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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白素竟說我若是和他的哥哥作對,敵人便是七幫十八會的人馬,這人對天下之大不韙的罪名,老實說,我絕對擔當不起!當下,我不由得呆呆地站著,出不了聲。
白素歎了一口氣,道:「衛先生,我看你就打消了本來的意思了吧!」
我還沒有回答,紅紅已經「哼」地一聲,道:「什麼七幫十八會?便是七十幫,一百八十會,又怎麼樣?想欺侮人,就不行!」
紅紅的話,令得我心中一亮,同時,也使我下定了決心。
我沉聲道:「我當然不會和七幫十八會的人馬作對,但是如果七幫十八會的人馬。被一個人操縱,而那人卻又品行極壞的話,這件事我既知道了,便不能善甘罷休!」
白素向我緩緩地走了過來,在我面前三尺許站住,仰起頭來望著我。
我可以看得出,在她美麗的眼睛中,閃耀著一種異樣的,憂鬱的神采。
如果不是一個人的心中,對另一個人,有著極度的關懷的話,他的眼中,是無論如何,不會出現這種異樣的光采的。
她朱唇微動,像是要講話,但是卻並沒有說出聲來,她舉起纖手,輕拉了一下我的衣襟。又頹然地放下手來,長歎了一聲,一言不發,輕過身去,身形晃動,白衣飄飄,轉瞬間,她那窈窕的身形,便沒入了黑暗之中。
我望著她的背影,心中感到了一陣莫名的惆悵,怔怔地站在那裡發著呆。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呆了多久,直到紅紅「喂」地一聲,我才猛地驚起。紅紅呶著嘴,道:「天快亮了,你還站著不走幹什麼?」
我抬頭看天,果然已經發出了魚肚白色,拉了紅紅的手,向前走去,天色大亮之際,我們已經回到了家中,我連涼也不沖,就倒頭大睡。
我實在想痛快地睡上一覺,而且我的確也感到了極度的疲倦。但是,我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這半夜功夫,重臨田宅,我究竟有一點什麼收穫呢?我細細地想著,而且,迅速地對事情歸納起來,得出了如下的結論:
第一、事情的本身,究竟是為了什麼,雖然還不知道,但是卻已經可知,那是江南江北,七省幫會人物,在白老大主持下的一次大集會。
第二、白老大可能已經不甚問事,實際上在指揮行事的,是他的兒子,那個狂妄狂性,陰險奸毒的年輕人。
第三、集會的日期是「十六」,地點是湯姆生道二十五號,我猜想那「十六」,是陰曆的十六,極可能是八月中秋的後一天,而集會則是以紙猴為記的。
第四、既然明白了是白老大主持其事的,那麼,召靈專家杜仲的行徑,可以說一點神秘也沒有了,白老大在這許多年來,當然是一直藏在田宅的地底下,而蘿絲與那個花花公子,大概都是偶然發現了這個秘密而冤枉死去的。白老大的學識,如此豐富,他要利用錄音機,電晶體操縱的玩意兒,實是易如翻掌,不要說琴鍵跳動這樣的小事,再驚人一點的事,他也做得出來。
而且,我已料到,田太太所聽到的,一定是白素學著蘿絲的聲音,要他們搬家!
我也作出了決定,和以後行動的步驟。第一、一定要弄明白究竟是為了什麼事和白老大的兒子作對?他究竟是懷著如何的野心。
第二、這件事,已不是黃彼得的能力所能解決的了,我不準備再去找他。
第三、有一個原來是七幫十八會中,黃龍會中的頭子,在此地一直很潦倒;是我一直在接濟他,我要向他去問一下,我所料想的是不是對。
第四、在這幾天中,我的行動要極端的小心,因為白老大的兒子,絕不會放過我的!
想到了這裡,我才朦朦朧朧地睡去,一覺就睡到了傍晚時分,才睡醒了過來,而且還不是自然睡醒,而是被紅紅的尖叫聲及敲門聲所驚醒的!
我翻身坐了起來,只聽得「砰」地一聲,臥室的門,已被撞了開來。
門才被撞開,紅紅便跌了進來,她的後面,便是老蔡,兩人都幾乎跌了一交,方始站穩,我向紅紅望了一眼,不由得面上變色!
紅紅直趨我的床前,哭喪著臉,道:「我……我……」她話還沒有講完,便「哇」地一聲,哭了起來。紅紅豈輕易會哭的人?我一見她進來時,便已經吃了一驚,那是因為她頭上的頭髮,一根也不剩,已被剃得清光,比老蔡的光頭更光!
如今,她又放聲大哭,我怎能不吃驚,因為她還可能受了別的損害!
我連忙握住了她的手。道:「紅紅,究竟怎麼一回事?」紅紅哭道:「我一覺睡醒,頭髮就一根也沒有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我忙道:「沒有其他的事情發生麼?」
紅紅眨了眨眼睛,才明白我的意思,臉上略略一紅,道:「沒有。」我直到此際,才鬆了一口氣,老蔡在一旁道:「紅紅,沒有了頭髮,哭什麼?不是像那個尤什麼納了麼?」紅紅啼笑皆非,哭喪著臉。
我道:「老蔡,別逗她了。紅紅,你平時可以戴假髮,而且,你剃光了頭,我們行起事來,也可以方便許多!」
紅紅一聽我的話,喜得直跳了起來,眼淚還未干,就笑了起來,道:「我們?你是說,你允許我參加你的冒險?」
我笑道:「你明知我不許你參加,也是沒有用的,你不怕連頭也在睡覺中被人割了去,就只管和我在一起好了!」
紅紅道:「我不怕。」我知道那件事,一定是白老大兒子的「傑作」,他知道我不會如此渴睡,竟在紅紅的身上下手,這得人真可以說是卑鄙到了極點!這種卑劣的行動,非但不會嚇倒我.而且更令我憤恨!
我們草草地吃完了飯,紅紅忙著打電話,找美容院送假髮來,我則換上一條短褲,穿著一件背心,拖著拖鞋,神不知鬼不覺,從後門走了出去。
一路之上,我發現三次有人跟蹤我,但是都被我擺脫了,一個小時之後,我已經來到了一個木屋區中,天色已經黑了,要在這樣的一個木屋區中找人,當真不是容易的事情,而我又不能行藏太露,直到有一個小姑娘肯為我帶路,我才到了一間比所有的木屋更破敗的木屋面前。
我在門口叫道:「秦大哥,秦大哥可在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