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掛起了一盞煤油燈,光線調得很暗,霍秀秀幫我和胖子止了鼻血,一行人各自站在原地,悶油只手把玉璽嚴嚴實實抱在懷裡,氣氛尷尬。
老太太沒理會粉紅襯衫的話,只是打量我們,看得出她的腰骨很好,這麼大的年紀上了樓梯,臉不紅氣不喘的,反倒是粉紅襯衫完全放鬆了下來,也找了一個地方靠牆倚著。他身邊的兩個打手比較可憐,默默捂著受傷的地方,一瘸一拐地出了屋子。
我覺得莫名其妙,不過看著這詭異的場面,逐漸就明白了怎麼回事,看樣子,這粉紅死人妖應該是和這老太婆一夥的。聽他說的那話,感覺這他娘的可能是一次測試?他們在試我們?
不由就有點慍怒,我被人戲弄了那麼長時間,最討厭這種被人套在套裡的感覺,就直接問她道:「婆婆,你這玩的是哪一出?」
老太太沒回答我,看著我只是似笑非笑,我又問了一遍,她才不緊不慢地開口,卻也不是回答,只道:「你和你爺爺年輕的時候有一點很像,無論在什麼境地下,你總是先想著好處,再想到壞處。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你還是站在原地,不會選擇先做一些事情讓自己獲得優勢。」
我看著老太婆的眼神就有點不太舒服,心說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她接著又道:「如果是我,遇到這種情況,我都會先衝到外面,或者制伏一一個人再說,在那種狀態下,我才會和對方交談,看對方是什麼目的,可剛才你們看到我進來了,一下立即站在原地,什麼都沒做,要是我有什麼其他佈置,你們現在豈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我心中稍微明白了點她的意思,心說幹嗎,難道是給我處理危機公關的意見?胖子在我身後道:「老太婆,你搞錯了,你以為你們人多就是你們的優勢了?他娘的就是你們人再多一倍,這兒佔優勢的還是我們仨,你懂不?您要真想試試,爺們仨馬力全開,這幾個蘿蔔青菜還不夠看的。
老太婆掃了他一眼,歎了口氣,好像感覺和我們說這個有點可笑,繼續道:「好了,我到這裡來不是來談這個的,你們放鬆點,我並不想對,我並不想對你們怎麼樣。」
「您不想怎麼樣的時候可就夠狠了啊。」胖子指了指自己領子上的鼻血,「要是您想怎麼樣的時候,您還不把我們弄死?」
老太太走到窗口,看著外面道:「這老宅子,本來是我們霍家在北京的一個盤口,專門負責處置犯了規矩的夥計,不過舊社會的人信鬼神有畏懼,這麼多年,這下面院子的草下埋的人並不多,你們要是死了,有得是地方。不過,你們放心,我對弄死你們沒有任何興趣。」她頓了頓,看向一邊的粉紅襯衫,「剛才,我是試試你們,而我試你們,是讓他看看,我的眼光不會錯。」
一邊的粉紅襯衫就對我們笑了笑。胖子有點惱怒:「什麼眼光?你想讓我們三個也做人妖?」
粉紅襯衫一下就笑了出來,道:「得了吧,你答應我也不答應。」
「我操,看不起人啊你。」胖子怒道,剛想反駁,一想又不對,一下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接話。
粉紅襯衫走到我面前,道:「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解語花,是現在九門解家的當家。我們兩個互為外家,算得上是遠房的親戚。小時候拜年的時候我記得我們幾個小鬼經常在一起玩兒,不過吳邪你不那麼合群,性格又內向,又是從外地來的,所以可能並不熟絡,所以記不得我了。」
「是啊,連我都忘了。」霍秀秀在一邊道,「連誰真誰假都分不出來,還不如這頭胖子,真是令人心寒,虧人家小時候還想著嫁給你。」
我看著霍秀秀,又看看那個粉紅襯衫,我心裡忽然「啊」了一聲。
之前就覺得粉紅襯衫十分的面熟,但是怎麼搜索都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原來是搜索的區域錯了,他不是我做過生意的客戶,也不是什麼日常的朋友或者酒肉之交,而是六七歲時候的小朋友啊。
我靠,這個我就是有心記我都記不住啊,多少年了,當時又還沒到記事的時候。不過,我竟然還能從他的臉上找出一絲熟悉的感覺,說明這傢伙的臉竟然還有某些區域沒變,真是難得。
解語花,這名字真怪,當時的年紀我連臉也記不住,不要說記住一年只見一兩次面的小鬼的名字,不過,我確實記得那時候有個傢伙,他們都叫她小花。
可是,那個小花在我的記憶裡和這個人完全對不上號。不僅是外貌,眼前的人和當時的那個小花,根本是兩回事情,難道我記錯了?
我於是問他道:「你,該不會就是那個小花?」
他看了看我,很曖昧地笑了笑。霍秀秀在一邊笑道:「就是,沒想到吧?」
我又愣了愣,覺得有點崩潰:「可是,那個小花我記得是個女孩子,難道我記錯了?」
「你沒記錯,那個時候,我確實是個『女孩子』,」粉紅襯衫道,「我小時候長得嫩,又在跟著二爺學戲,唱花旦和青衣,很多人都分不出來,以為我是女的。」
我皺著眉頭,實在沒法想像腦子裡那個清爽可愛得猶如從招貼畫裡走出來的小女孩竟然是個大老爺們,現在喉結都老大了,忽然就覺得發暈,真是世事無常。又問秀秀:「那你剛才和我們說的事情——」
「都是真的,當然,唯一的不同是,我奶奶知道整個過程。」秀秀道,「我發出信之後,有人給我奶奶打了電話,我奶奶觀察了我一段時間,然後把我抓了出來。」
「做這一行生意的人都很謹慎,如果你收到一封莫名其妙的信,你也會打電話去問問怎麼回事的。」老太婆道,「不過,我承認你剛才推測的事情很對,我收到錄像帶的時候,確實蒙了。但是我沒老糊塗到以為那只是一盤錄像帶。」
「那,那你發現了那些錄像帶裡藏的東西?」
「我之前和你說的,那些樣式雷的圖樣是從國外收購而來的,那是騙你們的。。」老太婆道,「那些樣式雷,都是在那幾盤錄像帶中發現的,我一直以為那是我女兒給我的線索,讓我去找她,這也是我到現在也沒有放棄的原因,現在,雖然我知道了,那不是我的女兒,但是,我知道只有跟隨這些信息,才能知道我女兒到底發生了什麼。」
文錦寄出了那些樣式雷?我有點混亂,我原以為錄像帶裡會有具體點的信息。沒有想到,會是這些。
不過,霍玲是在這座樓的考古項目中失蹤的,如果寄來的錄像帶裡有女兒的影像,裡面又藏了樓的圖紙,那更會讓老太婆覺得這是一個強烈的線索提示。
胖子在邊上問道:「這和你們試我們有什麼關係?」
霍老太就露出了一個很複雜的微笑,一邊的粉紅襯衫好像接到了什麼信號,立即拍拍我,對我們道:「好,我也不想浪費時間,我們說正題,以後有得是時間敘舊。」說著給霍秀秀使了個眼色,霍秀秀就開始從包裡拿出一卷卷東西,我一看,全是樣式雷的圖樣,就是我在老太太家裡看到的那些。
所有的圖紙都用非常高檔的牛皮紙包著,外面還裹著保鮮膜,裡面浸了一層類似於桐油的物質,看樣子,這些樣式雷出了那間恆溫恆濕的房間,就非常的脆弱。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把這些東西帶來,難道是老太婆失去了興趣,反倒是想把這幾張都賣給我?
我有點奇怪,但是沒發問,一直到所有的圖樣在秀秀的小手下,全小心翼翼地在地板上展開,老太太才說話。
「我和解子最近會夾一次喇嘛。」老太太拍了拍圖樣道,「我需要你們幫忙,如果你們答應,我保你們這次大鬧新月飯店沒事,而且還另有大大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