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二)

  那是一個老外,非常非常老的老外。我認出了他的臉——裘德考。

  「請坐,老朋友。」老外看到我進來,做了個動作,「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我吸了口氣,冷汗就下來了,心說果真避不開,來得這麼快。我瞄了一眼外面,看潘子他們在什麼地方。

  裘德考立即道:「老朋友見面,就不用這麼見外了,稍微聊聊我就走,不用勞煩你的手下了吧。」

  我沒看到潘子,其他夥計全都說說笑笑的。我心中暗罵,轉頭看向裘德考,勉強一笑,幾乎是同時,我看到裘德考的身邊放著一個東西。

  那是一把刀,我認得它,那是悶油瓶來這裡之前小花給他的那把古刀。

  我心裡咯登一下,第一個念頭競然是:這麼快又丟了,真他媽敗家。轉念一想,才覺得不妙,這東西是怎麼被發現的?難道裘德考的人已經進到妖湖湖底去了?

  裘德考看我盯著那古刀,就把古刀往我這邊推了一下,單手一攤道:「應該是你們的東西,我的人偶然拾到的,現在物歸原主。」

  「這是從哪兒弄來的?」我故作鎮定地走過去,坐下拿起一看,知道絕對不會錯,就是悶油瓶的那把刀。

  這把刀非常重,不過比起他原來的那把黑刀,份量還是差了很多,連我都可以勉強舉起。刀身上全是污泥,似乎沒有被擦拭過。

  「何必明知故問呢?」裘德考喝了一口茶,「可惜,我的人負重太多,不能把屍首一起帶出來。可憐你那些夥計,做那麼危險的工作,連一場葬禮都沒有。不過,你們中國人似乎並不在意這些,這是優點,我一直學不來。」

  「屍首?」我腦子裡轟的一聲,「他死了?」

  「這把刀是從一具屍體上拿下來的,如果你說的就是這把刀的主人,我想應該是死了。」裘德考看我的表情比較驚訝,「怎麼,這個人很重要嗎?吳先生,以前你很少會對死亡露出這種表情。」

  我看著這把刀,彷彿進入了恍惚的狀態,心說,絕對不可能,悶油瓶啊!

  悶油瓶怎麼會死?悶油瓶都死了,那胖子豈不是也好不了?不可能,不可能,悶油瓶和死完全是絕緣的。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地方能讓他死?!他是絕對不會死的。

  恍惚了一下,我立即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仔細去看這把刀。我問裘德考:「那具屍體有什麼特徵嗎?」

  裘德考被我搞得不得要領,也許他一直以這種高深的姿態來和中國人別苗頭,之前和三叔可能也老是打禪機,可我畢竟不是三叔,沒法配合他,我只想知道問題的答案。

  他詫異地看著我,失聲笑了起來,喝了一口茶,忽然道:「你真的是吳先生,還是我記錯了?」

  我上去一巴掌就把他的茶杯打飛了,揪住他的領子道:「別廢話,回答我的問題。」

  裘德考年紀很大了,詫異之後,面色就陰沉了下來,問道:「你怎麼了?你瘋了,你對我這麼無禮,你不怕我公開你的秘密嗎?吳三省,你的敬畏到哪裡去了?」

  我操!我心說,你的中文他媽的是誰教的,余秋雨嗎?但我一想,我這麼粗暴,他也不可能很正常地和我說話了。我腦子一轉.就放開他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這事情非同小可。你還記得你在鏢子嶺的遭遇嗎?你還想再來一遍嗎?」

  裘德考愣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衣服,問道:「這麼嚴重?」

  「回答我,那個人是什麼樣子的?」

  裘德考道:「我不清楚.是我手下的人發現的。」

  「帶我去見他,我要親自問他。」我道。

  裘德考看著我,凝視了幾秒鐘,發現我的焦急不是假裝的,立即站了起來:「好,跟我來。不過,他的狀況非常槽糕,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盜墓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