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下變得很詭異,我看著霍秀秀,簡直感覺面前的是一隻小狐狸。
確實,她一說,我立即就知道,她說的是一副怎麼樣的情形,也明白了,她不是在虛張聲勢。甚至,我相信她可能確實掌握了一些我不知道的東西。但是在她的眼神下,我卻有一種幻覺,覺得此時的主題不是這些。
霍玲和其他幾個人在地上爬,應該和我看到的那盤帶子裡的情況是一樣的,看來,霍老太手裡,竟然也有來自格爾木的錄像帶,這是怎麼一回事情呢?
僵持了一下,我忽然覺得有點丟臉,我們三個大男人——老宅、二鍋頭,一個小丫頭跑來和我們交換消息,竟然還要想來想去的,人家是什麼膽量氣魄,相比之下,我們三個倒顯得下作放不開了。此時要不就拒絕裝酷,要不就爽快點答應,想來想去實在丟臉。
於是歎了口氣,就點頭道:「行,我信你,不過,其實大部分的東西我都和你奶奶說了,剩下的都是些細節。也許你會失望。」
霍秀秀耶了一聲道:「不怕,其實說白了,這件事情咱們有情報可以交換就不錯了,對不?」
我點點頭,她就道:「來的時候,我已經想過你剛才說的那些事情了,整件事情非常複雜,本來我們可以從頭開始對一下,但是,你我之間的信息是交叉的,所以,也許我們可以從某件事情開始。」她看了看悶油瓶,「不如先從他開始,我告訴你關於他的事情,你告訴我,關於你說的那個雪山上古墓的事情。」
我和胖子交換了眼色,胖子咳嗽了一聲,道:「我同意,那麼,你先說?」
她看著我:「你們是不是男人啊,老是想佔我的便宜。」
胖子想扯皮,我就攔住他,心說說了也無所謂,就道,那我先說。於是,從頭到尾,一五一十的,把雲頂天宮的事情和她說了一遍。
我說得極其仔細,因為之前在老太婆那邊已經粗略地說過了,再說得簡略就是浪費時間。一直說了大概半小時才說完。期間,她完全沒有插話,聽得出神,可能是因為有個美女聽眾,我說得簡直出神人化,胖子都給我蹺大拇指,說我有說評書的天賦。
說完很久她還定神不動,好像在沉思什麼,胖子叫了兩聲她才緩過來,呼了口氣,看著悶油瓶:「這位哥哥這麼厲害,難怪我奶奶都得下跪,我本來還以為今天跪虧了,現在感覺應當的。」
「怎麼,有什麼啟發?」胖子問她。她搖頭:「腦子有點亂,我想到一些東西,一時半會還串不起來。等下說不定有結論。」
胖子看著我就笑:「這話說得和你真像,女版的天真無邪。」
「該你了。」我提醒她道。
她定了定神,吸了口氣。「好,我想想怎麼說。」她想了想,「那得從一個夢魘說起。」
「夢魘?」胖子歪起嘴巴。
她道:「其實,應該說是我奶奶的夢。」
接著,霍秀秀就開始講述她的故事。
我剛開始因為她的聚精會神而揚揚得意,但是她開始講她的故事之後,我幾乎是一樣的反應,我非常驚訝,因為她那邊經歷的事情,同樣非常的複雜,簡直不在我之下,而且,她以她女性特有的切入點進行的思考,我覺得甚至比我更加要接近現實。
確實,一切都是源於一個夢,但是,起源和夢的內容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因為到現在她也不知道那是一個什麼夢,她之所以感興趣,是因為她奶奶在做這個噩夢的時候,總是會說一句夢話。
大概在六到七年前,霍秀秀還是一個小小姑娘,用她自己的話說,穿著超短裙都還沒人回頭看,她是霍老太最寵愛的孩子,在每個夏天,她都會從長沙那個火爐到北京來避暑,那時候,霍老太都會帶她買很多東西,去後海和頤和園玩,或者開出城去宛平古城吃小吃。
但是,無論玩得多麼親密,霍老太卻有一個習慣,就是晚上只能一個人睡,無論在什麼地方留宿,小丫頭都不能和奶奶睡。
當時老太婆住的地方也是四合院,臥房非常大,睡二十個人都缺,小丫頭逐漸懂事之後,好奇心很重,她覺得奶奶的這種親密之中的不親密很奇怪,但是也不敢問。晚上她就和保姆睡在同一間房裡。
有一天晚上,她半夜醒來,發現保姆阿姨不在身邊,在那種古老的房子裡,外面一片漆黑,房間非常大,月色朦朧,一切的影子都讓人毛骨悚然,小孩子正是想像力最豐富的時候,立即嚇得臉色蒼白。
她叫了幾聲,保姆沒有答應,她立即就開始發起抖來,當時想到的是奶奶,於是跑下床,立即跑到奶奶的房間裡,想躲到奶奶懷裡去。
然而,她撩開那種老式床的帷幔的時候,卻發現床上沒人。她愣了一下,忽然就起了白毛汗,她通過眼角的餘光,竟然看到床的上方的架子上,掛著一隻什麼東西。
抬頭一看,她看到了畢生最恐怖的一幕,她的奶奶用一個詭異的姿勢掛在床上方的床架上,兩眼翻白,披頭散髮,儼然在熟睡之中。
她嚇得尿了褲子,坐在地上幾乎沒死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她忽然聽到她奶奶說話了。
她一開始以為在叫她,仔細一聽,才發現不是,那是她奶奶的夢囈。
她奶奶說的是:「沒有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