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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正器自袋中摸出了兩隻紙猴子來,連那片鋼片,一齊放在我的手中,望了我半晌,道:「兄弟,你可得小心啊!」我道:「我知道,如果分到了錢,我如數交給你。」秦正器怒道:「你這是什麼話,黃龍會本來是窮會,也不會稀別人的錢,你再說一個錢字,我將你從山上叉了下去!」
我自然知道,當年為於廷文所藏起的那筆錢,即使分成了二十五份,也是驚人已極的數字,但秦正器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我小心將鋼片和紙猴子藏好,連夜和他去找G領事,G領事自然一口答應。我知道將秦正器安排在那種地方,當然是萬無一失,便回到了家中,紅紅早已在門口等著我,她頭上已戴上了假髮,但是那假髮卻是金黃色的!
她一見我便叫道:「可有什麼進展?」我笑道:「金髮美人,一點進展也沒有。」我不敢將我在這幾個小時中獲得的成績,講給她聽,因為冒秦正器之名,去參加七幫十八會的大集會,這豈是鬧著玩的事情?
我看出紅紅的面色似是不十分相信,但是她卻並沒有多說什麼,反倒很高興地,一蹦一跳,走了開去。
第二天,我看了報紙,果然田利東夫婦,已經離開了那一所巨宅,到歐洲去遊玩去了。
普通人看到這樣的一則「時人行蹤」,那裡會想得到其中有這樣驚人的內幕?
接下來的幾天中,我每天到醫院去看小冰,小冰並無起色,到了第四天,陰曆已經是十四了,卻突然出了事。
中秋節在當地來說,是一個十分熱鬧的節日。
這幾天,紅紅似乎將整件事情忘了,從十三開始,她便和老蔡兩個人。忙著在天台之上,張燈結綵,到十四,她叫我上天台去看,我幾乎笑斷了腰。那是中西合璧,不知像是什麼東西的佈置。
當然我也很喜歡過中秋節,但是這樣的過法,我卻不敢贊同。
紅紅叫我上天台去是七點鐘。我記得很清楚,因為她來叫我的時候,我正在為鬧鐘上。
等到七點半鐘,我聽得老蔡在大聲地叫著「紅紅」,我並沒有在意。
五分鐘後,老蔡推開了我的書房門,張望了一下,我回頭道:「紅紅沒有來過。」
老蔡咕嘰著道:「奇怪,她上那裡去了呢?」那時候,我仍然沒有在意,還是自顧自看我的書,實際上,我看書也看不進去,因為八月十六,就在眼前,這一次,只怕是我曾經經歷過的冒險生活之中,最驚險的一次,我只是在盤算著如何應付,才能順利渡過難關。
八點,老蔡叫我下樓吃飯,只有我一個人,我問道:「紅紅呢?」
老蔡雙手一攤,道:「不知道她上那裡去了。」我道:「你一直沒有找到她?」
老蔡搖了搖頭,道:「沒有。」我開始感到事情有一些不妙,立即放下筷子,奔上天台。天台上,滿地是彩紙,有一張紅紙,只剪到一半,剪刀也就在紙旁,顯然,紅紅離開得十分匆忙。
我細細地想了一想,七點鐘我和紅紅見過,但我只是等了五分鐘,便拉下嘟著嘴的紅紅,跑了開去,接著,便聽得老蔡叫紅紅的聲音,到如今,紅紅不在這屋子中,已有將近一個小時了。
這幾天,我曾經特別吩咐她,叫她千萬不能亂走,連出大門口也要和我一起。紅紅不是不知道這事情的凶險,她再淘氣,也不會不聽我的話。那麼……我幾乎沒有勇氣想下去,她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我在天台上細細地勘踏了一會,除了一片凌亂之外,一點其他的線索都沒有。我回到紅紅的房中,也是了無跡象,老蔡一直跟在我的身邊,道:「會不會你剛才笑了她一場,她生氣了,又走了?」
我道:「總不會又躲在地窖中吧!」
老蔡苦笑了一下,道:「那麼,她……,呢?」
我想了一想,道:「如今我們要想找她,也沒有辦法,只有再等等看。」
回到了樓下,我只是草草地吃了一碗飯。便再也吃不下,飯後不久,電話鈴響了起來,我拿起來一聽,一個女人的聲音道:「衛先生麼?」我立即感到這個電話,來得十分蹊蹺,道:「是,你是誰?」
電話中那女人的聲音,「格格」她笑了起來,十分風騷而討厭,道:「你等一等,有人要和你說話。」我立即道:「喂,喂,你是誰?」
我的話才一出口,便聽得話筒中,傳來了紅紅的聲音叫道:「理表哥,理表哥!」
我連忙叫道:「紅紅,你在哪裡?」
但是紅紅的聲音。立即聽不到了,又傳來了那女人的討厭聲音,道:「怎麼樣!」我又怒又急,厲聲道:「你們是什麼人?下流胚子!」
我可以斷定那女人一定不是什麼綁票者,而紅紅的失蹤,也不是尋常的綁票案,那一定是白老大的兒子所指使的醜事,所以才毫不客氣地破口大罵了起來。怎想我這裡才一罵,「得」地一聲,那女人已經將電話掛斷了。
我放下電話筒,想了片刻,心中反倒平靜了下來。一則,紅紅還活著,二則,他們一定也知道,紅紅如果有什麼不測,我一定更不會甘休,他們不敢在我身上下手,而只是在紅紅身上打主意,可見得他們不但行徑十分卑劣,而且對我也十分忌憚。
而他們將紅紅擄了去,當然是有著要脅我的目的,我要反而令得他們著急一會!我立即吩咐老蔡,道:「有電話來,你來聽,不論是什麼人,都說我出去了,請他留下電話號碼。」
老蔡道:「紅紅,她究竟……怎麼了?」
我說道:「老蔡,你放心,她決不會有什麼事情的,一點也不用害怕!」
老蔡點頭答應,我點上了一支煙,細想了一想,那女人一定會不斷地來電話,直到她將我找到為止,我如果及時和警方聯絡的話,當可以查到電話的來源,也可以找到匪窟了。
因此,我立即又和陳警官通了一個電話,請他幫忙,陳警官聽說事情和郭則清受傷有關,便立即答應下來。我佈置完畢,便任由老蔡坐在電話機旁。
從八時半,第一次電話起,一直到中夜十二時,每隔二十分鐘,那女人就打一次電話來,每當老蔡要她留下電話號碼,她立即掛上,十二時之後,我立即和陳警官聯紹,可是,所得到的答案,卻一點用處也沒有,因為那女人用的乃是公共電話。
以後,仍是每隔二十分鐘一次電話,到一點十分那一次,我自己拿起了話筒。對方仍然是那女人,道:「衛斯理回來了沒有?」
我沉聲道:「我就是!」那女人笑了幾聲,笑聲十分勉強,道:「你好興致啊,上那裡去了?」我故作輕鬆,道:「到夜總會去坐坐,沒有什麼事麼?」那女人道:「你想不想見你的表妹?」我哈哈笑道:「我正感到討厭啦,有你們招待她幾天,再好也沒有了!」我話一說完,立即放下電話。
我在剛才的電話中,聽出那女人的聲音,有些不耐煩了,在「冷戰」中,我已佔了上風,所以我才可以再急一急他們。
果然,不到兩分鐘,電話又響了起來,那女人急急地道:「別掛上,衛先生,別逼我們撕票!」
「撕票」!我幾乎想笑了出來,她還在裝腔作勢!可是,緊接著,那女人的話,卻令得我暗暗吃驚,只聽得她道:「你表妹家在美國,很有錢,我們調查過了,衛先生你也是拿得出錢來的人,我們不要多,只要二十萬美金就行了!」
我不由自主地反問道:「要二十萬美金?」我絕不是吃驚於這筆數目,而是我吃驚是那女人真的是一個綁票勒索者!
那女人的聲音立即道:「不錯,只不過二十萬美金,要以美金支付。」
我定了定神,道:「請你們的首領講話。」那女人一笑,道:「我就是首領。」我實是不能相信,她真的是綁票勒索,而不是受了白老大指使的人,因此我試探地道:「原來是女首領,那麼,在背後指使你的是誰呢?小白麼?」
那女人道:「小白,什麼小白?」我不確定她是早有準備,故作如此,還是根本不知道我所說的「小白」是什麼人,只得道:「好,什麼時候,什麼地點付款?」那女人道:「明天,你到清靜山去,我們會有人和你聯繫,你要親自去!」
我一算,明天是中秋,去了清靜山,十六晚上,我可能趕不回來。那女人不住地道:「最好要小額美鈔,你是有辦法籌集的!」