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的手摸了上去,我才知道厲害——當我摸著我被擊打的部位,才感覺到萬分的疼痛。我裡面的臉肯定已經完全淤青了,但面具的表層卻絲毫沒有破損。
看來想要逃脫這樣的生活也並不那麼容易,這面具應該充分考慮到了任何可能的因素。
面具覆蓋在臉上,我沒法處理傷口,但摸上去似乎也不算太嚴重,沒有溪水也無法照鏡子,我只好作罷,先琢磨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吧。
我順著懸崖一路往前,慢慢地懸崖矮了下來,我找了一個可以借力的地方爬了上去,就發現上面是一個很陡很陡的坡。奇怪的是,坡上幾乎沒有什麼樹木,只有一些小灌木。這是個泥石流坡,應該是近幾年間某次泥石流事故造成的。
我應該是從這道坡上滾了下來。我活動了一下手腳,驚訝於自己就這樣滾下來身體竟然沒有散架。不過活動了一下才發現,我全身上下都有非常不舒服的疼痛感。
不同於一般的淤傷,我知道這是骨傷的痛感。只不過我身體沒有完全緩過來,還是冰冷的,等再過一段時間,各種傷都發作出來,也許我連路都走不動了。
我靠在樹上,看著四周的環境,大概能想到昨晚是怎樣的一個情景了。我昨天待的地方一定在這道坡的上方。我被那王八蛋打暈之後,他一定是把我直接推下來使我滾到小斷崖下的。我無法判斷他是否要置我於死地,但顯然他不想讓胖子再次發現我。
昨天我和胖子審問他的地方邊上並沒有這種陡坡,看樣子他還是拖著我走了一段路的。我回去能找到胖子的概率可能很低了。
我抬腿,開始努力往坡上走去,走走停停,走了一個多小時才發現植物開始眼熟起來,但離坡的上方還有很長的距離。我實在走不動了,往下看,其實也沒有走多遠。坡實在是太陡,真是很難行走。
最後一段接近九十度的陡坡,我幾乎是手腳並用爬上去的,還好這一段只有幾米。我翻上去之後,就發現上頭是一段緩坡,樹木一下高大起來,籐蔓盤繞,和灌木纏在一起,幾乎沒有行走的空間。
陽光越來越強烈,我靠在一棵樹下,被陽光照著,感覺所有的疼痛都被無限放大,有些地方疼得無法言喻。而且走了這麼許久,我全身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
千萬不要骨折,我心裡祈禱。在這種地方骨折就等於死亡了,要是只斷幾根肋骨就好了。
想著想著.我忽然想笑。想起早幾年的各種經歷,這樣狼狽的場面倒也不是第一次遇到。現在再次成了這副德行,自己的鎮定已遠大於慌亂了。我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蒼蠅,被蒼蠅拍打了無數次都沒死,到了最後,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不在於為什麼沒死,而是自己被打成這個樣子,為什麼還要待在這個拍子下面。
不過至少我不願意在這裡被打死,我心說,上帝把我打殘那麼多次,肯定不是讓我在這裡結束的。
我打了個小小的瞌睡後,再次咬牙站了起來,幾乎是跪在地上尋找摩擦使灌木折斷留下的細小痕跡,在灌木中一點一點地找,一直找到傍晚夕陽落下,我才似乎回到了之前和胖子審問那小子的地方。
我們是晚上來的,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地理特徵讓我記憶,如今更是一點印象也沒有,當然也沒看到胖子。
我沒有停下來,繼續回憶,想去找當時老外那支隊伍紮營的地方。那裡有篝火和生活垃圾,找到那些東西我就能確定其他地方的位置了。
然而,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這一次我再怎麼仔細地根據回憶去找,再怎麼仔細地去尋找灌木折斷的痕跡,都是一無所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