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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父從口袋掏出另一包藥:「這是解藥,只要你在十二個時辰內給阿瑛服食,便可以把她救活。」
到了這個地步,我除了說聲「好」之外,還有甚麼辦法?
誰料大師父陡地大喝一聲:「起壇!」
我還摸不清楚發生了甚麼事,王浩然已經搬來了一張鋪著黃布的桌子,桌上放了諸般法器,一個銅鈴,還有一柄裹著黃布的劍。
大師父一手拿鈴,一手拿劍,王浩然已在一旁手持公雞侍候,大師父揮劍一到公雞頸項,劃破喉嚨,雞血如泉湧出,大師父連忙用碗盛著,然後一口「咕嘟咕嘟」喝下。
我正不知發生了何事,大師父已沉聲道:「天兵,你過來。」
我依言走近,大師父驀然一劍刺向自己心臟,我吃了一驚,正待出手相救,卻見大師父劍勢已轉,竟正向我左胸心臟刺來。
我猝不及防,根本想避也避不開,心中閃過了千百萬個念頭,最後歸納出一個:「大師父要懲罰我辦事不力!」
誰知大師父只刺破我胸口半寸左右,便已收勢,任由我的血沿著他的劍泊泊流下,滿意地道:「天兵,我已經對你施展了茅出的移心術,以後你的一舉一動我都會知道,並且會控制你行動。」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麼?」
大師父溫柔地道:「天兵,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有大師父在旁邊為你出主意,不是更好嗎?」
(我一直不很明白,茅山術究竟憑甚麼力量,可以控制人類的心志,後來我為了辦一件事情,深入苗疆,不幸中了慢性蠱毒,更加深了對這些神秘力量的興趣。直至很多年後,我遇上了原振俠醫生,他告訴我他親身經歷的一個有關「血咒」的降頭故事,我們共同研究了很久,一致認為降頭是一種集中能量的方法,種種神秘儀式,諸如斬雞頭、唸咒語、養蠱蟲,都是集中精神力量的化學媒介。我亦對原醫生說起了這個故事,我們都認為茅山術其實和降頭的原理都是大同小異,只是運用的辦法有分異罷了。
當然,我沒有向他說出這宗故事的主角便是我的第一位受導恩師,這並不是我存心隱瞞,而是受到中國傳統道德觀念作祟,亦可算是對一生悲苦境況,現在不知身在何方的王天兵留了最後一點私隱權。
自從我們一番談話後,原振俠醫生對茅山術很有興趣,想再花心思深入研究,可惜以後我們遇上的道士都是裝神弄鬼一類,真正的茅山術,或許,早已湮沒了。
王天兵便是在這個情況下受到他大師父宣仲介的遙遠控制,在宣仲介的策劃下,用盡了種種下流辦法,包括暗算、下毒、行刺、放火,多番用最卑鄙的手段刺殺祝志強。
按照宣仲介的說法,這叫做「兵不厭詐」,而且,「先殺小賊,再殺老賊」,便是各個擊破的高級策略。
宣仲介說得振振有詞:「你看古往今來,那位帝王將相不是憑著出奇計,達成一代霸業?說穿了,不過是和我們做一樣的事罷了。」
可惜,宣仲介雖然老謀深算,但是大半生都在三姓桃源度過,畢竟江湖閱歷尚淺,仍然低估了祝家莊的雄厚實力。
當時的祝家莊,經過祝氏三兄弟數十年的刻意經營,已經在中原武林建立了顯赫的聲名,在那幾年更是大事擴張勢力,希望在那個群雄割據的年代,建立一個更龐大的王國,甚至藉此問鼎中原,而命令祝志強單槍匹馬剷除鄰近的黑風寨,固然有磨練祝志強身手的意思,但亦是祝家莊整個霸業計畫的第一步。
王天兵雖然武功高強,宣仲介縱使智謀多端,但是想要到高手林立的祝家莊刺殺大少爺祝志強,還是免不了失敗的噩運,如果不是有祝家未來兒媳宣瑛的求情,恐怕早已被大卸八塊,拋下海中喂王八了。
但是,祝家上下家人早已對王天兵恨之入骨,終於在最後一次,祝志強放王天兵走的時候,聲明假如王天兵再落在他的手中,定必格殺勿論,到時無論宣瑛如何求情,也一樣殺無赦。
王天兵多番行刺失敗,使得宣仲介終於明白祝家莊的真正實力,得悉對手勢力如此強大,自己則是勢孤力弱,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際,忽然,眼前出現了一個絕好的機會。
原來祝志強受到父親和叔叔鼓勵,希望學習現代的軍事知識,這對祝家莊以後在中原發展大有幫助,於是便投考了當時最新派的軍校,而以祝志強的身手及智慧,當然輕易被軍校收取。
宣仲介覺得這是大好機會,祝志強離開了祝家莊,就如失去保護的小鹿,正好為獵人找取,便吩咐王天兵乘機到軍校暗算祝志強。
誰知在當時的軍校內,不單一樣的守衛森嚴,而且學生中藏龍臥虎,後來更不知成就了多少影響了以後整個中國歷史的軍事奇才,這是後話,按下不表。
最重要的還是,祝志強在軍校認識了一位好朋友況志強,二人同心,其利斷金,王天兵多番偷入軍校,意圖刺殺祝志強,不單偷雞不到,最後一次被況志強發覺,在十多人圍捕之下,中了一槍,幾乎連性命也丟了,幸好最後終於還是施詭計逃脫了。
王天兵經過多次失敗,終於對宣仲介說了以下的一番話。)
王天兵:「大師父,我沒用,殺不了祝志強,你用家法懲罰我吧。」
宣仲介:「天兵,不要自怨自艾,人家人多勢眾,你雙拳難敵四手,有甚麼辦法?
大師父不會因此怪你的。」
王天兵:「可是現在應怎麼辦?整個軍校都已經對我有了防範,相信很難再有下手的機會。」
宣仲介:「不要緊,我有辦法,你先在這裡養好傷再說。」
王天兵:「你有甚麼辦法?」
宣仲介:「山人自有妙計,你先養好傷,到時再慢慢和你細說。唉,這一年多來你東奔西走,也夠辛苦的,總該歇歇了。」
王天兵:「大師父,不要我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