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蕭在辦公室裡匆匆地吃了一碗方便麵,他用紙斤抹了抹嘴上的油,然後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他正在等待著今天在安息路所發現的那兩具屍骸的檢驗結果。
門被推開了,葉蕭抬起頭,卻發現不是他正期待著的法醫方新,而是他的搭擋鄭重。
鄭重坐在了他的面前,看了看那碗吃光了的方便面問道:「剛才我說一塊兒出去吃你不肯,怎麼現在想起來吃方便麵了?」
「我在等方新的檢驗報告。」
「真的那麼急嗎?」鄭重對葉蕭如此關注安息路的線索不怎麼理解。
「至少現在,三十多年前那起案子的嫌疑人張大許已經落到了我們手裡。」
「葉蕭,你怎麼總是想著過去?現在我們面臨的是一起更加嚴重的案子,今天檢察院又來找我談過了,據他們透露,目前已經查出有數千萬元的巨額資金不翼而飛。幾乎整個圈內都被震動了,市局和檢察院都非常重視這個大案。這不僅僅關係到那筆被侵吞的巨款,還關係到三起兇殺案和證券市場的穩定。」
「我當然明白。」
「現在,全市警方正在全力搜查圍捕容顏和馬達,可是絲毫都沒有他們的蹤跡,彷彿他們已經在空氣中蒸發了。我們已經通知機場邊檢和海上公安等部門加強監控,絕不能讓那個漂亮的寡婦和她的情人逃出國門。」鄭重又搖了搖頭,大聲地說:「在這種關頭,你卻還在查這樁三十多年前早已了結了的案子。我不知道這跟我們現在的案子有什麼關係?僅僅因為周子全租過那房子?」
「沒錯,這非常重要,你不覺得那很反常嗎?周子全租了那個房間,卻從來沒有住進去過,只是每天早上和傍晚去兩次,每次只待半個小時。而他租房的時間,正好是他死前幾周表現反常的那一段,直到他被殺。」
鄭重接著說:「所以,你認為他的死與那房子有關?」
「是的,一定有著某種重要的關係,只是我們現在還不知道。」
「這就是你所說的這案子的關鍵?」
葉蕭點點頭,但並不說話。
「夠了,可是時間不會等我們,等你把那樁三十多年前的案子查清楚以後,那筆被侵吞的上千萬元的巨款早就飛到地球的另一邊去了。」
房間裡又陷入了沉默,兩個人都不說話了,一時氣氛有些尷尬。忽然,房門被打開了,年輕的法醫方新走了進來。
方新一進來,就直截了當地對葉蕭說:「屍檢已經基本完成了。我們把這兩具骨骸和你給我的關於鍾衛國、錢雨娟的有關檔案和材料做了比對。這對男女骨骸,無論是他們的年齡、身高、個體特徵,還是死亡時間,都與你提供的材料完全符合。」
「你可以肯定他們就是鍾衛國、錢雨娟嗎?」葉蕭急切地問。
「僅僅只有剛才的這些還是不夠的。」方新並不著急,他穩穩地說,「不過,你提供的材料裡寫著鍾衛國生前經常到錢雨娟所在醫院去治療牙齒方面的疾病。」
「對,我想那也許有用。」
方新點點頭說:「確實很重要。下午,我派人去查過錢雨娟過去曾經工作過的那家醫院的病史材料了。還好,醫院裡保留下來了當年鍾衛國治牙齒的病歷卡。那套病史很齊全,因為鍾衛國是演員,他不想讓自己的牙齒問題影響到演出,所以,他的牙齒做過很多次矯正。我把那具男性骨骸上的牙齒與鍾衛國牙科病史做了仔細地對比,結果那具骨骸的牙齒狀況與病史上所記錄的完全相符,骨骸上有多次牙齒矯正的痕跡,與病史所載的每一次牙齒矯正都絲毫不差。」
「這樣就可以肯定那具男性骨骸就是鍾衛國了?」
「對,我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把握。」方新停頓了一下,繼續說,「至於那具女性骨骸,我也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確定她就是錢雨娟。」
葉蕭終於長出了一口氣:「謝謝你,方新。」
「我還沒說完呢。通過對兩具骨骸進行進一步的檢測,發現他們的顱骨上均有明顯的外力擊打損傷,已經造成了顱骨骨折。毫無疑問,這就是他們的死因。」
「我明白了。」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在錢雨娟的口腔裡,發現了一節手指骨。」
「一節斷指?」鄭重也叫了起來,他開始為這離奇的案子而感興趣了,只有在古代的公案裡才會有這種事情。
方新一臉嚴肅地說:「我一直相信,死者是會說話的,而我們法醫是能夠傾聽死者說話的人,無論這個人死了多久。我檢查了兩具骨骸身上所有的手指,兩名死者的手指都沒有缺損,也就是說在錢雨娟嘴巴裡發現的手指骨是第三個人的。」
「能知道是哪一節手指嗎?」
「是右手中指的最上面那一節指骨。很顯然,錢雨娟在臨死前,咬掉了兇手的一節手指。」
葉蕭深呼吸了一口:「這個太重要了。」
「我說完了,明天早上我會寫一份詳細的屍檢報告的。」方新在離開前又問了一句:「葉蕭,聽說你們最近的案子很棘手?」
在旁邊憋了半天的鄭重代葉蕭回答了:「當然,非常棘手。但願你剛才的工作可以有用。」
「我相信你們會成功的,再見。」
說完,方新走出了他們的辦公室。
「也許,他是個天才。」鄭重在方新走後說,他又看了看葉蕭:「而你呢?」
葉蕭並不在意,他摸著自己的下巴對鄭重說:「一個小時以後,我們提審犯罪嫌疑人張大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