我目瞪口呆,他卻把探燈遞給我,按著抓著我的手,把探燈指向牆壁上的一個口子,那些石中人出來的裂口。
「這是這種東西活動形成的通道,我剛才看了一下,這個通道也許可以通到外面。」他道,「你帶上工具,快點離開。」
我立即點頭,「你先休息一下,我幫你檢查一下傷口,如果沒事,我們馬上走。他娘的,我還以為這次我們凶多吉少了。我真服了你,沒想到你厲害到這種程度。」
他往後面的石壁上一靠,淡淡道:「我和他,走不了了。」
「你在說什麼胡話?」我罵道。
他忽然朝我笑了笑,道:「還好,我沒有害死你……」
我愣了。他一陣,吐出一大口鮮血。
「你——」我的腦子嗡了一聲。
他仍微笑著看我,頭緩緩地低了下來,坐在那裡,好像只是在休息。但是,四周完全寂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