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拍了他一下,把他揪了起來。兩個人甩出鐵刺,分開兩邊刺入棺材蓋的縫隙之中,先撬起封棺鐵釘,然後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把沉重的棺蓋推往一邊。
棺蓋落地的時候,整個樓板都在震動。我們摀住口鼻,扇走灰塵,就看到棺材之中,有一層棉絮一般的東西。我用鐵刺撥弄了一下,發現那是一種奇怪的黴菌,就像是蜘蛛網上沾滿了白色的碎棉。
胖子用鐵刺撥開這層東西,就露出了裡面的屍體。屍體已經完全腐化了,只剩一具白骨,四周有一些殉葬的東西,數量很少,都被裹在那種奇怪的「棉絮」中。胖子用鐵刺挑起一件來,發現是一把小匕首。
匕首的殼已經完全爛得好像一塊八寶桂花糕了,上面的寶石就像紅色的櫻桃和綠色的葡萄乾。我把匕首抽了出來,就發現這是一把黑金短刀,比悶油瓶的那一把略短,造型不同。刀在手電的照射下發出黑光,顯得無比鋒利。
刀柄也腐朽得很厲害,我拿著刃口,把刀柄敲向棺材板,把上面的爛片敲掉,就沒剩下多少東西了,剛想把它拋回棺內.胖子立即阻止道:「你說你這人怎麼這樣,好不容易有點東西,還挑三揀四的的。帶著,帶出去重新做一個柄,給小哥做生日禮物也行啊。」
「你他媽知道他什麼時候生日?」我道。
胖子把黑金短刀接過去,包好放進背包裡,說道:「估計他連生日是什麼都不知道。隨便找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告訴他生日到了就行了,以他的性格,他也不會問什麼是生日。」
也對,是一好招,我心說。不知道世界上有沒有聾啞人的節日,他那麼悶的一個人,應該在那個時候過生日才算應景。
我想到悶油瓶吹生日蠟燭的景象就感覺到一股寒意,好像看到鬼吹燈一樣,隨即不去多想。
胖子又搗鼓了幾下,發現其他東西都爛成一坨一坨的了,罵了一聲:「張家也不富裕啊,這點見面禮,簡直給小哥丟臉啊。」
「張家崇尚實力,不祟尚金錢。」我道,「從墓誌銘就可以看出,張家人是利用自己倒斗家族的優勢取得權力和保護的大家族。在中國的歷史長河中,光有錢是沒有用的。」
胖子把那三根煙都拿了回來,掐掉滿是灰塵的煙屁股,把最後幾口都嘬了。我問他幹嗎,他說丫都爛成這樣了,想必也沒有什麼想法了,不能便宜這窮鬼。
我說:「你怎麼那麼市儈?」胖子就嘿嘿笑。
嘬完煙,他就用鐵刺去撥弄這些骨頭。我們找到了屍體的左手,其中兩根手指的骨頭很長。我是第一次看到那種奇長手指的完整骨骼,骨骼的關節部位有很多傷痕,顯然,要練成這樣的手指,過程應該相當痛苦,同對我也發現了,這個人的很多大型關節,比如說肩、腕,都有非常奇怪的骨質增生。
胖子說,這應該是縮骨功的後遺症。縮骨功很多時候需要卸掉關節,多次縮骨一定會引起習慣性脫臼,要克服這種習慣性脫臼,就必須單獨鍛煉關節出的很多特殊的肌肉。這些肌肉非常難以訓練,幾年內也可能沒有多少進展。有些肌肉也就是包公頭上的月牙般大小,要活生生練成一香蕉,自然非常痛苦。
胖子說他以前也有機會練那功夫,他認識的一個高人說他的骨骼很適合縮骨,胖子去練了一天,把師傅打了一頓,然後逃了回來。
在這具屍體的頭骨上,我看到了兩個彈孔,很不規則,應該是鐵砂彈。子彈從一個地方穿了進去,但是沒有穿出來,因此鐵砂彈應該是近距離射進去的(如果遠一點,就會是很多個只有芝麻大小的孔洞),鐵砂留在腦子裡了。這位前輩死的時候肯定相當痛苦。
即使張家人再厲害,遇到槍械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們覺得再沒有任何線索,就想蓋上棺材板。上去抬的時候,我看到棺材板的內側還刻著很多字。
我們翻過來,就發現那是一張簡單的族譜,上下父母都有名字,子女各在其列。讓我感到奇怪的是,這個人的父母都姓張,他有兩個兒子,其中一個已經婚娶,而這個兒媳也姓張,兩個女兒出嫁,夫家都是姓張。
「你覺得有什麼蹊蹺沒?」我問胖子。
「你說這傢伙是多少歲的時候死去的?」胖子道,丫有四個小孩,真他媽牛逼。」
「中國古代的封建等級制度,主要目的就是繁衍人丁,擴大家族勢力,他可能很早就開始生育了。」我道,「而且張家人壽命奇長,如果他們想生,生完一支足球隊都還是生龍活虎的。我說的蹊蹺不是這個。」說著我把所有人的姓氏指給他看。
「會不會是改姓的?」
我搖頭:「幾乎能肯定是族內通婚。張家是一個封閉性的家族,他們不和外界有婚姻往來。」
我們重新蓋上棺蓋,嵌入鐵釘。我道:「我要到下一個房間去,這些墓誌銘相當重要,我要好好看看,一定可以獲得更多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